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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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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敲开季席林的门,将这堆病历单扔在他桌上。
“你说你与她无关系,她明明怀孕了!”
二十多年前的文件已然发黄,季席林戴上他的眼镜拿起来看了看,说:“她怀的不是我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和妻子正在乌干达参加援助建设。”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怀疑,季席林领我走进他的内室,那面墙上挂着一块玻璃相框,里头几乎都是他和妻子的相片,他指着其中一张合照让我看这张留影纪念的时间,2003年12月30日。
2003年12月,小萱怀孕两个月。
“我是9月份被调走的。”季席林说。
我的心火被一盆冷水浇透,我只是想为小萱的死亡找一个“凶手”,怎么会不是季席林?
我恼怒地离开了季家,宛如一只无头苍蝇。
我打电话给老许。
老许又拎着他的卤猪耳来了,他回忆起当年,当时邻居报警后,来处理事情的只有女方的人,并没有季席林,警方也只是按流程问了话,听到我提起b超单子,老许突然说,“可她的尸检并未显示怀孕啊。”
我又被这件事困扰起来,我开始着了魔般的,在整栋房子里四处搜寻,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在主卧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条领带,深蓝色带着规律的花纹,按我的眼光来说,这东西是中年男人的风格,年轻人肯定不时兴这样的。
我将领带、手表,和那些山水花鸟的写意放在一起,开始拼凑出一个臆想的男人——一个四十五岁以上,有背景有财力,还有风雅爱好的男人。
我被困扰着,但是无法解开更多,小萱的日记里没有更多信息了。
这阵子我的新书出版了,蹩脚的三流作家写的鸡汤文学居然反响不错,出版社给我来了好几次电催下一部。
我暂且将小萱的事搁置在一旁,开始写新书的大纲。
过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王姐突然出现了。
“白先生。”她提着一袋子水果笑吟吟地走进来,“这是老宅那边结的枇杷,带给你尝尝。”
“多谢多谢。”我受宠若惊,“我自己来吧。”
“你坐着你坐着。”她利索地将它们拎进厨房,声音传过来,“这个枇杷啊老甜了,白放着坏了,我又不能拿主人家的东西出去卖,就想到白先生你了。”
片刻后她端着碟子出来,里头盛着圆滚滚胖嘟嘟的橙黄色的枇杷。
“您尝一个!”
这个女人的话明显比第一次多,我捡起一枚撕开皮,芬芳扑鼻,汁水饱满,确实是很好的枇杷。
“那天白先生说您是作家,我去买来一本,实在是很好。”
她脸上堆着笑,可话语算不上自然,显然这是刻意的奉承,我笑说:“不敢不敢,我这儿还有几本,送你打发时间。”
她忙摆摆手说不用,我看出她有话说,便坐在那里吃枇杷没动弹,过了一会,她终于问我,“白先生,那个警察怎么就把您带到这里来了?我是说……这么多年了,许队长还记得我家小姐呢?”
“记得。”我说,“他还记得很清楚。”
“这把钥匙是我放在许队长那里的,我对许队长说,我不信我家小姐就这么……我把钥匙留给了许队长,跟他说这个房子里他可以随时来查。”
“那个客卧。”我问,“是你故意没有收拾的吗?”
王姐点点头,“那个里面都是书啊信啊,还有些她爷爷的东西,我怕收拾了破坏了,我就任由它去了。”
“她爷爷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18岁的时候,他爷爷在这里给她买了这套房子当做成人礼,她就搬了过来,她爷爷经常来看她。”
我问:“18岁就搬了过来?为什么不继续住在老宅呢?”
王姐叹气,“小孩子家的,叛逆,不想跟大人们住一起也是常有的事。”
我沉默片刻,问:“你知道小姐怀过孕吗?”
王姐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我补充了一句:“不是季先生。为这件事,我特意去找季先生求证过。”
她诧异地看着我,“您见过季先生了?您认识他?”
我露出一个倨傲的表情,“这不是难事。”
这个女人似乎被我震住了,在她心里季席林是个很有地位的人,我猜她在正在心里掂量我的身份,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也是有身份的人。
“白先生。”她踟蹰半晌说,“这个孩子确实不是季先生的,这件事是季太太和我说的,她说……”
我看着她。
“她说……”王姐咬牙道:“她说小姐是被人侵犯了。”
王姐接着说:“可是我们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客厅陷入了一阵古怪的沉默,最终还是我打破,“你们认为那场侵犯是意外?”
“是的,除了季先生,小姐并没有和任何人交往,季太太也想不出。”
“如果是意外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呢?
“……”女人沉默片刻说,“她不允许,以死相逼。”
“没有人会愿意生下□□犯的孩子。”我看着这个善良的女人,“那段时间,和小姐接触的,您猜不到任何一个男人吗?”
“真的只有季先生。”王姐叹声,“还能有谁呢?”
客厅安静了半晌,我看着她,她终于也抬起头看着我,静静的,好像有什么信息从我们眼底交换而过,有一个答案在我们的心底如冰山露出了一角。
“……”
“我送你回去吧。”
送走王姐后,我驱车回了市区。
老许的家是在一片老小区,我去找他时他正从邻居家串门回来,晚上他炒了俩个菜,我们对面喝酒。
“你问她爷爷?”老许说,“是个很有钱的大老板,做地产生意的。”他在手机上划拉半天,找到了一张照片。
一个眉眼锋利的男人,虽然有些法令纹,但下颔依然紧致有型。
“这是07年的新闻照片了。”
“你见过他吗?”我问老许。
“传过话。”老许回忆,“但是尸检并没怀孕,所以当时没人往这个方向走。”
当年的警方也许忽略了什么,老许沉思半天,将一个现任徒弟微信推给我,“小杨,你见过的,你有事就找他。”
告别老许后,我回到了我的公寓。我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查了很多关于唐怀瑾的资料,他在03年至05年之间的所有商业动向与合作伙伴,都已经在我的电脑上形成了一个关系网。
其中有一个商业合作伙伴,叫□□,在13年的时候,涉嫌杀人已被执行死刑,死的是一个拍摄三流电影的孕妇。
我把这个案子发给了刑警小杨,很快就得到了更详细的信息。
这个□□有一个非常下作的癖好——玩弄怀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