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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繁花似锦家政服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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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蒋家村,南山乱坟前。
“视角不对。”角落里的青年一头水蓝色长发,披着腰间。苍白瘦长的手上死死攥着一把未烧尽的黄符,在焦黑的余烬中闪着幽幽的红光。
"你们观察他的房间了吗?按照他房间的布局,如果他是在睡觉时被张老汉的活魂索命的话,死前看到的日历怎么也不会是正的。"
几只乌鸦飞过,头顶传来一阵嘶哑的鸣叫,划破这个寂静的深山夜晚。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之前,他的头已经被……”一旁一个清秀的高中生模样的人道。
漆黑冷落的茶树林里,荒凉使这座老山在黑夜降临时变得尤为恐怖,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你,李珥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啃食着他的神经,他头痛的厉害。
三人站在隐匿在茶树林后一具开棺的尸体前,除了他和赵河深之外,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蹲在那具棺材前,听到他的话,女人抬了抬眼皮。
那具棺材的尸体是完整的。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刮起了一阵劲风,划破了重重叠叠的树叶,李珥甚至能听见叶片被风击落的声音。
雨点从黑夜中坠落,如泣如诉,一道雷声好像劈穿了山体,好像巨石炸开的声响,从山的深处传来,倾天暴雨把他们浇了个透,混乱中,李珥听见了一阵尖细的婴孩哭泣的声音,就像一根针,扎破了他苦苦维持的清醒。
头越来越痛,李珥顺着声音的方向,不远处有一个破布包裹着的孩子,正躺在茶树田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转过头,那躺在棺材中间泛着青光的腐臭尸体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它笑了。
女人站了起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黄瑛望向山另一边,巨大的声响越来越近,她甚至听见了树木被拦腰折断和巨石滚落时撞击地面发出的粗糙声响。
“山洪来了,撤!”女人厉声说道。
“不好,不能请魂官,快走,我们被耍了!”赵河深也很快接话道。
李珥眉头狠狠的皱起,三两步跑上前抱起了那个孩子。
暴雨好像要淹没这个世界,蒋家村几乎消失在了突如其来的那场山洪里。
三十六年出没生死,李珥将救下的那个孩子交给了赵河深,取名宋安安。
……
2016年,隐匿于鞍河市的一条小巷子里,污浊,泥泞,暴雨,和三十六年前的那场雨很像,一样的暴力无情。
他站在一家有些破落,看上去很有些年头的店铺前。店前的白墙被巷里人家的烟火熏黑了,里头的墙纸也有些脱落,甚至还保留着许多三四十年前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里的衰败。
雨水一点一点,捶打着这个已经失去温度的世界。一下一下,毫无章法的叩击着地面。
伴随着一声惊雷,雨下的更猛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哐当一声,巷里大人的自行车被风推倒。
世界是属于雨水的。
“来了?”
李珥推开繁花似锦家政服务店的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雨水把他的裤脚打湿了,裤腿边湿哒哒的,有些粗糙的廉价布料黏在他的小腿上,让他很不舒服。
他将手里拿的普通黑色伞束起来,转了个身再次推开门,开门的一瞬间,风吹乱了他的发丝,痒痒的擦过他的脸颊,他将伞随手放在了靠近店门口,一个不容易被雨淋到的角落。
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嗯。”他回答道。
李珥到的时候,站点里面站了三个人,朝他发问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灰白胡子蓄了一脸,眼睛周围是厚厚的黑眼圈,眼眶里充斥着红血丝,不高的鼻梁上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看见他,男人便笑了起来,露出少了一颗的有些黄浊的牙齿。
赵河深收住了笑,说道“好久不见了,你这副皮倒是一点都没变。”
“赵……哥?”李珥看着同记忆中36年前相差甚远的苍老男人,一时间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次山洪之后,他们就很少联系,李珥有时也会问起宋安安的情况,因为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两个人几乎没有再碰到过,这次还是因为任务。
至于这个人少了的牙齿,他后来也听说过。许多他们圈子里的人都流传着一个说法,似乎是某次出一个无名村魂案的时候一时不慎惹怒了当地的什么邪祟,被邪祟上身后自己给自己拔下来的。
当时的场景很多人都看见了,就算是魂官要修改记忆也无能为力,当时和他一起做任务的一些个术士说,那时他鲜血糊了一嘴,不住的往外咕噜,下半张脸全都变成了吓人的黑红色,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怎么止都止不住,把请他去捉魂的村里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人知道他那次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珥回过思绪,看向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中年男人,心下顿时生出一股戒备。
"这是这次魂案的搭档,我同你介绍一下。"
赵河深自然的拉过他的手,他的手上有很多茧,和李珥不同,他是实干型的,这些茧都是一次次魂案下来形成的。
他声音比较沙哑,甫一拉过他的手,男人眉毛上调了一下,牵动了眉头下面的一块长疤,阴森森笑。
“小李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这手相还真奇怪。我在道上走了这么些年,遇见过不少人,还真没碰见过像你这样的。”
“怎么说”李珥皱了皱眉,心下一沉,他开口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听不出喜怒哀乐。
赵河深又阴测测的笑笑,伸出一根短小的手指,指了指地下,没再说话。
外面的风一下又一下的砸着门,雨水好像要淹没整座城市,让狂风,暴雨,泥泞在这座城市扎根,再也不走了。
李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胡言乱语。
听到赵河深这句话,屋里的其他两个人都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