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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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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大型超市自今日开始正式宣告永久停业,仅有的几家小超市基本被搬空,剩下一些看起来不太用得上的东西——例如鞋带、肥皂、螺丝刀……
白怜带着一身尘土和个大麻袋回到家,他把麻袋直接扔在餐桌上,白今朝被这种大动静打扰。
白怜早上出门前告知他会带囤粮回来,并警告他这种天气绝对不要擅自出门。
白今朝打开那个大麻袋,里面有各种家居生活用品:肥皂、螺丝刀、鞋带、驱蚊液、套……甚至还有他常穿的蕾丝内裤和睡裙。
他把麻袋翻了个遍也没看到所谓的囤粮。
白今朝本想问他怎么没买食物回来,但对上那张瓷白清冷的面庞,几丝疲惫感,好似是随时要碎掉的瓷器,白今朝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咽了下去。
白今朝捡起地板上脏兮兮的外套,凑近闻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白怜身上的味道要比这件衣服香上好多倍。
白怜工作能力出众,可生活能力却非常一般,自打白今朝记事以来,他便开始做白怜不愿意做的家务活,比如吃完饭之后需要清洗的碗筷,比如换下来的脏衣服等等。
小时候的白今朝踩在板凳上干活,如今成年的白今朝身高体长,比白怜都高出一大截,抬手就能够到晾衣杆。
白怜站在花洒下面,水珠沿着清瘦的脸颊往下流,从雪白脖颈到两团软乎乎的棉花,热气氤绕在四周,雪白的酮体透出淡淡的粉。
浴室里充满茉莉的香味,清香诱人。
“谁让你进来的。”白怜嗔怒道。
白怜有一副诱人销魂的身材,还有一张美到极致的脸蛋,两者的结合无疑是一种致命的美,叫人做他身上的亡命徒都令人心甘情愿。
“我来拿你换下来的脏衣服。”白今朝顶着张冰块脸说道。
“拿完快点走,下次敲门。”白怜重新打开淋浴继续享受热水澡。
白怜将沐浴露抹在两团大棉花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转圈,泡泡正好盖住两抹漂亮的春光。
白今朝从脏衣篓里拿出蕾丝内裤和衣服,他洗衣服的时候心不在焉,内裤的蕾丝花边被他搓破了个洞。
漫长的黑夜让人常常忘记时间,白怜小酌了几杯,看了眼眼墙上的挂钟。
他敲响白今朝的门。
白怜穿了条淡黄色的挂脖长裙,裙摆遮住光洁的脚背,露出小巧莹白的脚趾,踩在干净的地板上,白怜有洁癖的,但他在家又不爱穿拖鞋,因此他会要求白今朝每天拖三次地,至少得干净到可以光脚踩上去。
“妈咪,有事吗?”
“给你的,”白怜手里端着个玻璃杯,“是牛奶,快拿着。”
他常常觉得白怜的味觉异于常人,牛奶里有股浓郁的铁锈味,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
白今朝将牛奶一饮而尽,白怜心觉满意,抢过他手里的玻璃杯,难得微微一笑,眼睛含水像末世前的春天一样温柔,“今天我来洗杯子,你快去看书吧。”
“好。”
电视机正在播放诺亚方舟的画面,乌泱乌泱的人群里有个眼熟的影子,白怜想看清楚,尚未按下暂停键,电视屏幕黑成一片。
断电了。
当天晚上,夜里风声很大,白怜睡得不安稳,总是半睡半醒。
他又做梦了,梦里是末日的场景:火山爆发,雪山融化,狂风暴雨,地震海啸……四处都是尸体,顷刻间,A城被灾害吞噬。
两年前,白怜的研究团队展开一项全新的项目,核心内容是以科技抵御灾难、阻止末日降临,但研究进行的十分不顺利,频频失败。
就在几个月前,团队里的人陆续离开,研究所终止项目的资金投入,只有白怜仍然在坚持。
龙卷风登陆当天,短暂的光亮彻底消逝,进入无尽的黑夜。
狂风大作,沙尘暴席卷而来,整座城市陷入混乱,居民闭门不出,所有区域停水停电。
躺在床上的人双眸紧闭,小手不安分地在空中乱动。
“蒋孙?”白怜喃喃道。
距离上次见到蒋既生已经过去十八年,蒋既生还是那副得体的模样,喜欢穿正装,把领带打的板正。
白怜经常调皮把他的领带扯歪,蒋既生也不恼,只是趁机把他压在车里狠狠教训一顿。
不过,好像也有不一样,他的眼角好像多了两条明显的皱纹。
两滴泪珠自白怜眼角滑下,下一刻,一只粗糙的手掌覆上来。
“为什么要骗我?”白怜质问他。
蒋既生笑了笑,准备开车离开。
“别走。”
“蒋……”白怜小跑两步,扯住他的衣角,小手握拳,紧紧拽住不放。
白怜的拳头被那只粗糙的手掌裹住,对方捏了捏他的手,将每根细长的手指一一掰开,与他五指交扣。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像是偷袭,白怜情绪倏地放松下来,很轻地唤了句,“蒋既生。”
面前的人力道逐渐加大,白怜动了下,想把发酸的手抽出来,“蒋既生你松手。”
男人力道放轻,但并没有松开。
“松开。”白怜恼怒道,“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你别抓我的……”
白怜的话突然被打断,可那道声音低沉冷漠,与蒋既生的声音完全不同。
“妈妈,你又认错人了。”
一切如大梦初醒,与白今朝交扣在一起的手指下意识地抖了下,四周一片漆黑,风沙呼呼作响,扰的人心烦。
糟糕的梦境,糟糕的回忆,还有糟糕到极点的天气。
白怜像置身在雪山里,无助迷茫,白今朝此刻像他遇到的唯一一处避风港,白怜不由自主向他靠近,去勾住他的腰。
男生腰部瞬间僵住。
过了许久,白今朝才问,“妈妈,你好点了吗?”
“嗯。”
白今朝放开他,回到窗边,继续拿起铁锤,把厚实的木板钉上去。
*
“妈妈,你是科学家吗?”四岁的白今朝举着平板,屏幕上在播放多方媒体对白怜最新的采访视频的报道,他崇拜地望着白怜,像个忠实的小粉丝。
“妈妈以后我也要跟你一样当厉害的科学家。”
类似的眼神,类似的话语,白怜看过、听过无数次。
白怜关掉水龙头,松开系在腰间的围裙,“你先过来。”
“怎么了妈妈?”
“你去把碗洗干净。”
“我够不到水池。”
“想办法,你不是要当科学家吗,这点小事做不好怎么当科学家,动动脑筋想想该怎么做。”白怜说。
“每个碗碟至少要洗两遍,洗到能当镜子照,晚点我来检查。”
“好的妈妈。”想到洗完碗就能像妈妈一样厉害,白今朝充满干劲。
四岁的白今朝个子矮小,用力踮起脚尖也够不着水池,把两只衣袖弄的湿了大半。
“你的智商一点没遗传我。”
白怜罚他去洗衣服,不知道第几回,白今朝终于开了窍,学会踩在板凳上干活。
白今朝不仅仅将白怜当做妈妈,更是心中的偶像,他会重复观看白怜的每一期访谈,反复阅读白怜写的所有书籍与论文,对白怜的崇拜感随着时间日益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