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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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矜听不出来是苦是甜地笑了一声，看向楼松年。
楼松年本来就站在他们出来的方向的视觉死角里，宋池矜这么一眼神传递，萧君逸他们才发现他的存在。
虽然来H.K.T.也挺久了，但他们在清月门的时间比在H.K.T.的时间多得多，对掌门的深沉敬畏还是有的。
“掌、掌门好。”这个紧张的是钟子琛。
“……楼叔。”这个怂怂的是萧君逸。
楼松年其实早就知道他被自己儿子挖墙脚，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宋池矜跟他说明情况，萧君逸这么长时间，还真没跟他联系过。
楼松年久违地摸摸他的头：“一转眼都快十九了。”
萧君逸乖巧地点点头，也不说话。
“来H.K.T.，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啊？”
萧君逸喉结滚动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快速编了个回答：“额……我……我怕您事务繁忙无暇顾及。”
楼松年听起来很惊讶：“我无暇顾及谁的消息都不会无暇顾及你的，小逸。”
他接着又说：“在H.K.T.怎么样？跟钟子琛相处得还好吗？”
突然被前掌门点名，钟子琛吓得浑身一抖。
负伤被十几个毒枭围着的时候他都好像没这么害怕过。
萧君逸好歹是从小就在楼松年宋池矜身边长大的，尽管单方面“有愧于他”，但相比钟子琛可自然多了。
“都挺好的。”
他们没插进来的时候楼松年正在和宋池矜讨论联合训练的事，真·事务繁忙的宋总指挥每一秒都有离开去工作的可能，所以楼松年和萧君逸也没说几句话，聊完好奇很久的问题和一些家常，就和宋池矜到一边去了。
他们刚走，清月门弟子下课。
弟子们都出来透口气，H.K.T.成员们拿着地图和钥匙往自己院子里走，一时间教学楼前人流密集。
萧君逸捏捏钟子琛的手：“话说，宋哥和楼叔是不是没有安排我们住哪儿啊？”
钟子琛看他：“我们是前清月门弟子，我们还用安排？”
萧君逸点点头：“对哦……我已经两年没回我房间了。”
钟子琛刚想接下句，不远处传来张子乐的声音。
“子琛！——”
张子乐站在班级门口，乐呵呵地朝他招手。
钟子琛也朝他招手，拉着萧君逸的手也没问他乐不乐意就把人拉了过去。
张子乐笑着给了钟子琛一个大大的拥抱，突然看见了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瞬间笑不出来了。
他身后走出一个程非铭，程非铭微笑，维持着他在人前三好学生文明有礼的人设：“张子乐，这两位就是你在H.K.T.的朋友吗？”
张子乐皱了下眉，犹豫了一下选择简单的方法：“嗯哼。”
钟子琛跟他咬耳朵：“你跟他关系变好了？”
张子乐：“……子琛，其实我发现，我好像是有一丢丢一点点一咪咪的……喜欢他吧……”
张子乐越说声音越小。
钟子琛逐渐睁大了眼睛。
张子乐脸颊泛红：“我之前不是好像有点喜欢过那个许灵吗？然后我就一直以为我喜欢女的……结果……”
后面的他没说，但钟子琛懂了。
钟子琛推开他：“没事的子乐，我也是。”
钟子琛说这话也不害躁！！
张子乐闹着玩打了他一下。
程非铭看见长老走了过来，拉拉张子乐的袖子：“上课了。”
张子乐一脸不情愿，叹了口气，跟进牢里一样走进教室。
二长老是个活泼的小老头，筑基得晚，后面也没用改变容貌的法术，钟子琛跟萧君逸以前也最喜欢上他的课，每一声“老师”都是带着打心底的敬爱叫的。
二长老走过来，两个人规规矩矩倾身：“老师好。”
二长老歪歪头，凑近他们看了又看：“嗨呀，我怎么不记得你们了啊？我以前教过你们啊？”
两个人点点头。
“那可真不得了，我得和我那帮狐朋狗友吹嘘几天，我教出两个盖世大英雄！你们前段时间修补空间很累的吧？”
二长老拍拍他俩的肩：“我要去上课啦，你们也好好休息会儿，昂。”
毕竟也是清月门出来的，他俩也都知道一班抓时间抓得有多紧，都点了点头，站在墙边偷摸着听了会儿课，走了。
宋池矜说萧君逸的房间还没有收拾，不介意的话，钟子琛和萧君逸一起凑合一下得了，同居这么久突然分开也怕他俩不习惯。
钟子琛同意。
他俩拿着钥匙就走，楼松年看着萧君逸的背影，转头问宋池矜：“萧茁逸的事……打算告诉他吗？”
“肯定啊，我打算等过完年再说，总不能现在告诉他吧？”
“他有问过他吗？”
宋池矜笑笑：“他连箫家都没问过。”
在往宿舍走的路上，萧君逸假装随口问问：“小钟队长，你那个喜欢了四年的人，是个怎样的人？”
钟子琛可真没料到萧君逸会问这个：“……他，很温柔，也很幽默，不知道为什么，我待在他身边，就会很开心……他特别特别好。”
萧君逸眼睛直视前方，好像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没在他身边就想马上去到他身边，到了人身边又想和他抱一下贴一下，牵一下手摸一下头，接触完了又想要更多。
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二十五小时待在他身边。
看到好看的花，会想“买一朵送给他吧”；吃到好吃的饭，会想“下次和他一起来吃吧”；闻到好闻的香水，会想“好像跟他还挺搭的“。
生活里每一个有趣的小碎片，都想让你知道。
“……嗯。”
萧君逸要碎了。
“你喜欢的人，是清月门的弟子吗？”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和我很像很像？”像到会把人认错，像到把自己当做那个人的替代品，像到会爱屋及乌一样“喜欢上”他。
“是。”
“成绩很好吗？”
“嗯。”
“是很优秀很优秀的人是吗？”
“是的。”
萧君逸笑了一声。
跟他，真像。
虽然自己好像其实并不很优秀很优秀。
“她叫什么名字？我去帮你说吧。”
他的声音几乎掩埋不住颤抖，手指尖冰凉。
钟子琛沉默了。
“不用了，我和他……当朋友就挺好的，我已经很开心了。”
萧君逸吸了吸鼻子：“能让我们小钟队长这么喜欢，是哪家的女孩子啊？”
钟子琛愣了一下，小声道：“不是女孩子……”
萧君逸毕竟是个修士，钟子琛说的话他还是听见了：“……不、不是女孩子？”
钟子琛以为他觉得同性恋不太好，保持沉默。
清月门弟子，男，优秀，温柔幽默……
萧君逸冥思苦想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优秀，那应该就是一二三班的……一二三班他加起来算是熟悉的人不超过五个。
他自己，钟子琛，张子乐，程非铭。
四个。
萧君逸笑了。
但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万一钟子琛那次是真的……万一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他呢？
万一这么久的忐忑，都是他的天马行空呢？
钟子琛上午和他说，自己在清月门时不时就被霸凌，这几年才好一点的，他在清月门认识的人也不多，称得上朋友的只有张子乐，其他人他都完全不熟……
萧君逸觉得，“自己就是钟子琛喜欢的人”这个答案的可能性又大了许多。
他一边想着，“他肯定不会是钟子琛喜欢的那个人，又开始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一厢情愿”，一边又想，“钟子琛，喜欢他”。
钟子琛，喜欢他。
钟子琛那个吻的触感深深烙在他心里，他只要一想起来那件事，那个转瞬即逝的、令人向往的触感，就又几乎不知死活般的蹦出来，好像在他脑海里叫着，“钟子琛亲你啦亲你啦亲你啦啦啦啦啦……”
萧君逸心里生起一股无名火，他叹了口气，刚好也到他房间门口了，他拧开门锁。
萧君逸记得貌似他走之前把房间里收拾了一遍，不然的话，屋子里应该左一件衣服右一个小东西的。
钟子琛小声问他：“你觉得……同性恋这个群体……恶心吗？”
“不恶心，同性恋和异性恋、纸性恋之类的，不都是正常的性取向吗？又没跟什么谈不得的人谈恋爱，有什么问题？”
钟子琛总算松了口气。
萧君逸关上门，有些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哦，他没收拾他的房间，而且他房间乱得要死来着。
果不其然，萧君逸进了自己的房间，心都一梗。
床上靠墙的一边放着四五六七八件衣服，地上倒是没垃圾没衣服，就是堆了两个大箱子——两大箱子题和写完的卷子。
总的来说，房间算不上是整洁，但对比其他十七岁男生，萧君逸这个房间真挺整洁的。
两年后有点洁癖加强迫症的萧君逸皱着眉头看了又看他那个房间，决定先收拾一下再睡。
钟子琛在鞋上施了咒才进来的，清月门弟子宿舍并不大，也没有H.K.T.那样有个性化的选择，每个人都是同样户型的单人间。
因为是单人间，所以床也窄很多，钟子琛估摸着等会儿他俩躺上去要么脸贴脸要么背抵背。
萧君逸施了个法，凭空凝出来两个大箱子，把房间里一切用不着了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放进去，再把箱子放到门附近。
这么一清，萧君逸房间里除了消毒过的鬼知道又是哪位大师倾情赠予的床上四件套和床头柜上那本书外，其他的东西都被他收走了。
钟子琛问：“那本书是什么？”
萧君逸拍拍书上的灰：“临塔法。宋哥给我的。”
钟子琛愣了一下：“宋哥挖墙脚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萧君逸嘴角挂上一抹淡笑：“不知道，反正在我这儿挺明目张胆的。”
钟子琛：“我坐一下？”
萧君逸下意识问了一句：“坐哪儿？”
钟子琛指着床。
萧君逸点点头，不说话。
两个人暂时并没有出去玩的想法，在宿舍里都闲着没事干，于是两个人趴在床上看了一下午句号。
今天是三十一号，今年的最后一天，清月门今天的课只上到下午五点，吃完饭了就写作业，晚上八点到十二点有元旦晚会，接着会放五天假。
食堂四点半开饭。
说起来，萧君逸还挺想念清月门食堂的饭菜来着。
两个人并肩，从宿舍楼底下，走过每一条他们熟悉到闭着眼睛也能走个来回的路。
演武场离宿舍楼最近，主席台左侧留着一块儿放了上千年的排名石，萧君逸在的时候，上头第一个名字总是他，现在他走了，第一名就换了人，他不认识。
张子乐排在第五，程非铭第三。
钟子琛惊讶，张子乐生性吊儿郎当的，一坐下拿起笔他就犯多动症羊癫疯的，现在清月门弟子将近两千，虽然他底子确实不错，但考到第五，对他而言不亚于每天给自己上刑。
他抽风了？钟子琛想。
环了一圈的看台后面，种了一圈桃树，秋天会结漂亮的果子，弟子们是可以摘来吃的，只不过这东西手慢无，基本上上一秒成熟下一秒进口。
演武场入口往东走出一百米，会看到五个岔路口，分别通向五个食堂，他们总是去二食堂，钟子琛是因为喜欢固定在二食堂的菜品，而且犯错的弟子们总会被罚到二食堂帮忙，在这里时不时就能看到张子乐。
至于萧君逸，是因为在这里总能看到钟子琛。
原来好久以前，爱意就在心底疯长，多年后翻出水面，才掀起了滔天波澜。
去二食堂，还要走一条两旁栽满了天星树的路。
天星树长得和桃花树一模一样，就是开的花大有差别，而且天花树也不结果。
天星树开的花，是一簇又一簇的五角星一样的黄色的花，花蕊可以发出光亮，花也带着清香，像梨花又像栀子花。
天黑的时候，这里总是很漂亮，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总有些小情侣兴致来了在这里公然接吻，然后被批评教育一顿，写完检讨写罚抄，还美其名曰“青春只有一次，勇敢才是真谛”。
这句话出自张子乐情窦初开有过好感，但小小年纪就谈过几十任的许灵。
钟子琛突然想起来，张子乐知道许灵“那么好的一个人”私底下随便玩弄别人感情的时候，没忍住哭得稀里哗啦了。
钟子琛想到这件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君逸问他：“你笑什么？”
钟子琛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件好笑的事。”
天星树四季不枯萎，可也会落叶子落花。
风一吹，淡黄色的小花落在钟子琛发顶，萧君逸就伸手把他拿下来。
钟子琛抬起头看他，有些茫然，小辫子乖巧地倚在干净的后脖颈，衣领折了下去，是他的习惯。
萧君逸有些恍惚，好像他们还在清月门修炼，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他和钟子琛肩并肩，走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上。
风轻柔，叶悠摇。
“你看着我做什么？”
钟子琛耳朵升温，手控制不住地想要去勾他的手。
萧君逸碰碰他的指尖，突然划清界限：“没看你。”
碰上指尖的那一刻，他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钟子琛摊开手掌，像是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手掌的纹路，接着，像他伸出手。
萧君逸不太明白，想要牵上他的手的同时，脑海里又不停地蹦出来钟子琛承认自己有个喜欢了四年，和他很像的男生的画面。
萧君逸在内心挣扎半天，牵上他的手。
风真的很轻。
路大概只有几百米，走了一会儿也就到了。
二食堂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从餐桌布局到打饭窗口数量，一个地方都没变。
萧君逸还没有那么饿，打了一碗莲藕排骨汤，拿了两个布丁就找位置坐下了。
钟子琛端着盘子坐在他对面，他打的也不多，一碗绿豆汤一碟糖醋排骨和半碗饭。
“好像你以前都是一个人吃饭。”
他们坐在角落。
路上走得慢，走过来弟子们都下课了，食堂门口三五成群地进来一批又一批人，原本安静的食堂一下子热闹起来。
萧君逸喝了一口汤：“是啊。”
弟子们几乎都在为元旦假期欢呼，或许是两个黑衣服在一堆蓝白衣服里太显眼，尽管他们已经坐在小角落，却还是有很多人看向他们，女生居多。
“哇，H.K.T.的小哥哥诶。”
“长的好帅啊，一个长发款一个短发款，都好好看，我都可以！”
“我好喜欢那个长头发的那个，你去跟我要个微信嘛。”
“你自己去！”
萧君逸笑笑：“那个女生喜欢你。”
钟子琛情绪稳定，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把人吓死。
“她以前骂过我是卖的，还说我是娘娘腔，活该全家si光。”
萧君逸一口排骨汤差点喷出来，他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扶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钟子琛往嘴里送了一口沾着糖醋排骨酱汁的饭，眨眨眼：“没事啊，我都听习惯了……其实他们骂人的词无非也就那几个，这么多年了一点创意都没有。”
萧君逸尴尬地笑了声，喉结滚动，低头喝汤。
幸好她们忘了钟子琛。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