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人格养成计划（无限）》津城

3、新娘（三）

　　牧也跟着地上拖行的痕迹，一路来到了柴房。
　　但奇怪的是，明明线索指向了这里，可这里却毫无动静，有的只是缓缓略过的风声，周遭连个人影都没看着。
　　他观察四周，确定没人，才大着胆子走到柴房上锁的门前。
　　离得近了，能闻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浓厚的铁锈味。
　　在网上看，那里有一扇小窗户，但如今已经被木板封死。
　　他思忖着，估量暴力砸开门板的可行性。
　　这时，身边路过了一位妇女。
　　“您好，请问刚刚有看见......几个孩子和一位女人吗？”牧也并没有完全详细描述刚才的情景，“婆婆让我来找她。”
　　“婆婆......”妇女的眼神好像有一丝闪烁，但很快又恢复成一潭死水，“没有，我没看见。”
　　牧也道了谢，正想离开时，那名妇女再次出声：“牧爷近日大喜，还是离柴房远一些好。”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呵，牧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柴房是见血腥气的，容易冲撞。”
　　牧也眉头一拧，心头浮现出一丝危机感。
　　那女人突然又拍手叫道：“既然爷都来这了，那我也送点东西，大喜的日子嘛！”
　　牧也跟着她回到了柴房门口。
　　“爷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那妇女进去了，像是一阵翻找，紧接着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声音，听着像是母鸡。
　　然后一阵翅膀的扑棱声，等妇女再出来时，裙摆沾了一团血污。
　　“咱家最近母鸡下的蛋挺多，爷拿几个回去，让府里管事的做成菜给新太太补补身子。”她将几颗鸡蛋放在牧也手中，“保佑太太啊，多生两个儿子！”
　　“多谢。”
　　*
　　喻竟遥将那块布捡起，略带疑惑地看了看：“这是有人出事了吗？”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满脸惊恐：“莫非这是刚才那位新娘的......”
　　他演得极像，倒不如说恐惧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五姐姐，你刚刚有看到吗？那一群花童，就这么活生生地把她拖走了，它们会把她带去哪里？”
　　艾合怔了一会儿，随后平淡道：“花童是保佑新娘不被驱逐的，你且放心，那位新娘现在很安全。”说着，她朝喻竟遥伸出手掌，“把那块布给我吧，大喜的日子不要见了血腥气。”
　　喻竟遥愣了一会儿，还是将那块布交到了艾合手上，随后边走边问道：“花童不就是些孩子吗？怎么能保佑不被驱逐？”
　　艾合又是一怔，脚步也停了下来，喻竟遥疑惑望去，只见她嘴唇在颤抖，嗓子里像是卡壳般发出破碎的音节，凑过去听，只能听清楚一个字——
　　跑。
　　喻竟遥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花......童......它......”她机械般地转过脑袋，面孔抽搐着露出一个骇人的笑容，“就是保佑我们的啊，哪有为什么？”
　　喻竟遥垂下眼，用脸上的平静去掩盖心脏的狂跳。
　　他的心头隐隐浮现出——花童有着非常大的问题。
　　“也是，它们只是一群孩子而已。五姐姐，我们快回去吧，别让大夫人等着急了。”
　　回到牧府上，喻竟遥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夫人。
　　她的脸泛着病态的白，瘦的有些脱相，但还是穿着繁琐又隆重的衣服，往那一站看，凌厉的眼睛如同一柄飞刀，无情地在他的身上剜着。
　　果不其然，她一开口就给了下马威：“七妹，你真叫我好等。”
　　两人共同坐在屋内，门口站有两个丫鬟把守。
　　“我就直话直说了，我们做女人的，既然嫁进了牧家，就应该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姐姐说的是。”
　　“府上的姐妹们都心善，尤其是三妹，但你应该也从艾合那听说过了，三妹她福浅，最终还是病逝了。”
　　喻竟遥只是安静听着。
　　“第七日便是你和夫君的婚礼日，在那之前，我有几句忠告，毕竟我也不想夫君因为这种事情烦心。”她冷笑一声，“小心其她几位夫人，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夫君变成一块可口的蛋糕，被更多的人分走。”
　　也就是在这时，一声“叮咚”吓得喻竟遥挺直了脊背，紧接着面前出现一个熟悉的面板——
　　怪物：夫人们（已解锁）攻击方式：？
　　？？？ ？？？
　　喻竟遥感觉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眼前人的视线仿佛长出獠牙，正在逐渐逼近他的咽喉。
　　*
　　回到屋里时，牧也就看见了坐在床边出神的喻竟遥。
　　“还好吗？”牧也随手将那两颗鸡蛋放在桌上，紧接着脸色有些差，“你的崩坏值升到15了。”
　　喻竟遥这才回过神，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我这边解锁了怪物......”
　　“是什么？”
　　“夫人们。”他看着自己的双脚，额间滚落一滴汗，“我总感觉，她们会马上有所行动。”
　　“你先冷静。”牧也看着喻竟遥的崩坏值又网上窜了一点，这不是好事，“副本前期在线索缺少的情况下，系统不允许大量减员，更何况这次副本难度不高，我认为在初始前三天都不会有事发生。”
　　“而且......”他顿了顿，“进副本前，系统告知此次玩家总计十人，但早上只出现了八人。”
　　“婆婆也没有说明，联合上系统主动出现降低难度，我猜测那两人在游戏的最初甚至游戏还没开始前，就已经死了。”
　　喻竟遥倒吸一口冷气。
　　“而且怪物的攻击需要对玩家累积仇恨值，我们什么都还没干，它们也没办法无缘无故对我们怎么样。”
　　“与其在这担惊受怕，不如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认为，柴房也是非常可疑的一个地方。”
　　喻竟遥被他这番说辞打动，眼神逐渐清明，心头的恐惧也被拂去：“柴房？”
　　“我问了其他人，都只说是用来关畜生的......”他摸着下巴，思考着，“我看不见里面，但也确实听到了一些家禽的叫声，但那位被拖走的新娘却在那一块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喻竟遥也想到了什么：“艾合说，花童是保佑新娘不被驱逐的......她下午的反应有些奇怪，问起这个时她自言自语说着什么，我听不清。”
　　“你进府里之后，还有见过带你来的花童吗？”
　　“没有。”
　　牧也只感觉脑海里差点什么东西，就能将其连上。
　　“那个鸡蛋，是你从柴房里拿的？”
　　“是。”牧也将一颗鸡蛋小心放在了他的掌心上，“碰到的那位npc也是让我不要靠近柴房，我想回来和你商量一下，等晚上找个机会去看看。”
　　喻竟遥应了一声，观察着手里的鸡蛋。
　　重量没什么问题，外壳也没有裂缝，只是沾染了一些血污，轻轻一擦也就掉了。
　　他小心贴近耳边，晃了晃，也确实是蛋液的声音。
　　倏地，他想到了什么，借着床边透进来的亮光，举起了手中的鸡蛋。
　　“呕！”
　　突然的举动把牧也吓了一跳，他慌忙看过来，只见喻竟遥蹲在地上捂着嘴干呕，而刚刚那枚蛋掉落在地，摔得粉碎，淌了一地腥臭的蛋黄。
　　“怎么了？”
　　喻竟遥回想起刚才极具冲击性的一幕——
　　蛋壳的外壁很薄，经过微弱的光线一照便能看见内里，最中央是小小的一团黑色，与蛋壳之间承接着一条黑色的细线。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一枚普通的鸡蛋。
　　直到那一团黑色如幼兽舒展开来般，渐渐伸出了四肢，还有那清晰可见的手指轻轻抓住那一条细线，把玩般拽了拽。
　　喻竟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尚在母胎中，暂未成型的婴儿。
　　他一阵恶寒，随之而来的是翻涌的恶心，使他拿不住那一枚蛋，最后碎在了地上。
　　他的崩坏值涨到了20。
　　他的思绪好像一瞬间就紊乱了，他看见孩子从蛋里破壳而出，慢慢成长为花童，然后又拖着新娘，从柴房里拿出更多的蛋......
　　“喻竟遥！”牧也喊了一声，艰难地将他的神识唤回来，“你要控制一些，你的崩坏值长得太快了，再这样下去很容易看见幻觉。”
　　随后，他咬着牙，从口袋中拿出了一片什么东西，贴在了喻竟遥的太阳穴上。
　　“玩家牧也对玩家喻竟遥使用道具，玩家喻竟遥崩坏值减至18。”
　　“......抱歉。”
　　牧也也很快发觉了这枚鸡蛋的端倪，但他看着比喻竟遥冷静了不少。
　　不过他感觉脑子里的那条线，好像正在一点点的搭建成功。
　　“柴房果然有问题。”他说道，“这颗鸡蛋就像女人的子宫，蛋液是羊水，蛋黄是婴儿，而且......”
　　他的脑海中响起那位妇女最后对他说的话——
　　“保佑太太啊，多生两个儿子。”
　　生育工具。
　　这个词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蹦在了牧也的脑海里。
　　“我想，这个副本的核心或许并不是结婚，而是......”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大门被敲响，外面是艾合的声音：“七妹，大夫人给您找了大夫，说是给您把把脉。”
　　下一秒，门就被推开，艾合身边站着一位老人。
　　“这位是咱们村里最好的大夫。”艾合走上前来，拉过喻竟遥的手，放在软垫上，“七妹看着瘦，平时营养要跟上，这样才好早日为牧家添上丁壮。”
　　听到最后那个词，牧也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在把脉的期间，喻竟遥看似随口问道：“既然是村里最好的大夫，三姐当年的病也没瞧好吗？”
　　艾合一愣，整个人像是卡带般，连眼瞳都跟着震颤。
　　“七妹......心善，这么久了还惦记着三姐。三姐当年生得是罕见病，以咱们村里的医术，还没办法......”
　　“那为什么不上城里去？”
　　话音刚落，喻竟遥收到了一条警告：“警告！警告！请玩家注意言辞！npc艾合仇恨值增长至50，超过70时或许会招来杀身之祸，请玩家注意！”
　　喻竟遥一愣。
　　像是要印证这仇恨值的作用般，艾合的脸色一黑，面容似乎也变得有些狰狞，十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裙摆，面露凶色地盯着喻竟遥：“七妹，在这府里，要懂得规矩。”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打断了喻竟遥想要继续提问的勇气，只是很快，那位大夫乐呵呵地抬起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原来七太太只是过了洞房便有身孕了啊！”
　　“什么？！”
　　另外三人皆是一惊。
　　“看来牧家还会一直繁盛下去，老夫这就给您开几个方子，日后便调养生息，等待孩子的出产日便是。”
　　喻竟遥瞪着眼睛，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又缓缓挪向刚刚碎掉的鸡蛋，莫名的，恶心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警告，玩家喻竟遥崩坏值已增至25！警告！”
　　喻竟遥好像又看见了，只不过这次是他躺在地上，肚子被血淋淋地剖开一个洞，里面坐着一位孩童，正对着他的血肉大快朵颐。
　　艾合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上恭喜着，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艾合临走前，喻竟遥叫住了她。
　　“五姐姐，我想问问三姐姐最后葬在哪了？按照规矩，我也应当买些贡品去看望她，大夫人说过，咱们这几位姐妹理应互相帮助，共同让牧家繁荣昌盛。”
　　艾合没急着回答他，而是沉默着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三姐没下葬，牧家最后按照遗嘱，将她的骨灰放回了她的屋子里。三姐说既然已经嫁入了牧家，那么死后也应当继续庇佑老宅。”
　　“那么，我能去看望她吗？”
　　艾合突然笑了一声，眼睛也明亮起来，只见她嘴角咧得厉害：“七妹，你已有身孕，于情于理都不应随意走动，更何况是逝者的房间......”
　　“不过你也说咱们姐妹一场，你尽管去吧。只是三姐生前也不喜他人扰清净，你去的时候，可千万小心。”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重，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癫狂，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露出来的表情。
　　待人走后，喻竟遥发现自己的面板又出现了一个debuff——
　　‘孕育’已加载。母体健康是种子生长顺利的关键，请玩家保持情绪稳定，合理补充营养。倒计时开始：6天23小时59分钟......
　　“这个进度条，只怕是孩子的出生倒计时。”喻竟遥脸色惨白，只感觉小腹也在一阵阵抽痛，“不能再等了，我们要立马行动，我去三姐的房间找些线索，你去柴房，深夜前必须回来。”
　　他又瞥了一眼桌子上那颗完好的蛋，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浮起一丝保护欲。
　　不知从哪来传出的声音，贯穿在他的脑海里：“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他闭了闭眼，擦了把汗，崩坏值又往上跳了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