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一个茶

10、假期（三）

　　林临的家庭作业早已在放假第一天就完成了，他打算后面几天都去图书馆学习。
　　晚上睡前，林临正在安排明天的学习计划，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林临打开*信，发现是那位备注为“HJX”的好友发来的消息。
　　“云裳游乐园，明天要不要一起？”发完这条后，对方又发了个探头的表情包。
　　“不好意思，明天要去图书馆学习，去不了。”
　　“学习？”
　　“嗯。”
　　第二天一大早，林临便赶到了市图书馆。
　　他在教辅区找到了物理教辅和数学教辅，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虽然已经立秋，但云裳市依旧炎热，图书馆内冷气开得十足，林临紧了紧外套。
　　教辅上都是往些年期末考试的省命题，林临做着稍微有些吃力。
　　九点道十二点，林临做完了一页练习题，总共三个大题，最后一个大题实在是啃不动，他打算吃完饭回来再继续做。
　　“笃——笃——”有人敲了敲的桌子。随后，一杯奶茶被推到眼前。
　　“先吃饭。”熟悉的声音传来。林临抬头，眼前的正是何景行。
　　“你怎么来了？”
　　“有人连放假都不放过自己，我担心他会变成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何景行把吸管插入奶茶，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到桌面上，打开，里面是两份石锅拌饭。
　　“新开了一家韩餐，我去吃过一次，感觉味道不错，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临其实不怎么挑食，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是随便对付几口，有些时候还会选择不吃。
　　“我不挑的，谢谢。”
　　虽然吃着饭，但林临心里还是想着题集上最后的一个小题，他偷偷瞥了瞥何景行，这个年级数学战神正在专心致志地吃饭。
　　“那个……”
　　“好好吃饭，别说话。”
　　“……”
　　一餐无言，两人默默地收拾自己的餐后垃圾。
　　“哪道题不会？”
　　林临诧异：“啊？”
　　“刚刚不是想让我给你讲题吗？”
　　“哦，”林临拿起题集，像只猫一样小跑到对面，坐在何景行旁边，“这个，最后一个小问。”
　　数学战神慢吞吞接过题集，快速扫了一眼题……然后又看了一遍，皱眉，接着转过头看看林临，最后说：“你先做其他的吧，我算一下这道题。”
　　“……”
　　林临又做完了两页题，何景行依然在和那道题决斗。
　　数学战神都不会的题，那肯定很难了。林临这样想。
　　“那个……”林临拍了拍何景行的肩。
　　“等会儿，快算出来了。”
　　“……”
　　他其实想说，快下午五点了，到回家吃饭的时间了。
　　半个小时后，数学战神终于放下了笔，然后举起写满了整整五页的草稿纸。
　　算出来是一回事，答案对不对又是另一回事。这套题集没有参考答案，于是……
　　林临眼睁睁看着何景行掏出手机，打开作业*，拍照。
　　“没错，就是这样。”何景行信心满满地看向林临，“来，听着。”
　　“那个……”林临戳了戳何景行的背，“要不这题先留着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何景行的表情瞬间从“笑得乐开了花”到“皮笑肉不笑”。
　　“不不不，我是说，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吃顿饭吧，就当你给我带午饭的回礼。”
　　何景行又从“皮笑肉不笑”变到“笑得乐开了花”。
　　“可以啊，我不介意。”
　　这倒是答应得挺爽快。
　　从市图书馆坐五站公交车，再走个七八分钟，就到了居民楼。
　　一走进院子，林临就闻到了饭菜香，对面那栋楼一楼的小学生正架着个小桌子在大院里写作业，李太太坐在旁边。
　　“笨蛋，”李太太暴起，一个巴掌扇在孩子身上，“你告诉我一根筷子长多少？20米？”
　　男孩默默拿起橡皮擦，擦掉错误答案，然后又写上“毫米”两字。
　　“多少？二十毫米？你家筷子二十毫米啊？”李太太正想又扇一巴掌，一抬眼就看见林临进了院门，立马又放下举起的手，抱臂，瞅着男孩说：“你看看你，一天天那么没有上进心，你看看人家林临哥哥，成绩好又听话，考试回回拿第一，你就不能跟人家学学？一天天回来只知道抱着个电视看。我告诉你，不好好读书以后只像你爸妈一样每个月拿那么点的工资，到时候你就完了！”
　　说完，李太太拿起一旁被削好的一盆土豆丝，“做不完不准吃饭！”撂下这么句话后就进了家门。
　　考试回回拿第一确实夸张了，不过英语确实是回回拿第一，班级第一和年级第一。
　　进入家门，林宇还没回来。林临让何景行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去厨房给他倒水。
　　客厅的陈设很简单，电视，沙发，茶几，吃饭用的方桌，最醒目的，是放在两道卧室门中的红色木质立柜。立柜上摆着很多东西，何景行一眼望去，是林临从出生到高中时的照片和证书。
　　何景行拿起摆在最下面的那个相框，照片里的婴儿笑得灿烂，被一个男孩抱在怀里。男孩与现在的林临长得些许相似，应该就是林宇。照片后面写着：一百天纪念。
　　“在看什么呢？”林临从厨房端来一杯水，温的，双手捧着杯子递给何景行。
　　“你小时候挺可爱。还有多的照片吗？”
　　现在也很可爱。
　　“照片啊，我小时候害怕跟镜头有关的任何东西，所以一看见照相机就哭，所以爸妈没怎么带我去拍照，听我哥说就这张还是趁我不注意抓拍的。”
　　还真是可爱。何景行想。
　　红色铁门门锁被人用钥匙扭动，林临打开门，手里提着一大堆菜，进了门。
　　“哥。”林临赶紧过去，接过了一些袋子。
　　“不好意思，原本想早点回来的。”林临换了鞋，“你就是何景行吧？你好，我是林宇，小临的哥哥。”
　　“宇哥好，叫我小行就好。”
　　“饿坏了吧？”林宇把一个袋子放在茶几上，“路上买了些糕点，可以先吃点垫垫，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谢谢宇哥，我不挑。”何景行说着，就打开袋子拿出一个老式鸡蛋糕吃了起来。
　　“行，那你先和小临玩会儿，我去做饭。”
　　说完，林宇转身去了厨房，留下林临和何景行在客厅。
　　吃完鸡蛋糕，何景行扯了张纸擦手，然后说：“今天问的那道题抄下来了吗？”
　　“抄下来了。”林临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和草稿本，摊在茶几上，然后递给何景行一支笔。
　　“听好看好。”何景行用笔轻轻敲了敲林临的头，示意他认真。
　　林临看着他在图上做了两条辅助线，然后给两条线的焦点命了名。
　　“先看这个三角形PBC……”何景行一步一步给林临仔细讲解这道题，途中还让林临回答了几个问题，真有点像老师给学生讲题的场景。
　　林宇看到了这一幕，笑了笑，然后继续做饭去了。
　　“听懂了？”
　　林临点点头。
　　“自己做一遍给我看。”
　　林临拿起笔，一步一步把解题步骤写了下来。
　　“这个方法最好记住，虽然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这种题，都是记住总没错。”
　　“嗯。”林临点点头。
　　厨房传来饭香，电饭锅里米饭蒸好了。
　　“这里还有几个题……”
　　“好了，”何景行打断了林临的提问，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转向自己，“现在是假期，该放松就放松，好吗？”
　　做了一个月的同桌，何景行注意到林临课上听得无比认真，下课后也不找人聊天不玩一玩，就对着那作业使劲写，作业做完就自己找题做，几乎是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使劲学习。原本想着小长假把林临约出来玩一玩，结果这家伙假期也不放过自己。何景行问过了徐洲和安璟瑜，这俩人也说林临就像个无情的学习机器，随时随地都在学，感觉就像是不学习会立刻死掉的那种。何景行也确实是怕他变成一个只会学习和做题的书呆子。
　　何景行稍微低下身，对上了林临的眼睛。
　　“好。”林临回答。
　　何景行这才松开他。
　　饭桌上，林宇和两个少年聊得不亦乐乎，从生活小事聊到未来理想。林宇说，他这个弟弟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人际交往什么的根本不在乎，能交到像何景行，安璟瑜和徐洲这样的好朋友是他没想到的。
　　吃完饭后，何景行想帮着洗碗，林宇强烈拒绝，让林临带着他回房间玩。
　　“你哥哥人真好。”何景行躺在林临的床上，看着他，“我有个表哥，现在在国外读商学院，他之前读高中的时候，因为长得帅，好多女生都追求他。”
　　何景行坐起来，望向前方，“他的桌上经常收到来自各个班的情书，男生女生的都有，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全扔垃圾了。”
　　说到这里，何景行笑了笑，“然后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这些情书被一些人又从垃圾桶里翻了出来，拍照发到了网上。一瞬间，很多网友都很好奇这个被无数人送情书的男生究竟有多帅。为了一探究竟，一个女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他们学校的校服，在一个早上混进了学校，找到了我哥的班上，拍了几张照发到了*博，我哥就火了。”
　　“之后每天都有非常多的人在早上和晚上的时候在校门口蹲我哥，逮着他就拍，保安和学校老师多次阻止，仍杜绝不了这种行为。我哥也受不了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爱打扮自己，整天不修边幅。渐渐的，之前那些人们不喜欢他了，一直到高三毕业他出国。”
　　“因为这个事情，他们学校从此有了几个校规：禁止在垃圾桶里捡情书，不要把同学写的情书发网上。”
　　说完，何景行看林临，对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然后呢？”
　　“没有然后，”何景行看着林临的眼睛，“说给你听听。”
　　手机显示时间晚上九点，何景行看着窗外，下床，“我该走了。”
　　两人穿过小巷来到巷口，一辆车停在了对面，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守在后座车门边上。
　　何景行转过身，看着林临。
　　“别把自己逼太紧。”
　　“嗯。”林临乖顺地点点头。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说完，何景行转身走到对面，西装墨镜男为他打开后座门。
　　车子驶向远方，只留少年一人站在巷口，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