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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商贾林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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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既铃刚推开房门,就见院子里,念冬气喘吁吁地小跑而来,“殿、殿下!”
“念冬?”既铃有些惊讶,“你怎么来得这样快?”
念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殿下,奴婢总算追上您了……”
“好啦好啦,”既铃轻轻抱住她,“不必如此着急,慢慢来就好。”
念冬抹了抹泪,“奴婢实在放心不下殿下。”
既铃拍了拍她的肩,“走,我们去找王原原。如今形势稍缓,也是时候将要做的事告诉她了。”说罢,便带着念冬走向王原原的房间。
“王原原!”既铃推门而入,却不由得一怔,“你……有这么严重吗?”
王原原显然一夜未眠,眼角还挂着泪痕,哑声道:“既铃?你来做什么。”
“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既铃话一出口,险些笑出声来,连忙正色补充,“我是想告诉你,既安堂查到了新线索——‘枭’很可能即将在邺城有所行动。”
王原原猛地抬起头,“枭?是之前那些溯北余孽提过的那个人?”
“嗯,”既铃点头,“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一起把他揪出来。”
“哼!我才不要。”王原原把头一扭,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赌气道:“帮你做事准没好事!上次帮你查城西,差点把我自己搭进去,还、还把我的……把我的人都气跑了!”她说到“我的人”时,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怨念。
既铃看着她这副又怂又嘴硬的样子,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王原原更气了,抓起手边的软枕就砸过去。
既铃轻松接住枕头,抱着它走到王原原床边坐下,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喂,真生气啦?我那不是为你好吗?那小子心思不纯,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可他……”王原原想反驳,却又说不出简丰半点好,只好气鼓鼓地瞪着她。
既铃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再说了,谁说他跑了就找不回来了?”
王原原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但嘴上还是硬:“谁、谁要找他回来!”
“哦?是吗?”既铃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那好吧。本来呢,想着你这次要是肯帮我,等邺城的事了了,我就动用既安堂的线,帮你‘稍微’查查那小子跑哪儿去了……既然你没兴趣,那就算——”
“等等!”王原原猛地抓住既铃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你说真的?你能找到他?”
“那得看某人的合作态度了。”既铃挑眉,“帮我查‘枭’,我就帮你找你的‘偷心小贼’,这笔买卖,做不做?”
王原原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在“骨气”和“男人”之间疯狂摇摆。最终,她一咬牙,一跺脚:“……做!但是既铃,你要是再骗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既铃好笑地看着她。
“我就天天去你既铃王府门口哭!哭得全临安都知道你欺负我!”王原原拿出了她自以为最有杀伤力的威胁。
既铃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成交!放心吧,这次保证给你个交代。”
她站起身,神情稍稍正经了些:“好了,别躺着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来商量商量正事。‘枭’的人可能已经在邺城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王原原吸了吸鼻子,总算从那种沮丧的情绪里挣脱出来一些。她掀开被子下床,虽然眼睛还肿着,但那股大小姐的劲头又回来了一点:“哼,你最好说话算话。需要我做什么?”
既铃看着她重新振作的样子,微笑着说:“首先,把你侯府里最信得过的、嘴巴最严的亲卫叫来。其次,把邺城所有大小商会,尤其是近半年新冒头的、或者行为反常的,列个单子给我。最后……”
既铃眨眨眼:“去用冷水敷敷脸,王大小姐,我们可是要去干大事的,你这副模样可不行。”
王原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哭肿的眼睛,恼羞成怒:“要你管!”但还是乖乖走向了水盆。
念冬在一旁看着自家殿下三言两语就把炸毛的王大小姐哄好,甚至忽悠上了贼船,忍不住掩嘴偷笑。
既铃望向窗外,邺城的天空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云。
“枭……”她低声自语,“这次,定要把你揪出来。”
——
邺城城楼门前,一名商贾坐在马车中,随着车队缓缓前行,等候入城。商队众人紧随其后,个个身形精干,明显但是些练家子。车窗的帘布被轻轻掀开,露出容渊的面容。
“我与家弟特地从临安来邺城做生意。”容渊说着,朝身旁的简丰看了一眼,将两本册子递给守城官员,“这是户籍与路引。”
对方查验无误,摆手道:“行了,进去吧!”
飞绝驾着马车驶入城中。
容渊轻声开口:“院子置办好了吗,飞绝?”
“王……”飞绝急忙改口,“公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嗯。”
一行人辗转来到一座大宅前停驻,门楣上林府二字格外醒目。
简丰默不作声地钻进宅内。
飞绝继续禀报着:“公子,此处是邺城最好的宅区,附近仅有两座大院,我们提前预订多时才拿下此地,绝不会打扰到您。”
容渊摆了摆手,“知道了。”稍作停顿,又道:“飞绝,你现在去盘一间铺面,位置要醒目,把我们的货摆出来。想办法将我们已经打通南容与安国之间的丝绸贸易线路的消息散出去,尤其要在邺城商会中传出风声——我们在寻实力雄厚、信誉良好的合作对象。到时,自会有人上门。”
“是!”飞绝领命退下。
——
另一边,王原原步履匆匆,将刚整理好的名单急急塞到既铃手中,“我顺着你给的线索查了一遍,有几个人的名字比较可疑。”
既铃接过名单,指尖缓缓划过那些陌生的名字,忽然在一个叫“沈万金”的条目处停下。她目光凝住,轻声念出旁注的小字:“……每月必有一日行踪成谜,无人知其去向?”
“对,”王原原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此人是邺城首富,也是绸缎商会会长,如今几乎垄断了城南货运。但奇怪的是,不管多忙,每月那天,他就像人间蒸发——不出门、不见客,连他家仆人都说不清他到底在哪儿。”
既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每月一次?”
“是,基本上都很固定。据说是从两年前开始的。”王原原语气肯定,“而且不是生病、不是祭祖,就是纯粹的……消失。”
既铃轻轻折起名单一角,若有所思:“这不寻常。一个掌控半城绸缎货运的商会会长,每月凭空消失一天,绝非寻常癖好那么简单。”她抬眼看向王原原,“倒更像是一种……约定。”
王原原被她一点,也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可能是在见什么人?做某件不能见光的事?”
“不止。”既铃声音压得更低,像怕惊动什么,“能让他这样身份的人每月严守这一日、瞒过所有身边人——对方要么极可怕,要么极重要。或者两者皆是。”
她将名单轻轻放在桌上,指尖重点敲在“沈万金”的名字上:“枭……或许不是藏在黑影中发号施令。他可能每月只出现一次。而这个人——”她顿了顿,“很可能就是他出现的那个‘接口’。”
王原原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盯住他吗?”
“不急,”既铃神色冷静,“既然他每月只这一日,那说明这一日极其重要。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必须等到那一天——看他究竟去见谁、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沈万金……”既铃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微微扬起,“我们就从他开始查起,看看能不能顺藤摸出背后的‘枭’。”
王原原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人手,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绝不走漏风声。”
——
一连过去好几天,容渊一行人已在邺城悄然落脚。几乎在同一时间,城中最大商会之一的执掌人沈万金,也隐约听闻近来邺城出了一位新面孔——自临安而来的绸缎商,林家公子林渊。此人不仅货物精美,行事也极有章法,不露声色,却颇有气象。
这一日,城中举办诗画雅集,沈万金应邀前往。才步入庭中,他便远远瞧见一位身着素雅长衫的年轻人正立于一幅山水画前。
身旁随从低声提示:“老爷,那便是近日颇受议论的林家公子,林渊。”
沈万金目光微动,缓步走近,佯装赏画,片刻后似是随意开口:“此画疏淡旷远,墨韵间竟带了几分南地烟雨的湿润之气。”
容渊闻声侧首,佯装尚未识出来人,只从容应和:“先生好眼力。笔意朦胧处,正是模仿江南云山烟水之趣,运墨颇为高明。”
“公子对江南很熟?”沈万金捻须笑问,语气温和。
“自幼随家父行商,江南风物与市肆商贸,皆略知一二。”容渊语意平稳,却隐隐透出阅历。
沈万金颔首,顺势将话题引向深入:“说起来,江南丝绸恰如此画中水纹,细腻流动、光泽含蓄,令人见之难忘。”
“绸缎之妙,确在经纬。”容渊唇角轻扬,接口道:“经纬有序,方能织出好锦;商道亦需如此,货真价实、守信不移,才是立身之本。”
沈万金眼底掠过一丝激赏,终于拱手一礼:“在下沈万金。听君一席话,果真是名不虚传——林公子不仅懂画,更深谙商道。”
容渊适时露出讶异之色,连忙还礼:“原来是沈公!在下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何须客气。”沈万金笑声爽朗,“今日得见,实属有缘。沈某手中正有一批自北而来的优质皮货,欲寻人合作开拓南销之路。不知林公子明日可否赏脸,至望江楼一叙?”
“沈公厚意,林某岂敢推辞。”容渊敛袖应答,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定当准时赴约。”
自此,二人往来渐频,或宴饮或商议,交情日笃,合作之势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