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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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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拜访了季席林。
我将目前所有找到的日记装订起来,搁在季先生的手边。
“当年那场争执,您还记得吗?”
季席林平静地看了我一眼,问:“白先生,您是想要翻案吗?”
“如果可以的话。”
“没有可能。”他打断了我,“你没有任何证据。”
“您和您的妻子,发现了一些秘密是吗?”我说,“季先生,或许当年没有办法,但是经过一些推断,警察已经将小萱跳楼案与□□谋杀案重启,我希望您能作为当年的知情人,帮助警察彻查这个案子。”
他平静地看着我,似乎在权衡利弊,终于说道:“我没有证据,我所知道的一切仅基于猜测。”
“谢谢您。”
他端着他的茶杯,开始回忆。
“当年这场争吵,是我和妻子计划送唐萱重新去上大学,她当时只有20岁,因为心脏问题休学,我认为一个人不论身处何地都不应该放弃学习,我希望她拿一张大学的毕业文凭,她当时考中了交通大学,未来是非常有前景的。”
“但是她非常地排斥,与我大吵一架,吵到最后,我们都精疲力尽,她突然就开始哭,说她已经怀孕了,去上学会被同学嘲笑。”
“我们非常惊讶,我的妻子开始做她的思想工作,希望她能打掉孩子,但是……”
“但是她不同意。”我说。
“是的,她不同意,不,准确来说是她不敢。”季席林冷笑了一声,“她极其恐惧她的爷爷,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我们没有拿到能够佐证父子关系的鉴定报告,就算我们猜测是她爷爷侵犯了她,又能怎样?空口无凭。”
我没有想到季先生就这样直白地把我在心底的怀疑说了出来。
“后来唐萱就被她爷爷接回去了,她不能算是我的妻子,我没有任何理由和权力留下她,何况她已经是个成年人,在我的角度,她拒绝了我们的搭救,我们也不会跟她再有太多的牵扯。”
我完全理解季席林,没有人有义务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救你,能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谢过季席林,我邀请他去警察面前做一次口供。
季席林同意,与我一起驱车前往维纳斯公寓。
乌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我打电话给王姐,告诉她,小萱的日记里已经出现关键人物□□,目前已经当做证据移交给警方。
王姐听见后,十分激动,表示马上就来。
我同步约了小杨警官和老许上门,警察上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这个胖胖的女佣焦灼地等了一天,再看到小杨警官肩膀上的警徽,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安全的宣泄口,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了。
她说:“他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那个晚上,窗外刮着大风,我们从两位唐萱曾经最亲密的人口中,拼凑出了小萱的一生。
唐萱,父母双亡,从小性格柔弱,长得格外漂亮。
19岁那年,唐怀瑾看中季席林在设计院的前途,逼着年轻无背景的季席林停妻再娶,将孙女唐萱硬是塞进了季席林夫妇家中。
所幸季夫妇十分善良,从未难为小萱,婚后三个月,季夫妇参加援建项目飞去乌干达,小萱被唐怀瑾接回维纳斯公寓。
唐怀瑾□□了小萱,小萱的奶奶对此事知情但完全不管,只知奉承丈夫以自保。
季夫妇回国得知此事,计划带小萱去做人流,但小萱不敢。
唐怀瑾以季夫妇苛待为由,将小萱接回家中安置于维纳斯公寓,供各方权贵消遣。
小萱被□□大出血,流产。
小萱自杀。
小杨警官做好记录,告诉他们,“有部分还是属于猜测,警察不能当做完全的证据,但是请放心,接下来局里会重点跟进这件事,请你们保持通话畅通。
王姐说:“我相信你们,我相信你们。”
季席林与他们握过手,先行离开。
那晚警察在屋内重新做了技侦,离开时已经是后半夜,送走他们后,很久我都没有睡过一个正常的觉,就像王姐说的,这些年她守着这个秘密一夜又一夜的失眠,如今这份心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为了不影响警察办公,我和老许商议打算搬家,离开的那天收拾主卧时,从小萱装千纸鹤的瓶子里,我找到了她生命中最后几张日记:
2004年2月3日
张爷爷他们把我送进医院,在医院待了几天我又回到了我的小屋。
2004年2月11日
爷爷派了一个保姆来照顾我,保姆的话很多,我不喜欢,我想王阿姨过来,但是奶奶不准。
2004年3月15日,多云。
爷爷又带了他的一个朋友来了,是个开画廊的,爷爷说他手上有一副张大千的真迹。
2004年4月3日,阴。
我感觉我睡了好久好久,头也好疼。真悲哀啊,楼下那丛玫瑰花去年就不开了。
2004年4月4日,
xx市公安局发布关于唐某坠亡事件的调查结案通知书:
编号XXXXX
……结合现场勘查、调查访问及法医鉴定结果认定:唐某的死亡排除刑事案件可能,其死亡属于因自身疾病引发的意外事件。
特此结案。
xx市公安局xx分局
2004年4月4日。
过了几天,老许给我转发了一条信息——
关于重启2004年唐某坠亡案侦办工作的通知
各相关单位及人员
根据近期案件复查工作的统一部署及最新线索研判情况,经市局领导批准,现决定对2004年4月4日发生的唐某坠亡案(原案件编号XXXX)正式重启侦办工作,现将有关事项通知如下:
XXX
市公安局
2025年9月16日。
“警方已经派人重新调查当年处的妇产医院,对日记里涉及的画廊老板及唐怀瑾进行问话,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我谢过老许,带走了小萱的照片,也带走了楼下的玫瑰,重新开始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