《［网王］手塚届不到》七困

9、chapter.9

　　初春的落樱纷纷扬扬，手塚不仅成为了网球部副部长，更是因为他沉稳的性格，开始在学生会里有更多的展露。
　　他变得忙碌起来，鲜少能够在课余时间看到他。

　　他开始与学生会的成员们开始策划学校的各种活动。

　　“筱山同学，你不报名参加一项球技比赛吗？”前桌的男生朝她递过登记表，笑着想要鼓励她。
　　可是春天的花粉一直在她鼻腔里打转，像是在身体里的各个管道敷上了一层黏腻，她的身体其实很害怕春季。

　　她笑着想要拒绝，但又不想太拿身体当借口。
　　正当她踌躇时，手塚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筱山，你来当体育委员。”
　　他镜片后面的眼眸一片清明，没有夹杂任何感情，仅仅是给她指派了一个任务。

　　她如释重负，马上应答，“好的。”
　　总比让她跑起来强，她怕她一跑起来就要倒了。

　　手塚君……还是那么细致，他一定是在为自己解围。
　　她感激的看着他，却没意识到她眼眸湿漉漉的，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手塚冷淡的挪开目光，接着公事公办交代其他事务。

　　她更加感激。
　　这时候的手塚已经和她熟知的十五年后的手塚并无二致了。

　　她便依他所言，好好做好后勤工作就行了。
　　她汇总好各个赛事的名单及时间表，以她在青学磨练了5年的教师史，这些工作简直易如反掌，不如说熟悉得让她落泪。

　　而手塚扫了眼她提交的纸张，井井有条，更甚做了清晰的标识，一目了然。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可见她满足的面容，想算了。

　　他也是误打误撞找个份十分适合她的工作。
　　她抱着资料，轻快的离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她这么想当体育委员的吗……
　　手塚的镜片一瞬间反着光。

　　她一蹦一跳地来到各班体育委员会开会的班级，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撞见旁边笑眯眯的眼睛。
　　他嗓音如沐春风，轻笑着，“呀，筱山君。”

　　“手塚也真是的，怎么将这种工作交给你呢？”
　　他半开玩笑着调侃，她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不…不二君？”她并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名字，让不二有些无奈。
　　“你认识我？”

　　他坦然，“当然，难道你不认识我吗？我们都在一个学校。”
　　可她似乎关注点不在这里，她只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是手塚？”

　　他又笑出声，说的她心中一动，“能用这种笨拙又强势的方法也只有他了吧？”
　　但随后他又更正，“说笑了。只是因为我刚好从门外走过，恰好听到罢了。”

　　她愣愣的看着不二的面容，其实她并不是不记得不二，不二与手塚的关系远比她想象的羁绊要深。
　　即使十五年后她并未见过几次面，却能从寥寥几面中，看出他们攻不可破的友情。

　　一个凉爽的秋日下午，手塚国光难得没有训练安排，在家中的书房处理一些网球协会的文件。
　　筱山葵则坐在客厅靠近阳台的躺椅上，就着温暖的阳光阅读一本诗集，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宁静。

　　门铃响起。

　　“我去开门。”
　　手塚国光从书房出来，眸光扫过她，径直走去开门。

　　门外传来不二周助那标志性又温和的笑声，“下午好，手塚。没打扰你吧？刚好路过，带了点东西给你。”
　　手塚视线下移至他手中确实提着东西，确认后侧身空出一个位置。

　　不二周助今天穿着一件浅色的针织衫，显得休闲而温和。
　　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纸袋，看到客厅里的筱山葵，便微笑着颔首致意。

　　“下午好，手塚夫人。”

　　她愣了，还对手塚夫人这个称呼有些陌生。
　　但她马上放下书，站起身礼貌回应，“下午好，不二君。请进来坐吧。”

　　“不会打扰你们吗？”不二笑着问，目光看向手塚。
　　手塚没有去理会，只是给了个眼神示意他进来。

　　他对待不二的态度，比起对待其他队友或朋友，少了几分惯常的冷硬和疏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极熟悉的人才能感知的松弛。

　　三人在客厅坐下，不二将纸袋递给手塚，“上次你不是说想要了解运动损伤防护与恢复的事吗？是这本书吗？还有一盒宇治的抹茶羊羹，味道很正，应该合你们的口味。”
　　他说话时，目光自然地将手塚和筱山葵都包含了进去。

　　“多谢。”手塚接过，拿出那本厚厚的德文书，立刻翻看了几页，眼神专注起来。
　　随后他拿出下方的点心，她顺势接过，朝厨房走去。

　　不二则转向筱山葵，笑容温和，“手塚夫人最近身体还好吗？换季时节，要格外注意。”
　　“谢谢关心，还好。”筱山葵微笑着点头，一边温婉地准备着点心和茶具，“我泡点茶给你们。”

　　“不必麻烦……”不二刚要客气，手塚却头也没抬，目光仍停留在书页上，极其自然地接了一句，“葵，用柜子里那罐抹茶吧，不二喝那个。”

　　他接着补充，“你别喝了，太涩了你喝不了。”

　　筱山葵动作微微一顿。
　　那柜子里的抹茶是京都有名的新茶，价格昂贵，也从未听手塚特别提起过不二的偏好。

　　她应下，“好。”

　　当她端着泡好的茶回到客厅时，看到手塚和不二正就书中的某页低声交谈着。他们用了一些专业术语，她听不太懂，但她能清晰地看到两人之间那种流畅的，几乎不需要言语铺垫的交流模式。

　　她看得出来，手塚很喜欢不二带的这本书。

　　手塚指出一个数据，不二立刻能接上相关的案例；不二提出一个假设，手塚略一思索便能给出精准的反馈或质疑。他们之间没有寒暄，没有废话，甚至不需要眼神的刻意交汇，思维仿佛在同一个频道上高速运行，默契得惊人。

　　筱山葵将茶杯轻轻放在不二面前。不二抬起头，微笑着道谢：“谢谢，真是好茶。”
　　他品了一口，然后非常自然地对正在看书的手塚说，“真羡慕你，手塚，每天都能喝到这样的茶，刚好能疗愈你的疲惫吧？”

　　手塚抬头盯着不二，目光里有忍受不了的无语，语气不耐。
　　“我喝不了你这茶。”

　　筱山葵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整个下午，他们的交流都是如此，偶尔手塚面对不二的调侃，会直截了当地拒绝。

　　但大多数，他们话不多，有一种高度契合的精神共鸣，无声地弥漫在空气中。
　　筱山葵静静地观察着，心里渐渐对不二感到好奇，便一直将视线落在不二身上。

　　他们的默契不用言说，尽在沉默中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了解对方的心思。
　　她有时候想，或许不二比她更适合跟手塚结婚。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国中二年级的不二在她面前这么问到。
　　她回神，摇摇头，“只是感觉你很了解手塚。”

　　他笑的清浅，依旧带着玩笑的意味。
　　“没有手塚了解你。”

　　？
　　筱山葵尝试开口，“不二君，你最近有做梦吗？梦回十五年前的这种梦？”
　　“很遗憾，十五年前我还没出生，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梦。”

　　哦，不二也是十五年前的不二。她再次肯定，回到十五年前的只有她自己，可是怎么每个人都跟十五年后一模一样呢？

　　“手塚。你们班的筱山君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手塚抬眼，“嗯？”

　　“她刚刚问我有没有做梦。”
　　手塚了然，简洁回答，“她没事。”

　　她也这么问过他。可是手塚不会轻易的透露别人的事，也就不再开口，又恢复了沉默。

　　可不二笑出声，“你果然很了解那个孩子。”
　　“？”

　　手塚有时候不明白不二究竟想说什么，相处下来他也逐渐了解有时候不二的性格有些奇怪，他并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也不大关注别人的想法。

　　不二周助，他的网球才能手塚国光也是有目共睹的。球风如同他的性格一般，温和又深不可测，带着不容窥视的深意，波澜不惊的表面下藏着连他都看不准的潜能。
　　他的性格也是一样，面对不二突如其来的余音，更多时候手塚会选择无视，不要理会，要不然只会会越来越难以对付。

　　但不二有时候看的很准，像是直穿他心底。
　　他不禁想，怎么升上二年级，她还在看《梦十夜》。

　　她真的很喜欢国文，喜欢到偏执的程度。

　　可筱山葵毕竟不是手塚国光，她其实很偏课，就算重返学生时代，要她学好数学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现在的她就跟十五年前的自己一样，还在努力与数学苦战。

　　可真的有必要吗？
　　空闲时她便会在图书馆看书，看完书再写一下习题，可唯有数学，本身便不常用，如今就算重来一次，还是跟没学过一样，她根本解不出答案。

　　但她笔杆抵着下巴，想了半天，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解不出吗？”
　　闻言，她抬头。

　　那面容白皙英挺，带着一丝高冷的气质，金丝边眼镜后，一双凤眼锐利如鹰隼，眼神沉静深邃，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站在桌前，微微俯视着她。
　　她紧紧地看着他一贯抿成一条冷硬直线的唇，并没有马上回答。

　　她忽然想起十五年后，再次与他相遇时的事情。
　　他们……时隔了那么久的学生时代后第一次见面便定了往后所有的时日，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那时她听闻对象是手塚国光，还是有些犹豫的。
　　和室的门被身着淡雅和服的女将无声地拉开，又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室内榻榻米散发着蔺草的清香，墙壁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墨竹图，角落的矮几上，一只白瓷花瓶里斜插着几枝初绽的椿花。

　　均是店内费尽心思装扮的结果。

　　她跟随父母走了进来，跪坐在柔软的座布团上，背脊挺得有些微僵。
　　身着母亲特意为她挑选的淡粉色访问着，振袖上绣着精致的藤花纹样，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妆容清淡得几乎看不出，却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沉静的气质。

　　一切细节都被母亲反复斟酌，是一场郑重其事的相亲。

　　她微微垂着眼，目光落在眼前光洁的黑漆矮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交叠在膝前。
　　心跳比平时快一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拘谨和……茫然。

　　即将到来的是手塚国光。

　　这个名字，对她而言，遥远得几乎像一个记忆深处的文字，仅仅是凭借朦胧的印象和零星的传闻。
　　青春学园时代的同班同学，网球部部长，永远名列前茅的优等生，一个如同远山冰雪般冷峻，难以接近的存在。毕业后，他直奔德国职业网坛，他的名字开始出现在体育新闻里，变得越来越耀眼，根本不像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而她，则按部就班地读完大学，回到青学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国文教师，生活平静得像古潭深水，难以兴起波澜。

　　她从未想过，他们的人生轨迹还会有交集。
　　直到一周前，母亲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与谨慎的神情，向她提起了这次的相亲安排，也不知是怎么牵上线的。

　　只听母亲的话语里满是难以掩饰的赞赏，“国光君你是知道的，青学跟小葵你是一个班的。从小就稳重优秀，现在更是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出色人士。”
　　她低头，浅浅回应，继续听母亲高兴地说道，“听说国光君的父母也非常高兴，两家门当户对又彼此知根知底，没有比这更让人放心的缘分了！“

　　她眸光微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确实她的年纪也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一直让父母这么担心，可是……
　　这些事，究竟是真的吗？

　　她潜意识里还是一直在犹豫。

　　”小葵你总是这么安静，身体又…我们一直很放心不下。如果能有一位像国光君那样可靠的人在身边照顾你，我们也就…”
　　母亲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她明白那份深藏的，源于爱的担忧。

　　她就像是一只一直是需要被精心呵护的庭院之花，一场门当户对，对方又极其优秀的婚姻，无疑是安排她未来最“稳妥”，最“完美”的方案。
　　她几乎没有反对的理由。

　　而对于手塚国光，她其实并不了解，原本学生时代就没有多少交集，只有记忆里恍惚记得他永远神情冷肃，仿佛没有任何寻常情绪波动的少年，她心里不免有些莫名的拘谨和…难以言喻的忐忑。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愿意接受这样一场家族安排的见面？恐怕也是跟她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