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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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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深深,积雪映照着冬日稀薄的阳光,却化不开人心中的坚冰。
叶安宁与萧泽并肩而行,竹影和若风紧随其后,保持着一段警惕的距离。宫道上的寂静被他们的脚步声打破,一如他们即将掀起的朝堂波澜。
“萧慕辰根基已深,非一日可寒。”萧泽开口,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殿下欲拔其根,须先断其枝蔓。”
叶安宁侧目看他,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雪光映衬下更显冷硬:“王爷可知,他最大的枝蔓,并非朝中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而是看似忠直的户部尚书,贺松霖?”
萧泽脚步未停,眼中却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流光:“贺松霖?他是陛下一手提拔的清流典范。”
“清流?”叶安宁唇角勾起冷嘲,“不过是披着清流外衣的硕鼠。
他借漕运之便,与江南盐商勾结,贪墨巨额税银,其中七成,皆入了萧慕辰的私库,用以蓄养死士,结党营私。
萧泽终于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这一次,带上了更深沉的审视。她所说的,与他暗中掌握的线索隐隐吻合。
“只是如今萧慕辰城府颇深,我也无法完全掌控,贺松霖怕也只是他在外敛财的一颗棋子,况且现在还没有充足的证据”
“此事,本王会派人查证。”他缓缓道,“若为真,贺松霖便是第一块倒下的骨牌。”
他看着她,眼前的女子仿佛终于回到了最初。那双只盛满痴恋和愚蠢恨意的眼眸,此刻冷静、锐利,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洞悉。
她不再是那个被情爱蒙蔽双眼、甘心被利用的棋子,而像是一柄终于出鞘的复仇之剑,寒光凛冽。
“你要什么?”萧泽问。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效忠,尤其是来自她的。
叶安宁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要亲眼看着萧慕辰众叛亲离,从云端跌落泥沼,我要他尝尽一切苦楚,最终一无所有地死去。此外,保我叶家满门无恙,我父兄忠君爱国,不该被萧慕辰的野心拖累。”
她的条件清晰直接,带着血色的恨意,反而让萧泽眼中最后一丝疑虑稍褪。有所求,才真实。
“可。”他应允,同样简洁。
交易,于此正式达成。
接下来的日子,玄月朝堂风波骤起。
先是户部尚书贺松霖贪墨案发,证据确凿,龙颜震怒,下旨彻查。
紧接着,兵部侍郎陆墨言徇私枉法,贪污受贿。牵扯出的官员越来越多,无一不是萧慕辰暗中布下的势力。
萧慕辰起初试图保下这些臂膀,却发现自己每每慢一步,对方总能拿出铁证,将他的人钉死在耻辱柱上。他焦头烂额,隐隐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却不知网从何来。
他看向朝堂上始终沉默的摄政王萧泽,近日来对他步步紧逼,又看向往日里总是为他参考政务的叶安宁,近些时日对他越发疏离,心中第一次升起强烈的不安和怀疑。
然而,叶安宁每次见他,依旧那般温顺关切,甚至为他“忧心国事”而憔悴,让他那点怀疑又压了下去。
萧慕辰还在心里想着,叶安宁说如今他以大权在握,他身为帝王,她不应对他的决策进行干预,朝臣是朝臣,她虽为先皇亲封镇国公主,如今却也没了实权,在他人眼中,她不过是他身边一个无名无分之人,后宫都不得干政,更何况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女子。
往日里,萧慕辰还会因忌惮北辰王的势力,在叶安宁面前装装样子,而今叶安宁以主动的示弱,以及为他考虑而不得已的疏离,让萧慕辰放松紧惕,更加为所欲为。
这也让叶安宁能够顺利的从此事中全身而退
她与萧泽,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利用对萧慕辰的了解麻痹他,一个运用滔天权柄雷霆打击。他们默契得不像初识的仇敌,倒像是并肩作战了无数次的盟友。
萧泽惊讶于叶安宁对朝堂暗潮和人性弱点的精准把握。而叶安宁则震撼于萧泽的手段和效率,他总能以最小的代价,最精准的力道,给予对手最沉重的打击。
叶安宁立于观星台上,看着这满城风雨,萧慕辰的势力已经尽数瓦解,待到废其帝位这一切也都改随之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