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品格》八茶

13、接触

　　利贝家族城堡的背面种着一棵很高、很大的葡葡树。

　　阳光钻过葡叶的缝隙，在草坪上洒下点点金光，它们时不时又会随着风和影子一起摇晃着、移动着。

　　她们站在树下。

　　伊莱拉在奥斐和金希亚面前，奥斐和金希亚已经练习了好几天了，伊莱拉觉得也有必要跟她们讲一下的魔法了。

　　“你们两个现在用一下风魔法，我的要求是从这棵葡葡树上摘下两片叶子。”

　　伊莱拉打了个响指，葡葡树的旁边延展出一个有靠背的短凳子，她坐在上面看着奥斐和金希亚，“奥斐先来吧。”

　　奥斐抬起头，看了一眼枝繁叶茂的葡葡树，而后又闭上眼睛。

　　风化作风刃砍断两片叶子，风运送着葡叶向下向下，一片停留在奥斐手心，一片则围绕着伊莱拉，像那时的柳叶一样，落在伊莱拉的手心里。

　　“奥斐，你做得很好。”

　　伊莱拉将葡叶吹向金希亚，金发的金希亚看起来自信满满，“到你了，金希亚。”

　　金希亚轻声吟唱着风名，同样落下了两片葡叶。

　　两片都停留在了伊莱拉面前。

　　远方的风又将这两片葡叶吹向更远的远方。

　　伊莱拉打了个响指，收回木魔法编织成的座位，重新站在奥斐和金希亚面前。

　　“不错，金希亚。你们俩的风魔法已经小有成效了，金希亚要熟练无吟唱，奥斐你要再加强一下控制力，你用风刃切下来的叶子去了一点边角。”

　　“当然，除了以上之外，还需要注意的是，你们自身魔力的消耗以及魔法效果的限度。”

　　伊莱拉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说着，“下面，我演示一下所有的元素魔法。”

　　伊莱拉的食指从低处指到高处，奥斐和金希亚脚下平整的草坪却在微微颤动，以她们为中心形成了一人高的土层包围圈。

　　奥斐惊讶，“哇！”

　　她的声音闷闷的，相比站在原地四处打量的金希亚，奥斐还用手摸了一下土层，微微湿润，是因为这里的土刚浇过吗？

　　伊莱拉在外面笑着回答：“这是，土魔法。”

　　伊莱拉的手掌向下一会，倾刻间恢复原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奥斐和金希亚我想学的渴求眼神。

　　葡葡木的枝桠像是在和奥斐、金希亚挥手，它两个枝桠的顶端生长着，来到到两人身前，枝绕绕，叶飘飘，来不及和她们握手就又变回原样。

　　伊莱拉轻声，“这是，木魔法。”

　　伊莱拉侧过身，利贝家族城堡的围栏用的是金属，很好，那就用这个吧。

　　伊莱拉将手掌平放的在身前，一个黑色铁棍出现在她的手中，表面好似在蠕动着，当伊莱拉握上去的那刻，它化为一把短刃。

　　伊莱拉转了一下刀柄，又将其恢复原状。
　　“这是，金魔法。”

　　远处东南方向两三个侍从再给花园浇着水。

　　伊莱拉的手中刹那间出现凝聚在一起，内部又在流动着的水团，它们向上向上，直到在湛蓝的天空中像烟花一样绽开，化为细腻的水雾。

　　金希亚仰着头，这是水，又不是水珠，它们未曾滴落在金希亚的脸上，伊莱拉为她们套了一层风的保护罩。

　　奥斐在没有接触女巫之前，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魔法。

　　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伟力，彷佛那些日夜向创世母神祈祷觉醒女巫天赋的做法都在此时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答案。

　　没有人类会不向往这样的力量。

　　伊莱拉从空间储物戒指里拿出一盒火柴，火魔法是最麻烦的，没有火的话要先生火。

　　一根火柴在纱纸上摩擦出火焰，伊莱拉向后撤退了几步，侧对着奥斐和金希亚，她把火柴高高抛起，一小条火龙突兀地在半空中出现。

　　火焰在燃烧着周围的空气，热气迎面而来。

　　“这是火魔法，当然，我还用了一点风魔法催使火魔法的效果更好，这就是魔法的叠加与相配。”

　　伊莱拉说完，又用一团水浇灭了火焰。

　　“这是最基础的元素魔法，”伊莱拉转了转手腕，“你们知道为什么火魔法要先点火吗？”

　　她的视线在奥斐和金希亚身上来回移动。

　　奥斐和金希亚异口同声：“因为没有火？”

　　说完，她们两个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金希亚哼了一声，不自然地撇开眼，而奥斐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转回了视线。

　　伊莱拉觉得好笑，奥斐和金希亚还需要时间好好相处。

　　“你们说得对，这一点本应该在第一次就告诉你们，不过，现在说也一样。”

　　“所有魔法都无法凭空创造，最本质、最基础的元素魔法更是如此。”

　　“女巫无法违背‘实’，魔力是沉寂大陆实际存在的，那些元素也是，女巫们本身有魔力，才能在所在的一定范围内使用现有元素。”

　　伊莱拉看向奥斐和金希亚，“生活、特殊魔法也是在元素魔法的基础之上，或者，我们也可以叫它们，高级魔法。
　　魔法阵更是对特殊魔法的转印，高度综合元素魔法的使用，又或者是直接利用元素中所蕴含的魔力。”

　　“所谓的创造新魔法，不过是对魔力与基础魔法的再建构。
　　巫术也是这样，巫术作为母神赋予的能力，无法提升，它们受先天觉醒的强度限制，我们都只能学会使用。”

　　葡葡树的绿荫笼罩着她们，日头已经快接近顶点了。

　　伊莱拉问了奥斐和金希亚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什么魔法最难学，或者说，什么魔法永远也学不了？”

　　奥斐对于魔法所知甚少，当她听到前半句话下意识地想回答空间魔法时，又听到后半句才觉得不妥。

　　金希亚在脑子里把她最近一个月看过的魔法书想了一遍，但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她所看的那些书都不是理论书，因而被记录的魔法也一定被验证过了。

　　她们两个看着伊莱拉询问的目光，都轻轻地摇了摇头。

　　伊莱拉转而谈起生死，“《创世母神录》里说，人类的生死总在时间的法则之中，这是永不变更的规律。

　　女巫自然属于其中，女巫亦无法违背‘时’，生死有时，万物有时，女巫也在走向死亡，女巫也无法让枯木逢春，也无法让人类起死回生。”

　　伊莱拉的目光变得深邃，像是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漂浮着，越过了奥斐和金希亚，投入到了历史长河之中，她细说着死亡。

　　“死亡是必然的，如果说人类的灵魂是在不断转世，那么母神早已沉寂，女巫永远都是女巫。”

　　“但我更愿意接受另一种说法，这也是最为普遍的看法，母神在沉寂之中只是偶然撇来一眼，因此，女巫也已经愈发稀少。”

　　“治愈巫术、药剂都无法做到治好身患绝症的人类，女巫的自愈相当有限，而且一般只对皮外伤有效。
　　女巫的治愈真正针对的是魔物所造成的伤口，以及潜在的非重度污染。”

　　“‘时间’与‘实际’从来都不是母神对我们的限制，而是保护。”

　　母神让女巫既强大又无法更改人类死亡的必然命运，这就是规律，也同样保护了她们不被觊觎，所有人都会走向名为“死亡”的终点。

　　伊莱拉的目光重新在奥斐和金希亚身上聚焦，她们两个茫然着，深绿色宝石似的眸子里有着疑惑，琥珀似的金眸里同样也有不解。

　　“可是，老师，您在太阳雨餐馆里不是用了木魔法，把那些柳叶变成了一支绿百合吗？”

　　“奥斐，那只是外观上的近似，也许你用组成这个词语会更恰当，当那些柳叶失去生机，那朵‘绿百合’也会自然而然地凋谢。”

　　金希亚凝眉，清脆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老师，那我们能做什么？”

　　伊莱拉反问，“你想做些什么？”

　　“这要看你想做什么，有限与无限在字面上是一对反义词，但它们也相互关联着。”

　　伊莱拉的语气悠长，“好了，亲爱的奥斐和金希亚，你们剩下的时间就在这里练习元素魔法，我会在在一楼的会客厅里看着你们，有任何需要，请叫我。”

　　“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

　　伊莱拉向身后左右摇了摇手，果然，教导学生消耗精气神。

　　她们的女巫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们的人生也正如魔法一样充满可能。

　　一楼会客厅的玻璃前，凯瑞站在那里，和伊莱拉相视一笑，也许凯瑞等待了片刻，也许目睹了全程。

　　金希亚将伊莱拉演示的所有元素都沟通了个遍，她的魔力也快速地消耗一空，而奥斐还在练习土魔法。

　　金希亚尝试与奥斐沟通，“你为什么还在练习土魔法？”

　　金希亚屏蔽了自己的读心巫术，她谨记着伊莱拉的嘱咐，从不听开始。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面对着什么人，金希亚都不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金希亚的目光放在奥斐脖子上的绿钻石的项链，这是伊莱拉老师给奥斐的吗？她那个时候还没有拜师，付出了两个金币才得到了类似的魔法道具。

　　就在金希亚以为奥斐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奥斐努力地控制土堆缩回土地里，奥斐又回道：“我只是想加强自己对元素的控制力。”

　　金希亚跑到奥斐面前，弯腰注视着奥斐的深绿色眼睛，“我以为你不会和我说话呢。”

　　“一个人做两件事要分神。”

　　“你多大了？”

　　“13岁。”

　　“哦，那你和我同岁。”

　　“你是怎么被伊莱拉老师收下的？”

作者有话说

　　伊莱拉：你们的人生和魔法一样充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