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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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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周围的人都看呆了,一时间竟没人反应过来,马上聒噪起来。
“葵!”
“小葵!”
“筱山同学你还好吗?”
还…还好。
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反而混乱的场面让她更加看不清眼前。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
一道冷冽的身影极快地插了进来,精准地隔开了众人与筱山葵,将她扶了起来。
“让开!空出位置。”
“她呼吸不畅,支气管犯了。”
是手塚国光。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从终点折返,此刻半蹲在筱山葵身前,拍打着她的背。
他的脸色冰冷得吓人,平日里就锐利的眼神此刻更是如同凝结了寒冰,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他盯着不断咳嗽的筱山葵,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怒意,“她不是物品。你的行为,太不谨慎了!”
而手塚所说的那个男生被他强大的气场和冰冷的目光震慑住了,反应过来后讪讪地不敢再说话,连忙弯腰向她道歉,“对不起啊,筱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手塚……怎么办!要快点送她去医务室!小葵她……”
“我去拿她包里的雾化器!”
美嘉…美嘉在哭……
但她没有余力去回应,她咳嗽剧烈,根本睁不开眼,窒息感仿佛要淹没了她。
她已经听不清周围在说什么,也看不清周围有谁。
可是却有一个人果断的一把将她抱起,她不禁靠在那人的胸前,这让她舒服了一点,能够微弱的汲取更多的氧气。
“筱山,坚持住。”
坚持住…
她努力睁开眼,去看他依旧锐利的下颌线,和他镜片下冷静的凤眼。
这么痛苦的时刻……你也是这么坚持过来的吗…手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清醒过来。
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手塚国光静静地站在病床不远处,身姿依旧挺拔,但紧握在身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担忧。
他从……十五年前就是这么一个少年了,她是多花了十五年才认识到他,真是太迟了……她也太不称职了。
发现她清醒过来,他紧皱着眉头,马上起身朝她说道。
“我去喊老师。”
她一把抓住手塚的袖子,用尽了全力。
小小的指尖,即使她攥着自己的袖子,却连一丝皱褶都没有。
手塚回到窗边,“怎么了?”
她眼底水光摇动,“对不起……”
手塚不明白她在为什么道歉,只好盯着她。
“对不起……国光君。”
她竟然喊了自己的名字。
手塚国光一向冷静的眼眸出现了一丝裂缝,竟愣在了那里。
“小葵……!”这时候一个女生闯了进来,“我联系了叔叔过来,你还好……”
美嘉马不停蹄,看到手塚,她马上鞠躬,“啊……手塚,很感谢你。”
随之进来的,是一位衣装革履的中年男士,他气质儒雅沉稳,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那份从容气度此刻却布满了显而易见的焦急与担忧,额角甚至带着一路赶来的薄汗。
“葵。”他快步走到床边,手塚给他让了个位置,得以让他俯下身,仔细查看女儿的情况,手指微微颤抖着拂开女儿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动作轻柔无比。
“理事长。”校医连忙低声汇报情况,“初步判断是急性支气管痉挛,已经用了药也吸了氧,情况暂时稳定了一些,但还需要密切观察,最好送去医院详细检查……”
筱山修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目光片刻不离女儿苍白的脸,心疼与后怕交织在一起。
这时,他才似乎注意到身旁的人。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手塚国光身上。
这少年朝他恭敬地行礼,却气质冷峻,即使在刚才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他也站得笔直,眼神沉静,让人无法忽视。
一旁的美嘉连忙吸了吸鼻子,小声介绍道:“筱山叔叔,是手塚君第一时间把小葵背来医务室的,要不是他动作快……”
筱山修闻言,眼底微微一凝,他向前一步,对着手塚国光,非常正式地微微鞠了一躬。
“我是筱山葵的父亲,筱山修。”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真挚的感激,“非常感谢你,手塚君。谢谢你及时伸出了援手。”
手塚国光面对理事长的鞠躬致谢,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失礼。
他微微侧身,避开了出自长辈的受礼,然后以无可挑剔的,同样郑重的姿态回了一礼,声音清晰而冷静:“您言重了,筱山先生。这只是我应该做的。筱山同学的情况要紧。”
不居功,不谄媚,态度不卑不亢,回应得体至极。
筱山修直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异常沉稳的少年。少年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闪躲,还有一丝一种超乎年龄的稳重和镇定。
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能如此果断冷静地处理问题,并且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礼数和风度,实属难得。
“手塚……国光君,是吗?”筱山修默默记起了这个名字,学年榜首,网球部的超级新星,一位以严谨和强大闻名的学生。他之前只在成绩单和报告里见过这个名字,今日却是第一次真正面对面地相识,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是的。”手塚国光谦卑应道。
两人对视着。医务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边风的声音和筱山葵逐渐平稳但仍显虚弱的呼唤声。
“爸爸,美嘉。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随后她转向手塚露出了一个微笑,“手塚君,谢谢你。”
她的称呼已经恢复成“手塚君”,仿佛那声“国光君”是他的幻听。
见她笑容清浅,仿佛晨曦微露,却隐约藏着一丝手塚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明明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却依旧保持着温柔,手塚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不忍。
他喉间干涩,生平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他不知该如何才能缓解她的病痛,除了及时伸出援手,他竟无法为她做更多,无法真正让她恢复往日安宁的笑颜。这种认知让他心中滞涩,最终只能生硬地挤出一句简短至极的回应。
“啊。”
夕阳西下,特地在众人不易察觉的时刻,筱山修与筱山葵乘坐私人轿车驶离学园。
筱山修与筱山葵坐在车内,透过缓缓升起的车窗,与站在校门口的美嘉和手塚道别。
直至轿车汇入远方的车流,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美嘉仍怔怔地望着车辆远去的方向。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旁沉默的少年倾诉,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孩子……从以前开始就身体不好,说是自幼带的肺支气管发育不良。”
手塚静立一旁,垂眸聆听。夕阳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我听说努力锻炼能够有所帮忙,所以我才拉着小葵一起打网球。”美嘉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哽咽,充满了懊悔,“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不禁掩面而泣,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明明她的身体根本承担不了那么激烈的运动。”
手塚沉默,脑海中零星闪过几次在球场边看到的景象。那个纤细的身影虽然动作生涩,却努力追着球的轨迹。
他沉声开口,语气是一贯的冷静,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筱山打球的时候会笑。”
美嘉愣了,抬起泪眼。
那少年眼神坚定而清澈,仿佛能洞穿一切不安。这句话简单却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她倏地再次掩面,泣不成声。
手塚想要掏出手帕给她,指尖却触碰到一方柔软微潮的布料,是筱山葵那块他还未来得及归还的手帕。
他手指微微收紧,最终没有将它取出,只是沉声道:“她会好起来的。”
哭声中,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敲打在他心上。
“手塚,谢谢你保护小葵。”
他想,这是他应该做的。
他眼神坚定,他以后不会让她在遇到这样的事。
而后,筱山葵发现她的好友提到手塚国光的次数明显增加,总是三句不离手塚那家伙。
她躺在自家的床上,看着美嘉坐在地上,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翻看着杂志絮絮叨叨说着最近学校的事情。
什么手塚在区大赛里一骑绝尘,无人能敌;什么他正在准备竞选学生会会长,大家都说非他莫属;又提到他的历史竟然次次满分,简直就是个怪物。
她忍不住笑着,“你究竟是夸手塚还是损手塚。”
她试探着,“你该不会是喜欢手塚吧?”
美嘉听她这么说,马上从时尚杂志中抬头瞪大了眼睛,一瞬间竟失了语。眼里又对她的不可置信和无可救药,她语气慵懒,“小葵你真的是个笨蛋。”
她无辜的歪头,说错就说错了,怎么就人身攻击了?
美嘉索性合上杂志,手托着腮,认真地看向她,“我说小葵,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手塚的?”
她?问她吗?她一愣。
倒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只是……眼前这个少女的容貌虽然在十五年后变化还是蛮大的,可是她的语气和她的这个问题,在十五年之后也曾经这么问过自己。
一瞬间眼前的少女和十五年之后的身影重叠。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之前的事情了。
这个眼前明媚的少女,她的好友在十五年之后依旧闪闪发光。
她的职业与她本人的性格十分相匹配,身着利落的职业装在东京的各个街道穿梭。
她早已寻得意中人,也在最关键的时期诞下一子,为养育孩子与工作,两边蹦波,有段时间鲜少见面。
待季节转秋时,门铃响起。
刚好是她和手塚刚办完手续,入住新居不久之后的事情。
筱山葵打开门,看到门外拎着水果和点心的美嘉,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美嘉!快进来!”
“小葵!好久不见!”美嘉同样笑容灿烂,给了好友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好奇地打量着玄关,“哇,这就是你和手塚的家啊?很整洁嘛!”
玄关一尘不染,房间里简约的透着高级感。
因为手塚职业的特殊性,他特地选的是有完善安保与物业管理措施的高级公寓。
“不愧是那个手塚,一定是考虑到你不能面对太多人,免得那些私生和记者冲过来才选的这个地盘。”
她讪讪笑着,只觉得美嘉过分解读。
可她的好友走进房间,提起了以前的事情,“你想,小葵你上学的时候还在运动会上晕倒了,那个时候还是手塚送你去医务室的呢。”
咦,有这回事吗?她好像不大记得,那个时候早就失去意识。
那段记忆因羞愧而被她刻意模糊,只记得每年总有一次这样的狼狈,给许多人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