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谈个恋爱吗？》渡岁

21、别怕

　　端午当天，一行人准时在那家号称“零差评”的恐怖鬼屋前集合。
　　谢尘终于摆脱了轮椅，虽然走路还有点慢，但总算能自由活动了。
　　谢挽清点着人数：“人到齐了吗？”
　　江昭目光扫过众人，点了点头：“嗯，齐了，进吧。”
　　买票，寄存物品，工作人员简单说明注意事项后，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眼罩，要求戴上由工作人员引领进入初始位置。
　　黑暗中，江昭感觉被人引导着七拐八绕，等终于被允许摘下眼罩时，她适应了一下昏暗诡异的光线，立刻寻找朱岁岁。
　　“岁岁呢？”江昭心里一紧，发现朱岁岁并不在身边。
　　就在这时，房间里隐藏的广播响起了，一个带着电流杂音的、阴森的声音说道：“……你们的同伴，已经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你们需要派出两个人，去完成一项特殊的任务……你们现在，需要交换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江昭立刻扬声喊道：“换！我进去！让另外那个人走！”她要在朱岁岁旁边。
　　广播里沉默了一下，接着，两个戴着恐怖面具的工作人员无声无息地出现，其中一个示意江昭跟上，江昭立马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她被带到了另一个更加昏暗、布满蛛网和诡异仪器的房间。
　　一进去，就看到朱岁岁正安静地站在房间中央，神色依旧平静。
　　看到江昭进来，朱岁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与此同时，在江昭原来的队伍里，谢尘被换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目标明确地蹭到江叙生旁边，语气夸张地带着“惊恐”：“江叙生！那边太可怕了！特别阴森，还有奇怪的声音，吓死我了！”
　　江叙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你现在不是在这了吗？”
　　谢尘满意地点点头，顺势又靠近了些。剩下的几人互相看了看，决定无视这对开始诡异的“患难与共”，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前探索。
　　而在特殊的任务房间里，江昭已经笑嘻嘻地凑到了朱岁岁身边。
　　“岁岁，我来陪你了。开心吗？”她语气轻快，仿佛这不是鬼屋，而是什么浪漫的约会地点。
　　朱岁岁点了点头：“嗯。”
　　江昭眼珠一转，起了玩心：“岁岁，我们打个赌吧？”
　　朱岁岁挑眉，示意她说。
　　“就赌……谁先紧张，谁先表现出害怕，谁就输了。”江昭凑近她，压低声音，“输的人，要无条件听赢的人一件事。行吗？”
　　朱岁岁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和那狡黠的笑容，几乎没有思考，便点了点头。
　　然后，她主动伸出手，拉住了江昭的手腕：“快走吧。”
　　感受到手腕上微凉的触感，江昭心里乐开了花，反手就将朱岁岁的手握进了掌心，紧紧扣住。
　　“好的！”她应着，“岁岁老师，牵紧了，可别让我跟丢哦！”
　　两人牵着手，踏入了任务房间更深、更黑暗的通道。
　　江昭和朱岁岁牵着手，在阴森诡异的场景里穿行。
　　所谓的“特殊任务”对她们来说似乎毫无难度，解密环节朱岁岁冷静分析，江昭偶尔插科打诨。
　　突然弹出的机关和扮演鬼怪的工作人员，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甚至还想跟“鬼”聊两句，气氛愣是紧张不起来。
　　眼看任务指示指向终点，似乎很快就要和大队人马汇合了。
　　江昭心里有点着急，这赌约还没分出胜负呢，岁岁看起来比自己还镇定。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一个拐角，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一个身形高大、戴着狰狞面具、手持染血电锯的“屠夫”猛地窜了出来，发出低沉的咆哮，堵住了去路！
　　电光火石之间，江昭眼神一亮，机会来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朱岁岁往旁边一拽，而那里恰好有一个木质储物柜。
　　柜门一拉，空间极其狭窄，看起来顶多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
　　江昭动作极快，自己先挤了进去，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朱岁岁也拉了进来。
　　朱岁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拉扯弄得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衡，几乎是撞进了江昭怀里，脸上惯有的冷静被一瞬间的错愕取代。
　　柜门“砰”地关上，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两人身体紧贴，呼吸可闻。
　　江昭在极其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地捕捉到了朱岁岁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受惊的表情。
　　她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得逞的小小得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外面的“屠夫”开始敬业地营造恐怖氛围，用沉重的道具一下下刮挠着单薄的柜门，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伴随着低沉的嘶吼。
　　江昭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抬起双手，轻轻地捂住了朱岁岁的耳朵。
　　柜门外是刻意营造的恐怖声响，柜门内是彼此交织的、微微急促的呼吸。
　　江昭低下头，额头抵上朱岁岁的额头，在极近的距离里，用口型无声地说：别怕。
　　朱岁岁其实并不怕 ，刚才那一瞬间的“惊吓”，更多是源于江昭突如其来的动作，而非鬼怪本身。以她的性格和胆量，这种程度的恐吓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
　　此刻，被紧紧圈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耳朵被那双温热的手小心翼翼又坚定地捂着，隔绝了大部分令人不适的噪音，眼前是江昭放大却写满了“我在保护你”的专注脸庞，还有那无声却仿佛带着灼热温度的口型……
　　她忽然就不想解释了。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昭，在黑暗中，任由一种微妙而陌生的情愫，伴随着过快的心跳，在胸腔里悄然蔓延。
　　或许，她不是被鬼吓到，而是被眼前这个人，搅乱了方寸。
　　她甚至能感觉到，江昭捂住她耳朵的手指，似乎也在微微发烫。
　　江昭看着朱岁岁没有反驳，也没有推开她，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自己。
　　好像……赢不赢赌约，已经不重要了。
　　能这样抱着她，护着她，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很好。
　　外面“屠夫”的脚步声和拖拽铁链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通道尽头，狭小的空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朱岁岁感觉耳边的温热撤离，刚想推开柜门出去，手腕却再次被江昭抓住。
　　江昭稍稍用力，将她重新按回柜壁和自己之间，形成了一个在狭小空间里近乎“壁咚”的姿势。
　　黑暗中，江昭凑近她，压低声音：“岁岁，”她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刚刚……是紧张了吗？那是不是算我赢了？”
　　如此近的距离，几乎鼻尖相抵，呼吸交融。
　　朱岁岁就算平日里再如何冷静，此刻也被这过分亲密的禁锢和直白的追问搅得心跳失衡。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江昭身上传来的温热，以及自己脸上无法控制升腾起来的热度。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试图避开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嗯……你赢了。我们赶紧去和他们汇合吧。”
　　听到这声承认，江昭看着朱岁岁微微泛红的侧脸和躲闪的眼神，知道她是真的有些害羞了，这比任何言语都让她开心。
　　她本来还想再得寸进尺一点，比如讨要那个“赢家”的奖励，或者再逗弄她几句，但看着朱岁岁那强装镇定却连耳根都红透的模样，觉得还是见好就收比较好。
　　“好吧，”江昭松开了撑在柜壁上的手，也稍稍退开了一点，给朱岁岁留出空间，但牵着她的手却没放，语气轻快，“那我们先出去。”
　　说着，她率先推开柜门，拉着朱岁岁走了出来。
　　重新回到相对宽敞的通道，光线依旧昏暗，但压迫感少了许多。
　　朱岁岁轻轻吸了口气，试图平复依旧有些过快的心跳，任由江昭牵着她，朝着汇合点的方向走去。
　　江昭走在前面，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手指紧紧扣着朱岁岁的手，心里盘算着那个“赢来”的承诺该怎么用才好。
　　而朱岁岁跟在她身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看看江昭雀跃的背影，脸上未褪的热意似乎又悄悄爬了上来。
　　这场鬼屋之旅，似乎比想象中，要“惊心动魄”得多。
　　江昭牵着朱岁岁，按照指示牌的指引，终于在一个布置成血腥手术室的场景里找到了大部队。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江昭脚步一顿，连朱岁岁都微微挑了下眉。
　　只见江叙生正以一种极其标准的公主抱抱着谢尘。
　　谢尘双手自然地环着江叙生的脖子，脑袋甚至还靠在对方肩膀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而江叙生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抱着人的动作却稳当得很。
　　江昭看得眼睛都直了，愣是盯着看了好几秒。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江叙生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动作有些僵硬地把谢尘放了下来。
　　脚一沾地，谢尘立刻解释：“刚才那个会动的尸体追着我们跑！我腿都吓软了，所以才这样。
　　江叙生站在一旁，沉默了一下，才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江昭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有一万句吐槽飘过，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能说什么？说她哥这抱人的姿势熟练得不像话？还是说谢尘这演技浮夸得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算了，她自己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呢，没空管这对戏精。
　　接下来的鬼屋旅程，就和上次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谢挽依旧是气氛组担当，遇到点风吹草动就尖叫连连，紧紧抓着旁边的人。
　　谢尘则继续他的“柔弱”表演，时不时就需要江叙生“搭把手”，或者干脆就贴在江叙生身边走。
　　唯一不同的是，江昭这次的心思完全不在鬼屋本身了。
　　她大部分时间都紧紧牵着朱岁岁的手，偶尔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或者在突然出现的机关时，哪怕朱岁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立刻投去关切。
　　对她而言，鬼屋恐不恐怖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好像真的看到了酷姐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会害羞会紧张的一面。
　　这趟鬼屋，来得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