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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新年 ...

  •   期末的紧张气息尚未完全散去,寒假已悄然而至。宿舍楼渐渐空了下来,行李箱的滚轮声和道别声在走廊里回响,最终归于沉寂。

      江槐瑾因为一个需要持续观测的医学实验项目,申请了寒假留校。他原本做好了独自度过一个冷清假期的准备,直到陆屿川拖着行李箱,堂而皇之地刷开了他宿舍的门。

      “你怎么……”江槐瑾看着他把行李箱放在空床铺边,有些愕然。

      陆屿川拉好行李箱拉链,站起身,动作自然得像回自己家。“我跟家里说了,留校训练。”他走到江槐瑾身边,很顺手地拿过他手里看了一半的文献,扫了一眼标题,“然后,陪你。”

      “陪我?”江槐瑾挑眉,想拿出点学长的架子,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热。自从那日在梧桐树下捅破那层窗户纸,这家伙是越发得寸进尺了。

      “嗯。”陆屿川放下文献,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耳廓上,眼神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实验数据记录需要定时,吃饭总是不规律,晚上看书看到太晚……”

      他一桩桩数着,语气平淡,却像在陈述什么既定事实。

      “需要有人看着。”

      江槐瑾被他这番“需要论”噎得说不出话,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句句在理。他确实常常因为沉迷实验或看书而废寝忘食。

      “谁要你看着……”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没什么底气地转过身,假装继续整理书桌,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空荡的宿舍楼因为另一个人的入住,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陆屿川说到做到,真的开始“看着”他。

      每天清晨,江槐瑾会被准时叫醒,洗漱台上并排放着两只同款不同色的牙刷和杯子。餐厅里,他的餐盘里总会多出一些陆屿川认为他需要补充营养而夹过来的菜。晚上,当他沉浸在文献或数据中忘了时间,总有一只手会伸过来,合上他的书本或电脑屏幕,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该睡了。”

      这种无微不至的、带着点霸道意味的照顾,起初让习惯了独立的江槐瑾有些不适,但很快,他便在这种紧密的联结中,品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甚至开始习惯在思考时,下意识地寻找那个沉默的身影。习惯在寒冷的夜里,身边多了一个热源。习惯在睁开眼的每个清晨,看到对方沉睡的、毫无防备的侧脸。

      年关将近,城市里年味渐浓,连清冷的校园也挂起了红灯笼。实验告一段落,江槐瑾难得有了半日闲暇。

      傍晚,他回到宿舍,推开门,却愣了一下。

      室内没有开大灯,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书桌上,那个他平时用来泡面的小电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股浓郁鲜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陆屿川背对着他,正笨拙地往锅里下着什么,旁边还放着几个拆开的、印着超市logo的塑料袋。

      “你在干什么?”江槐瑾关上门,脱下带着寒气的外套。

      陆屿川闻声回头,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他手里还拿着一包冷冻虾仁,表情是一贯的平静,眼神里却带着点罕见的、不太熟练的认真。

      “煮火锅。”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又补充道,“超市买的底料和食材。”

      江槐瑾走近,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以及旁边摆放着的、切得大小不一的蔬菜和肉片,有些想笑,心里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你会煮?”

      “看教程了。”陆屿川将虾仁倒进锅里,动作依旧有些生硬,但很仔细,“应该能吃。”

      窗外,不知是谁家提前放了烟花,短暂的亮光划过渐暗的天幕,隐约传来几声爆响。

      在这异乡寒冷的年末,在这空荡寂静的宿舍楼里,一锅由体育生按照教程捣鼓出来的、卖相普通的火锅,竟然有了点“家”的温度。

      两人围坐在书桌旁,就着那盏台灯,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氤氲的白汽模糊了彼此的眉眼,也柔和了冬夜的冷清。

      “你过年不回去,家里没意见?”江槐瑾夹起一片肥牛,状似随意地问。

      陆屿川正低头剥一只虾,闻言动作顿了顿,将剥好的虾肉自然无比地放进了江槐瑾的碗里。

      “跟他们说清楚了。”他语气平淡,“他们尊重我的决定。”

      他没说“决定”是什么,但两人心照不宣。

      江槐瑾看着碗里那只粉白晶莹的虾仁,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陆屿川的家庭情况似乎有些复杂,但他从不多问。

      “你呢?”陆屿川抬眼看他,“想家吗?”

      江槐瑾笑了笑,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虾仁,灯光下的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习惯了。每年都差不多。”

      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慵懒和不在意,但陆屿川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细微的、被掩饰得很好的落寞。

      陆屿川没再说话,只是又默默烫了几片江槐瑾喜欢的毛肚,夹到他碗里。

      吃到一半,江槐瑾的手机响了,是家里打来的视频电话。他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窗边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父母关切的脸和热闹的背景音,似乎在准备年夜饭。江槐瑾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回应着,语气轻松,报喜不报忧。

      陆屿川坐在桌边,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扰。他能看到江槐瑾映在窗户玻璃上的侧影,那笑容完美无缺,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直到电话挂断,江槐瑾还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零星升起的烟花,背影在灯光下拉得有些孤单。

      陆屿川起身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个安静而温暖的拥抱。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手臂环住他的腰,将自身的体温一点点传递过去。

      江槐瑾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向后靠进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

      窗外的烟花又亮起几簇,短暂的绚烂后,归于沉寂。宿舍里,只有火锅汤底还在轻微地沸腾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陆屿川。”江槐瑾忽然低声开口。

      “嗯?”

      “明年,”江槐瑾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清晰的承诺,“我们一起去放烟花吧。”

      陆屿川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低沉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好。”

      “以后每一年,都一起去。”

      寒冬依旧,夜色深沉。

      但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小空间里,温暖如春。有些东西,在悄然生根,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寒假的日子像浸在温吞的水里,缓慢而黏稠地流淌。宿舍楼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回声,窗外偶尔掠过几声麻雀的啁啾,更衬得室内一片沉寂。
      江槐瑾的实验数据记录暂告段落,难得的清闲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医学期刊,目却没什么焦点地落在虚空里。直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带着刚沐浴过的湿润水汽和清爽的皂英香气。
      陆屿川在他身边坐下,发梢还滴着水,洇湿了肩膀上深灰色的棉质T恤。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极其自然地拿走了江槐瑾手里的期刊,合上,放到床头柜上。
      "看太久,伤眼睛。"他声音低沉,带着刚洗完澡的松弛。
      江槐瑾挑眉,想反驳说自己才看了不到半小时,但对上陆屿川沉静的目光,那点微不足道的抗议便消散了。他发现自己开始习惯,甚至有些依赖这种带着点霸道的管束。
      陆屿川见他没反对,便侧过身,伸手将他进怀里,让他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膛,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这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和保护意味的姿势。
      江槐瑾身体僵了一瞬。即使确认关系已有段时间,这种过于亲密的、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拥抱,依然会让他心跳失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平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像一种令人安心的节拍。
      他缓缓放松下来,向后靠了靠,将自己更深地嵌入那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一点水汽的清凉。
      "无聊了?"陆屿川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带着胸腔的共鸣,震得他耳膜微微发麻。
      "有点。"江槐瑾老实承认。脱离了高强度的学习和实验,骤然松弛下来的神经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陆屿川沉默了片刻,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
      "那做点别的。"
      "什么?"江槐瑾下意识地问。
      陆屿川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轻轻贴上江槐瑾的后颈,在那片敏感的皮肤上流连,留下细密而潮湿的触感。不像亲吻,更像某种小兽确认所有权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厮磨。
      江槐瑾浑身一颤,一股酥麻的电流瞬间从尾椎窜上头顶,让他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他忍不住微微侧过头,想避开这过于刺激的触碰,却被陆屿川的手臂牢牢固定住。
      "别动。"陆屿川的声音更哑了些,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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