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他认错白月光后》夜城

15、亭湖约会

　　回到府上的既铃望着那枝红梅，怔怔出神。“既铃……你该怎么办？”她低声自问，“今晚还要去亭湖赴约呢，要不让真越静希去？”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心头愈发纷乱。
　　“真正的越静希和容渊之间什么都没有？容渊虽然找到了她，可越静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旦露面，一切都会败露的……”她喃喃低语，如果让容渊发现，眼前这个既铃，就是他苦苦寻找的越静希……那容渊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相信爱情了。
　　她抬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再度浮现——她竟大言不惭地要他入赘。想到这里，既铃只觉得胸口发闷，又懊恼又心酸。
　　期盼已久的重逢，被她一句话彻底搞砸。可她不得不如此——在将士们面前，她必须套上钢铁外壳，绝不能流露一丝一毫的真心。
　　——
　　在既铃的苦恼中，天渐渐暗了下来。亭湖旁，她姗姗来迟。容渊似乎等了许久，脸上不见半分不耐，只有温柔笑意：“你来了。”
　　“久等了。”既铃款步走近，声音放得轻柔。
　　“无碍。”他引她入亭，斟了杯热茶递过去。茶烟袅袅，氤氲了他深邃的眉眼，一时叫人看不清情绪。
　　“今日不喝酒？”既铃挑眉问道。
　　他却正色道：“饮酒伤身，以后静希都不准再喝。”
　　既铃动作一滞，看着他这般双标的态度，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亭中静了片刻，容渊突然低声问：“静希这些年……可曾遇着喜欢的人？”
　　既铃怔了怔。或许是越静希本就存着执念，又或许是她自己心底那点不可言说的悸动作祟，她几乎没过脑，便轻应了一声：“嗯。”
　　容渊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沉了几分，带着试探：“那……静希可喜欢我？”他顿了顿，像是怕听到否定的答案，急急又补上半句，近乎恳求：“一点点……也行。”
　　“喜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异常清晰。隔着朦胧的夜色，她看着他，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不知是说给谁听：“我是喜欢容渊的。”
　　“真的？”容渊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突如的喜悦席卷而来，让他来不及分辨那话里细微的异样。他猛地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喑哑：“太好了……谢谢你，静希。”
　　既铃猝不及防撞进他温热的怀抱，心跳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陌生男子的气息包裹而来，却奇异地并未让她感到不适，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抱住她。
　　第一次。
　　她知道，今夜注定无眠。容渊大抵也是如此。
　　一阵沉默过后，容渊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静希，你说喜欢我。”他抬眸，目光灼灼，“是哪种喜欢？”
　　既铃心头猛地一跳，握着茶杯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她垂眸，避开容渊过于直接的注视，声音轻软：“自、自然是……心悦之喜。”
　　容渊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他并未追问，转而用银箸夹起一块小巧的荷花酥，自然地递到她唇边：“尝尝，新出的样式，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这动作太过亲昵，远超普通男女之防。既铃浑身一僵，看着近在咫尺的点心，吃也不是，不吃更惹怀疑。
　　面纱之下，她耳根发热，只能微微张口，就着他的手，极小口地咬了一下。酥皮碎裂，甜腻的豆沙馅料在口中化开。
　　“甜吗？”他问，目光未曾从她脸上移开。
　　“……甜。”既铃含糊道，只觉得那甜味腻得发慌。
　　“我尝尝。”容渊语出惊人，竟就着既铃咬过的缺口，极其自然地将剩下半块荷花酥送入了自己口中！
　　既铃瞳孔微震，彻底僵住，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点心，然后对自己露出一个堪称……魅惑的笑容？
　　“嗯，是甜。”他点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的唇瓣。
　　既铃：“！！！”
　　容渊看着她这副“羞窘难当”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恶趣味的满足感。他喜欢看她因他而失措的样子。
　　容渊的神情明显不同了，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静希，我想带你回南容，我的静王府里有一片梅林，你一定会喜欢……”
　　既铃：“……”
　　容渊甚至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南容的风土人情，计划着带她去哪里游玩。
　　见既铃不说话，他看着她，目光灼灼：“静希，你呢？这七年，可有……想过我？” 这是他卸下所有防备后，最赤诚的真心话。
　　既铃看着他那双此刻无比澄澈、充满爱意的眼睛，那句“我喜欢容渊”再也无法像第一次那样轻易说出口。她只能仓促地点头：“……嗯。”
　　她的闪躲，在容渊眼里全成了女儿的娇羞。他心满意足，只觉得岁月静好。
　　“容渊，我该回了。”她猛站起身，慢慢朝外走去。突然脚下忽然一滑！竟是踩到了湖边湿滑的青苔！
　　“啊！”她低呼一声，身体失控地向后倒去！以既铃的身手本可以躲过的，可她现在是越静希，不能动武，只能硬着头皮向下倒去。
　　冰冷湖水并未袭来，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猛地带回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既铃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容渊胸前的衣襟。两人身体紧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容渊胸膛的起伏和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既铃抬头，正对上容渊近在咫尺的目光。他的眼神深邃如潭，倒映着月光和她惊慌失措的影子，那里面翻滚着某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关切，有讶异，或许还有……一丝极快的、被强行压下的什么。
　　她的心跳如擂鼓，一声声撞击着耳膜，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这个过于亲密的拥抱。
　　容渊的手臂稳稳地圈着她，没有立刻松开。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比方才沙哑了几分：“……小心些。”
　　既铃猛地回过神，飞快地推开他，连退两步，拉开距离：“多、多谢容渊。”
　　容渊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缓缓放下手臂，语气恢复如常，却带着一点遗憾：“嗯，我送你回去吧。”
　　既铃无奈，只好点头。
　　回程的路上，两人沉默了许多。既铃心乱如麻，方才那个拥抱的触感挥之不去。容渊则目光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至越府侧门近在眼前。
　　“就送到这里吧。”既铃低声道，不敢看他。
　　“好。”容渊停下脚步，“明日……”
　　“明日我……我有些家事，恐怕不便外出。”既铃急忙打断他，她需要时间缓一缓！
　　容渊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并未强求：“无妨。”他看着她，“静希，今日……我很开心。”
　　既铃胡乱地点点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闪入了角门之后。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缓缓滑坐下来，抬手捂住依旧发烫的脸颊和狂跳的心口。
　　既铃，你好像……真的要顶不住了。她发出一声哀鸣。尤其是面对那样一个……时而温柔得要命，时而又侵略性十足的男人。
　　她需要静一静，急需！她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纷乱的心绪，正准备开门出去……
　　“既铃殿下？”
　　一个轻柔又带着点惊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既铃浑身一僵，定在原地。她缓缓转过身，只见越静希正站在廊下，手里还捧着一卷书，显然是被她刚才弄出的动静惊动了。
　　越静希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疑惑：“殿下？你来越府怎么……从这个门进来？还……这副样子？” 她打量着既铃微乱的鬓发和明显泛红的耳根。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
　　既铃的大脑瞬间飞速运转，她脸上立刻堆起一个灿烂的笑，几步走到越静希面前，一把挽住她的胳膊，
　　“哎呀！静希！我正想来找你玩呢！吓我一跳！”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拉着越静希往她房间的方向走。
　　“找我玩？”越静希被她半推半拉着，更加困惑了，“可是……这么晚了，殿下你怎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偏僻的侧门，“还从那边过来？”
　　“哦！那个啊！”既铃脑子转得飞快，信口胡诌，“我……我晚上睡不着，就出来随便逛逛，散散步！对，散步！结果走着走着就绕到这边来了，刚好看到这个门开着，就顺便进来看看你！嘿嘿……” 她干笑两声，自己都觉得这借口蹩脚得可以。
　　越静希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显然不太相信：“散步……会散到脸颊这么红吗？而且殿下你刚才好像很慌张的样子？”
　　“啊？有吗？哈哈哈哈哈……”既铃笑得更大声了，“可能是……是走路走热了！我走得有点急！至于慌张……那是看见你激动的！”
　　她生怕越静希再追问下去，赶紧转移话题，目光落到越静希手中写着“徐可”两字的书卷上：“哎呀，静希你这么晚还在用功啊？看的什么书？快给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拿那本书。
　　越静希下意识地把书往后藏了藏，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没、没什么，就是些寻常的诗集……”
　　她似乎被既铃带偏了思路，不再纠结于既铃诡异的出现方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既铃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成功！“诗集好啊！我最喜欢诗了！静希你快念给我听听！走走走，去你房里！”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哭笑不得的越静希就往闺房走，一路上叽叽喳喳。
　　越静希虽然觉得今晚的既铃格外反常和……热情，无奈地笑着摇头：“殿下，你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既铃心里泪流满面：静希，我不是捉摸不透，我是心里有鬼啊！
　　总算有惊无险地糊弄了过去。既铃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当然是那种让她无处遁形的、该死的月光！
　　——
　　而同一片天空下的静堂酒楼，容渊走到地下情报网前，拿出暗格里的最新消息，嘴角挂起一抹笑：“城西旧坊那些老鼠既然提前动了，看来是时候给既铃王送上礼物了。”
　　想起门口有两个观察他的既安堂人，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得出去活动活动，也好让这消息来得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