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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遇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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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怨天正沉浸在方才惊心动魄的回忆中,忽觉肩膀被人轻轻摇晃。
“道爷?”阿月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怎么了?方才喊你几声都不应。”
他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村口的榕树下,哪有什么烟雾缭绕的华南山和老道长。
李怨天额头渗出冷汗,指尖不自觉地颤抖——难道方才与道长的对话都只是南柯一梦?可那股道香,却分明还弥漫在空气之中。
二人继续逃亡,匆匆穿过芦苇荡,忽然被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绊住了脚步。
河畔立着个身着浅蓝色长裙的少女,银白长发在暮色中泛着柔光,被晚风撩起几缕碎发。她梳着俏皮的双边发髻,各别一枚雕工精致的银蝴蝶簪子,蝶翼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颤,洒落细碎的叮咚声。月白腰封勒出纤细轮廓,袖口绣着暗纹云朵。
最夺目的是那张脸——莹润如初桃的腮帮子鼓着,紫色杏眼令人印象深刻,唇瓣比岸边的野蔷薇还鲜嫩三分。
阿月猛地攥紧李怨天的衣角,那少女的发饰正随着她哼的小调,在风里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星河。
芦苇丛中“沙啦”一声脆响,几根断茎簌簌摇晃。少女耳尖一动,猛然转身,银蝶发饰随着动作“叮”地撞出清响。
“谁在那!”她指尖已按在腰间短型弯刀上,杏眼圆睁,方才的俏皮神色一扫而空。
李怨天慌忙拨开芦苇现身,阿月绊到藤蔓踉跄半步,裙角还沾着泥浆。
“姑娘别误会,我们只是......”话音未落,少女剑穗上的铃铛剧烈震颤:“鬼鬼祟祟躲在暗处,居心叵测。”她刀未出鞘却已摆开架势,发间银蝶在夕照下划过寒光,惊起岸边几只白鹭。
芦苇荡中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踏出,仿佛从夜色中剥离出来一般。那人一身玄色劲装,腰间缠着暗红束带,面容阴鸷,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毒蛇般的冷光,直勾勾地盯着少女。
“钮姑,可算找到你了。”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砂纸摩擦般令人不适。
少女脸色骤变,瞳孔猛然收缩,失声喊道:“快跑!”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冲进芦苇丛中,银白发丝在风中扬起,发间的蝴蝶银饰叮当作响,却透着一股慌乱。
李怨天和阿月一时怔住,还未反应过来,却见那黑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周身竟隐隐缠绕着诡异的红色雾气,如同活物般在空气中扭曲蠕动。那雾气所过之处,芦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
“道爷,那、那是什么......”阿月声音发颤,紧紧抓住李怨天的衣袖。
李怨天眉头紧锁,他从未见过如此邪异的气息,但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善类。眼看黑衣男子身形一闪,竟如鬼魅般瞬间逼近少女,枯瘦如爪的手指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少女痛呼一声,奋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道爷,我们要不要救她?”阿月急得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怨天心中挣扎,他们自身尚且难保,实在不该多管闲事。可看着少女不愿就此妥协的眼神,他终于叹了口气:“罢了!”
他手腕一翻,袖中滑出一把青玉折扇,“唰“地展开,扇面莹润如玉,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下一瞬,他指尖一弹,扇骨“咔”地一声脆响,竟瞬间化作一柄三尺青锋,剑身通透如碧水,剑锋寒芒凛冽。
“放开她!”李怨天一声低喝,身形如电,剑光乍起。
青玉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锋所过之处,竟隐隐有清越的剑鸣。他招式凌厉却精准无比,剑尖如游龙般绕过少女的衣角,直刺黑衣男子咽喉。男子显然没料到他会出手,仓促间松开少女,侧身闪避,却仍被剑气划破衣襟,一缕红雾被剑光斩断,发出“嗤”的腐蚀声。
“多管闲事!”黑衣男子阴冷地盯着李怨天,眼中杀意暴涨,但瞥了眼天色,又忌惮地看了眼他手中的青玉剑,最终冷哼一声:“今日算你们走运!”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竟化作一团红雾消散,只留下几株枯萎的芦苇在风中簌簌作响。
少女脱力般跌坐在地,银白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蝴蝶发饰也歪斜地挂着。她喘着气,抬头看向李怨天,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带着深深的复杂。
李怨天想过去拉她起来,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少女却“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掌,力道大得让他的手背都泛起了红印。
“你这姑娘!”李怨天收回手,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我好心救你,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少女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衣袖上的尘土,浅蓝色衣料上沾着的泥点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她站起身,双手抱臂,下巴微扬,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我又没求着你救我。”银蝶发饰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多管闲事。”
“你——”李怨天一时语塞。
阿月见状,连忙岔开话题:“道爷,你这把扇子好生厉害,竟能化作长剑!”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李怨天手中的青玉扇,此刻它已恢复原状,温润的玉骨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
“没什么特别的,”李怨天随手把玩着扇子,语气平淡,“以前一个故人送的,平日里拿着扇风罢了。”
少女闻言,轻嗤一声,目光扫过那柄扇子:“不过是个中品法器。”她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颈间的紫玉项链,那坠子形如新月,泛着幽幽紫光。
李怨天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动作,视线在她颈间停留片刻。少女立刻警觉,一把将项链塞进衣领,瞪着他:“看什么看!”
“原来如此,”李怨天若有所思,“方才那人追你,为的是这条项链吧?”
“不是!”少女反应激烈,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领。她颈间隐约露出一截红绳,与那紫玉相映,显得格外突兀。
李怨天打量着她——月牙弯刀、紫玉项链、精致的银蝶发饰,还有这一身显然价值不菲的浅蓝长裙。他心中了然,这丫头身份必定不简单。他懒得多管闲事,转身对阿月道:“走吧。”
阿月却犹豫地看向少女:“道爷,她一个人......万一那坏人再追来......”
“我们又不是开善堂的,”李怨天没好气地打断他,“咱们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有闲心管别人?”
两人正要离开,少女忽然开口:“你们要去哪儿?”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倨傲,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怨天头也不回:“逃兵役的,走到哪儿算哪儿。”
“既然没去处,”少女顿了顿,语气勉强,“不如......跟我一起走?我要去一个地方。这路上必定凶险……”见李怨天不答话,她补充道,“看你们盘缠也不多吧?护送我,我付钱。”
夜风吹过芦苇荡,银蝶发饰又轻轻响了起来,这次却像是示弱的铃音。
“阿月,还愣着干什么?”李怨天突然提高嗓门,把正在发呆的阿月吓得一激灵。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脸不耐烦,这会儿已经堆满殷勤的笑容,活像个客栈跑堂的:“赶紧搀扶着这位大小姐上路啊!”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弄得浑身不自在,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你是被邪灵附体了吗?”银蝶发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像是在抗议。
“大小姐您别见外,”李怨天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一路上有我们保驾护航,保管您连根头发丝儿都伤不着。”他边说边夸张地比划着,活像个卖艺的江湖骗子。
三人沿着河边小路前行,李怨天那张嘴就没停过:“我说大小姐,您这身份总该透露一二了吧?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白弱雪抿着嘴不答话,浅蓝色的衣袖被风吹得轻轻飘动。
“哎呀,总要知根知底才行啊!”李怨天凑近了些,突然压低声音:“我发誓对您那些宝贝没兴趣,”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天,“要是我说谎,就让阿月变成哑巴。”
“道爷!”阿月委屈地抗议。
白弱雪被他烦得不行,终于松口:“我叫白弱雪。”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是白巫教的圣女,教里人称我'钮姑'...”
“白巫秘术能疗伤治病,也能辅助战斗。不过……”她神色黯淡下来,“现在教派没落,总有人觊觎我们的力量……”
“明白明白!“李怨天正新奇的用手偷偷玩弄着白弱雪的银白发丝,见她突然转头马上正经起来,拍了拍胸脯:“在下李怨天,就是个被赶下山的闲散道士,平时也就...咳咳...”他心虚地瞄了眼阿月,“做点小买卖……”
“道爷上次还算卦骗人……”阿月小声嘀咕。
“那是误会!华南这么多算卦道士,他认错人了!”李怨天急忙打断,转头又对白弱雪谄笑:“虽然我灵力一般,但剑术还算可以,保护大小姐绰绰有余!”
白弱雪嗤笑一声:“就你?连我们教看门狗都比不上。”
“哈!”李怨天不服气地扬起下巴,“那你们教的狗肯定没我长得好看。”说着还风骚地甩了甩额前那缕总是散落下来的黑发。
白弱雪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只见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特别是那双桃花眼,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衬着眼角那颗若隐若现的泪痣,倒真有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
“还...还行吧。”白弱雪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红了。她颈间的紫玉项链在阳光下闪烁,若隐若现。
阿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觉得这一路上肯定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