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能的丈夫》那名毒妇

4、第四章

　　嶞皇篡位之后，并未迎来高枕无忧的日子。殛市四方暗流涌动，每一处都藏着致命的隐患。

　　殛市的西边住着一群看似是种窝瓜的庄稼汉，实则那群庄稼汉是擅长巫术的黑暗部落，多年来一直按兵不动，眼底藏着蠢蠢欲动的野心。

　　昔日李氏皇族为了稳住这股势力，世代与之通婚联姻，如今李盘出事，他们毫无动作，反倒更让人猜不透暗中在谋划着什么。

　　殛市北边是一群不服管教的山贼，占山为王，独霸一方。山贼首领与千白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情谊深厚，首领对李渔厌恶至极。也正因如此，嶞皇笃定，只要自己不招惹千白雪，就算嘎了李渔，这群山贼也不会轻易找上门来报复。

　　殛市南边迷雾森林则是早年传教士留下的根据地。不知为何，前些年传教士突然销声匿迹，而那片根据地也成了殛市的禁地——这些年但凡有人贸然闯入，必会遭遇各种离奇怪事，久而久之，便成了全城讳莫如深的秘密之地。

　　李渔正耐着性子，给阿里罗细细分析当前的局势，虽然语气里满是凝重，但是充满个人观点，阿里罗并不懂得分辨，他特别信任师尊，所以一直一脸严肃的点头。

　　“孔大哥并不讨厌你，”千白雪坐在一旁，轻声纠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而且我跟他也只是发小，不是什么竹马竹马。”

　　“是是是，”李渔酸溜溜地接过话头，眼神里带着明显的酸味，“是有娃娃亲的发小。”

　　“那只是双方父母当年闹着玩儿说的戏言，没人当真的。”千白雪解释，语气有点不耐烦。

　　“你是不当真，”李渔哼了一声，语气愈发委屈，“人家当年可是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

　　阿里罗看着两人又要为陈年旧事拌嘴，悄悄溜出门，轻轻带上了房门，把空间留给这对夫夫。

　　没过多久，李渔便头顶一个大包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憋屈。

　　“阿里罗，湫湫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他轻碰了一下头上的大包，疼的吸了一口气，白雪这是想当寡妇吗？下死手啊。

　　“有！”阿里罗连忙点头，压低声音道，“千湫湫说，有个人在背后操控嶞皇，那个人是……是你二大爷！”

　　李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阿里罗，师傅没教过你说脏话。”

　　“师傅，千湫湫传回来的消息就是这么说的！”阿里罗急忙辩解，一脸无辜。

　　“我的二大爷？”李渔瞳孔骤缩，满脸难以置信，“他不是多年前因为背叛殛市，被驱逐出境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行！太危险了！”他猛地站起身，语气焦灼，“打探到这里就够了，快让他回来！”

　　“人家湫湫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千白雪推门走出来，眼神坚定地阻止了他，“你这样护着他，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你能一辈子为他遮风挡雨吗？”

　　“可我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啊！”李渔急得直跺脚，语气里满是担忧与不舍。

　　千白雪患有X冷淡。普通Omega的发热期每月会来一到两次，每次持续三到七天，可千白雪每年只有一次，每次不过一两天。一旦错过，就只能再等一年。加之他还有严重的厌童症，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李渔只有千湫湫这一个宝贝儿子。

　　“少废话，”千白雪的语气不容置喙，“你不准去干扰湫湫，我相信他能把事情做好。”

　　李渔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可让他眼睁睁躲在安全地带，看着自己的Omega儿子在虎狼环伺的皇城里卧底，他怎么也无法安心。

　　夜深人静，两人静静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李渔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落寞：“白雪，你不觉得我这样很没用吗？”

　　“是挺没用的。”千白雪闭着眼睛，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安慰。

　　“你是不是后悔当初选择我了？”李渔的声音更低了，带着难以掩饰的郁闷与不安。

　　千白雪缓缓转过身，正对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在你为了那些所谓的忠君之道，为了那个昏庸无道的‘窝瓜’（李渔大哥），选择不反抗、被拉去执行水刑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抛弃我，抛弃湫湫，”千白雪的语气渐渐加重，带着压抑多年的委屈与愤怒，“早知道如此，当初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就该一脚把你踹进海里。”

　　“老婆，你怎么又骂我哥哥是窝瓜啊？”李渔急忙辩解，“死者为大嘛……啊！”

　　话还没说完，千白雪便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老婆，我们当初那些美好的过去，你都忘了吗？”李渔揉着屁股，又飞快地爬回床上，眼神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滚！”千白雪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搭理他。

　　“但我希望你能记得。”李渔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温柔了许多。

　　“哼，什么美好的回忆？”千白雪猛地转过身，怒气冲冲地怼他，“是你那个长得像窝瓜的哥哥，自己相亲失败，就不准你结婚，害得湫湫都出生了，也只能跟着我姓千的‘美好回忆’吗？”他越说越气，他最讨厌的就是李渔把所谓的君臣道义、家族亲情，看得比自己和孩子还重。

　　甚至当初千湫湫都出生了，李渔却跟他说得按照殛市传统来，自己还不能跟他结婚，至少要先等他大哥相亲成功。

　　“老婆，哥哥不成婚弟弟就不能成婚这是殛市的传统，”李渔急忙安抚，紧紧抓住千白雪又要踹过来的脚，“而且湫湫跟你姓，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不高兴？我哥哥都死了，死者为大，你别老是叫他窝瓜”

　　“我偏要叫他窝瓜！窝瓜！窝瓜！窝瓜！”千白雪揪着李渔的耳朵对着他的耳朵叫

　　“但你说得对”李渔被他喊的有些耳鸣，语气渐渐沉了下来，带着几分自责，“我之前的确太过死板，墨守成规，还连累咱们儿子现在在那种狼窝里卧底。”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让他回来吧，有些事情，本就该由我自己来做。”

　　黑夜里，李渔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微弱的月光，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直直地望着千白雪。

　　千白雪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头的怒气渐渐消散。他凑上前，额头轻轻抵着李渔的额头，声音柔和了许多：“其实，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虽然有时候，你的善良、死板，还有那份过分看重的亲情，会让我觉得困扰，”千白雪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但爱是身不由己的。我愿意待在你身边，帮你做那些你不想做、不敢做的事。”

　　——我将忤逆我的理智，永远爱你。千白雪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李渔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语气带着几分雀跃：“那趁着现在气氛正好，咱们再要个二胎？”

　　“滚！”千白雪毫不犹豫地拒绝，语气冰冷。

　　“呜呜呜，你还是不喜欢我，”李渔立刻换上委屈巴巴的模样，假哭道，“你就是忘不了黄痴汉，忘不了你的发小！”

　　“你放屁！”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晚响起，格外响亮。
　　李渔捂着脸，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再也不敢提二胎的事了。

　　与此同时，在一处幽暗深邃的宫殿内，嶞皇正毕恭毕敬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低着头，听着上方传来的训斥，大气都不敢喘。

　　“你就没发现，你的身边飞进来一只小虫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像是卡了一口老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带着几分阴鸷与不满。

　　嶞皇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低着头，不敢回话。

　　“你眉毛下面的两个窟窿眼，是用来喘气儿的吗？我哪辈子造孽杀大牛，收了你这么个徒弟！”糟老头子彻底怒了，声音里带着“嗬喽嗬喽”的痰鸣音，听得人浑身不适。

　　“师傅，弟子会立刻处理，绝不再犯。”嶞皇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毕恭毕敬地回应。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糟老头子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你没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浪费。”

　　“是，师傅，弟子绝不会再让您失望。”嶞皇重重叩首，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宫殿外的空地上，千湫湫正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捅着蚂蚁洞，眼神里满是不耐。老爹约了他待会儿见面，不知道跟着嶞皇这一遭，能不能赶得及。
　　正想着，嶞皇便从宫殿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走吧，梦蝶，跟我去一个地方。”嶞皇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说完便转身朝着城外走去。
　　千湫湫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对劲，这嶞皇怕是没憋好屁。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压下心头的疑虑，默默跟上。

　　嶞皇把他带进了一处隐秘的小树林，这里荒无人烟，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几分，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我也不想杀你，”嶞皇缓缓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盯着千湫湫，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却是决绝，“但我也没办法了。”

　　夜幕如一块沉重的黑色绒布，死死压在殛市上空，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幽冷阴森的小树林里，嶞皇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对面的千湫湫，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喔？”千湫湫却一脸不在乎，还用食指挖起了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