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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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时节，校园里的荼蘼悄然绽放。细碎的白花簇拥在枝头，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期中考的成绩刚刚公布，江槐瑾以微弱的优势保住了专业第一的位置。从教学楼出来时，他看见陆屿川等在那棵开满荼蘼的花树下，手里拿着两瓶冰镇矿泉水。
“恭喜。”陆屿川将一瓶水递给他，眼神温和。
江槐瑾接过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瞬间沁湿了掌心：“你怎么知道……”
“林溪学姐说的。”陆屿川很自然地接过他肩上的书包，“她说你从考场出来时表情很放松。”
两人并肩走在栽满荼蘼的小径上。白色的花瓣不时被微风拂落，在空中打着旋儿，像一场温柔的雪。
“你父亲那边……”江槐瑾斟酌着开口。
“出院了。”陆屿川的声音很平静，“我们谈过了。”
他没有细谈谈话的内容，但江槐瑾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那场谈话并不轻松。
“如果有什么需要……”
“没事。”陆屿川打断他，目光落在前方飘落的花瓣上，“我说过，不会后悔。”
荼蘼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带着一种清冽的甜。江槐瑾看着身旁人坚定的侧脸，忽然明白了这种花的花语——末路之美。不是绝望的终结，而是明知前路艰难却依然选择盛开的勇气。
“下周开始我要准备大学生创新课题了。”江槐瑾换了个话题，“导师希望我做一个关于神经退行性疾病的研究。”
陆屿川点头：“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整理文献。”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帮江槐瑾做这些事是天经地义的。这两个月来，陆屿川不仅跟上了他大二的专业课进度，甚至开始涉猎他感兴趣的研究领域。
“你训练不忙吗？”
“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
这时，他们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是陈序在群里发消息，约大家晚上去学校后门的小吃街。
“又是陈序哥想吃烧烤了吧！”许星星立刻回复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林溪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我刚好做完实验。”
陆屿川看向江槐瑾：“去吗？”
夕阳的余晖透过花枝，在江槐瑾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点点头：“好。”
傍晚的小吃街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香味在空气中交织。陈序早就占好了位置，朝他们用力挥手。
“这边！我点了你们爱吃的！”
许星星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烤鱿鱼：“陈序哥这次难得大方！”
陈序挑眉：“我什么时候小气过？”说着把一盘烤茄子推到林溪面前，“你爱吃的。”
林溪轻声道谢，举止依然优雅。
陆屿川很自然地用纸巾擦干净江槐瑾面前的桌面，又把一次性筷子拆开递给他。这些动作他已经做得十分熟练，连陈序都见怪不怪了。
“你们课题选好了吗？”林溪问江槐瑾。
“差不多了。我打算做阿尔兹海默症相关的方向。”
陈序灌了一口啤酒：“你们医学生真可怕，整天研究这些。”
“总比某些人整天打游戏强。”许星星吐槽。
“我那是在进行电子竞技研究！”
大家笑作一团。陆屿川安静地听着，偶尔给江槐瑾递一串他多看了一眼的食物。夜色渐深，小吃街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笼罩着每个人的笑脸。
饭后，五个人沿着种满荼蘼的校园小路慢慢往回走。夜风拂过，白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在路灯下像是飞舞的萤火。
许星星和陈序在前面争论着最新一集动漫的剧情，林溪微笑着听他们斗嘴。江槐瑾和陆屿川依然走在最后，这次他们的手背偶尔会碰到一起，带着若有似无的暖意。
走到宿舍区路口，许星星和林溪往女生宿舍方向走去。陈序伸了个懒腰：“我也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剩下江槐瑾和陆屿川站在荼蘼花树下。夜色深沉，花瓣还在不断飘落，有一片落在江槐瑾的睫毛上。
陆屿川伸手，轻轻替他拂去。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都怔了一下。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花枝，在彼此眼中投下细碎的光影。
“走吧。”陆屿川轻声说。
他们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脚步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快到宿舍楼时，陆屿川忽然停下脚步。
“下周我要去外地集训一周。”
江槐瑾愣了一下：“怎么突然……”
“教练临时通知的。”陆屿川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是为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准备的封闭训练。”
荼蘼的香气在夜风中愈发浓郁。江槐瑾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
“什么时候出发？”
“周一早上。”
“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日晚上。”
一问一答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远处传来宿舍楼的关门铃声，在夜色中回荡。
“我会每天给你发消息。”陆屿川说。
江槐瑾点点头。他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一片荼蘼花瓣悠悠落下，正好落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陆屿川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江槐瑾的手。
不是手指相勾的试探，而是实实在在的相握。温热的掌心相贴，脉搏在皮肤下轻轻跳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室外这样牵手。
“等我回来。”陆屿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江槐瑾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看着在夜色中依然清晰可见的荼蘼花雨，轻轻回握住那只手。
“好。”
夜色深沉，荼蘼依旧在静静绽放。明知花期将尽，却依然用尽全力地盛开着，仿佛要把所有的美好都留在这个春天。
而对某些人来说，这个春天，才刚刚开始。
集训前夜，宿舍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陆屿川在书桌前整理行李，动作利落却缓慢，仿佛在拖延时间。江槐瑾坐在对面的书桌前，面前摊着专业书，目光却不时飘向那个忙碌的身影。
“防晒霜。”江槐瑾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屿川停下叠衣服的动作，抬眼看他。
“南方紫外线强。”江槐瑾的视线依然落在书页上，语气平淡，“你容易晒伤。”
陆屿川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好。”
他打开行李箱，果然在侧袋里找到一支全新的防晒霜。不知什么时候，江槐瑾已经替他准备好了。
夜色渐深，宿舍楼的灯火一盏盏熄灭。陆屿川合上行李箱，走到江槐瑾身边：“不早了。”
江槐瑾合上书，寝室的灯随之暗下。月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在两张并排的书桌上流淌。
躺在床上，两人都能听见彼此清晰的呼吸声。这是他们成为室友后，第一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分别。
“睡了吗？”陆屿川在黑暗中轻声问。
“还没。”
沉默在月光中蔓延。忽然，陆屿川的床发出轻微的响动。他起身，走到江槐瑾床边。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俯身，在江槐瑾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
这个吻很轻，却让江槐瑾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望着上方那双在夜色中依然明亮的眼睛，轻声回应：“晚安。”
第二天清晨，陆屿川出发时江槐瑾还没有醒。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安静的睡颜上投下一道金线。
陆屿川站在床边看了他很久，最终只是轻轻替他掖好被角，拎起行李箱悄声离开。
关门声惊醒了浅眠的江槐瑾。他睁开眼，望着对面已经整理一空的床铺，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这一周过得格外漫长。
江槐瑾把自己埋进图书馆和实验室，试图用忙碌冲淡那份不习惯的空荡。但每当夜深人静回到宿舍，推开门的瞬间，那份寂静总会让他怔愣片刻。
陆屿川每天都会发来消息。有时是训练场地的照片，有时是简单的“早安”“晚安”，偶尔会在深夜打来视频电话，背景常常是还在亮着灯的体育馆。
“还不睡？”江槐瑾看着屏幕那端满头大汗的人。
“加练。”陆屿川用毛巾擦着汗，声音带着喘息，“想早点回去。”
屏幕晃动间，江槐瑾看见他手臂上新增的擦伤：“受伤了？”
“小伤。”陆屿川不以为意地转了转镜头，“你呢？课题进展顺利吗？”
他们聊着各自的生活，像往常一样。但隔着屏幕，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
周五晚上，陈序约江槐瑾去操场散步。春末的夜空繁星点点，跑道上都是夜跑的学生。
“陆学弟什么时候回来？”陈序随口问。
“后天。”
陈序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是不是特别不习惯？”
江槐瑾没有否认。
“看得出来。”陈序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你们俩现在……啧，怎么说呢，气场特别合。”
江槐瑾望着远处宿舍楼的灯火，没有接话。
周日傍晚，江槐瑾在实验室记录最后一批数据。手机震动，是陆屿川发来的消息：
“晚点高铁，十点到。”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春雨细密地敲打着玻璃。江槐瑾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他加快速度完成工作，收拾好东西走出实验楼。雨中的校园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映出模糊的光晕。
回到宿舍，他看了眼对面空了一周的床铺，忽然转身又走了出去。
高铁站里人来人往，江槐瑾站在出站口的角落，看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列车信息。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发梢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当陆屿川拖着行李箱走出闸机时，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雨幕中的身影。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肩头已经被雨水洇湿，却依然站得笔直。在熙攘的人群中，像一盏安静的灯。
陆屿川快步走过去，行李箱的轮子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因为惊喜而有些沙哑。
江槐瑾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还有眼角明显的疲惫，轻轻递过手中的伞：“下雨了。”
陆屿川没有接伞，而是直接握住了他撑伞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微凉的手指，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走吧。”陆屿川接过行李箱，另一只手依然紧握着江槐瑾的手，“回宿舍。”
雨夜的路上行人稀少，伞下的空间显得格外私密。陆屿川的手很暖，牢牢包裹着江槐瑾微凉的手指。雨水敲击伞面的声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
“训练怎么样？”江槐瑾问。
“顺利。”陆屿川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满足，“教练说我有希望入选正式名单。”
“恭喜。”
简单的对话间，是掩饰不住的思念。交握的手心沁出细密的汗，却谁都没有松开。
回到宿舍，陆屿川放下行李箱，转身就将江槐瑾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带着雨水的湿气和旅途的风尘，却格外真实。
“想你了。”他在江槐瑾耳边低声说，声音闷闷的。
江槐瑾没有回答，只是回抱住他，手指轻轻抓住他背后的衣料。
窗外雨声渐沥，宿舍里只开了一盏台灯。陆屿川的行李箱还立在门口，像是匆忙间来不及收拾的思念。
这一刻，所有的距离和等待，都有了意义……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