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默然坠落的世界》孑筠

43、烽烟燃起前的黎明 11

　　“大家都知道，一个小队里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分工，”沈尧的声音不大，但能够清晰地传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在血鹰里，小队主要有三个组成部分，分别是近战单兵、远程射击手和联络员。”

　　“想必大家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都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那么，现在就是检验你们成果的时候了，”沈尧朝旁边的几位老师偏偏头，“一起？”

　　“大家都把武器带上，”其中一位老师补充说明道，“接下来我们会考验你们的团队协作能力。测试中的所有敌人和环境都是系统模拟出来的，不用手下留情，你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这次有了联络员的加入，我们的对战形式也会有一点稍微的改变，”另一位老师开始给学生分发耳机和对讲机，“因为小队联络员听令于更高一级的指挥员，而指挥员会整合计算部和战略部的数据发信给联络员。所以会由同一位指挥员同时向两边下达命令，哪一方率先达成目标就认定哪一队胜利。”

　　沈尧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问题的话，就带你们去比赛场地了？”

　　几人对视一眼，然后朝沈尧点点头。

　　两支小队分别来到布置相同的两个起点，这里离终点的距离完全相等。在确认各项设备无误后，两队的联络员分别在耳机里示意准备完成。

　　耳机里传来提示音：“请输入小队名称——”

　　许如乔朝众人招手：“快快快，谁来想个名字？”

　　“大家都是起名废。”施然依然记得两年前给基地里的猫取名字时，一行人犹犹豫豫了几个月，愣是没有给出答案，不由得吐槽道。

　　“‘瓦菲’，”戈荀接过话茬，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这个名字怎么样？”

　　“好！听起来就很高级！”许如乔立刻拍板决定，“就这么决定了！”

　　施然输入完名字后，系统立即蹦出来一条提示：“输入完成！‘瓦菲’与‘eysjsjsskush’对决即将开始！”

　　所有人：……为什么对面的队名是一通乱码啊？！

　　对决正式开始。

　　“这次，你们需要从对面的那座白色尖顶建筑里找到一封带有红色玫瑰花印章的机密文件，并安全带回。”

　　“注意，通往那座建筑的路上会有很多守卫和障碍物，战斗力评估为中等。射击手需要击中红色心脏部分才算有效射击，五次击中后此守卫消失；近战单兵攻击时需要达到一定力度此守卫消失。”

　　“建议方案：射击手远程解决完守卫后，单兵翻越障碍取得机密文件并返回。任务交代完毕。”

　　安宿云转译完整条信息迅速给出了回答，她将信息口头转述给了所有人，并询问他们的意见。

　　施然犹豫道：“如果按照给出的建议方案，肯定会浪费不少时间。”

　　“我同意，”许如乔也发表了自己的异议，“建议方案大概是最为稳妥的一种，但既然今天是竞技，最好选择更有风险的方案。”

　　余暮提议道：“不如干脆放弃射击手，这样会快很多。”

　　“……不太好，守卫太多，体力消耗太大了，”莫观棋提出了另一种方案，“不如近战单兵和射击手同时行动，这样应该是最节省时间的一种。”

　　戈荀赞同道：“我认为可行。”

　　“那就这样决定了，两方同时行动，”安宿云最后一锤定音，“大家可以出发了。”

　　众人现在所在的位置算是一处安全屋，最顶层视野最好，也最为适合进行远程的瞄准。许如乔和戈荀带着各自的狙击枪上了楼，安宿云也跟着上去，准备同步将具体情况汇报给指挥员。单兵们则聚集在门口，在确认门口没有动静后，猛地拉开门——

　　三人朝白色建筑狂奔而去，许如乔和戈荀也调整好了狙击枪，开始清扫起路边的守卫。

　　经过了快一个月的磨合，三人的默契已经到达了一种新的境界。在射击手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清完了一波守卫。

　　正打算继续前进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出现了一批新的敌人。

　　施然不禁在心里吐槽道：果然是模拟出来的守卫，甚至都不用考虑演员成本。

　　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出现，三人知道耗在这里不是好方法，只能另找办法脱身。施然咬咬牙，回头对另外两人喊道：“需要两个人牵制住这些人，另一个人去拿文件。”

　　莫观棋抓住被攻击的间隙回应道：“我和余暮来拖住他们！”

　　施然没有多说什么，她寻找机会溜出了守卫们的包围圈，向终点的方向跑去。

　　尽管大部分战力都被其它两人分走，一路上还是有零零散散的守卫。施然毫不留情地朝它们的要害刺去，体力也在一次又一次攻击中耗尽了一大部分。

　　前方又是一堆聚集在一块的守卫，施然刚想握紧长剑向前方挥去，却是听见了熟悉的枪响。

　　一连串枪声过去，眼前的敌人也所剩无几。施然扬了扬唇，回头朝安全屋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在瞄准镜里能够清晰地看见施然身影的许如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耍帅……

　　有了射击手的助力，施然很快来到了目的地下面。这是一幢复式结构的建筑，略微估算有三四层，不算高，但要是想找到目标文件，却要费一番不小的功夫。

　　迈进大门后，施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刺骨的寒意。这个地方陈列了很多以前精密的仪器，但由于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也就被遗弃在了这里。

　　它们就像许多被洪流淘汰的人，最终一步步被浪潮淹没。

　　在一楼搜寻无果后，施然打算上楼看看。就在她一只脚即将踏在楼梯上时，施然听见了一串脚步声。

　　那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她又侧耳辨认了一会儿，最终判断出了脚步的主人。

　　看来虽然中间的赛道分开了，但两队的最终目的地却是同一个，对方的目标同样是这座白色尖顶建筑。那封盖着玫瑰花印章的机密文件，也只能属于一个队伍。

　　“还呆愣在那里的话，你们的小队可要输定了。”沈尧的声音自上面传来。看来她早就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施然干脆也没有隐藏自己，直接走上了楼梯。

　　沈尧此时正在翻找着什么，看到施然也并没有意外。她继续埋头试图破解抽屉的密码，同时在耳机里将发现汇报给其他人。

　　她还不忘和施然搭话：“看来你们的任务和我们一样。现在我不会动手，等到你找到信封之后，再抢过来也不迟。”

　　施然反问道：“为什么不是等你找到后我再抢过来？”

　　听到施然的发言，沈尧轻笑一声：“好啊，只要你有这个实力。”

　　于是两人开始了漫漫的找寻信封之路，一个又一个柜子被打开，两人仍然是一无所获。

　　正当施然怀疑组织者是不是压根没放信封时，她拉开这一排最后一个柜子，却看到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一枚正红色的玫瑰火漆，正静静躺在鎏金色信封的上方。

　　施然的呼吸一滞。她瞥了眼沈尧的方向，对方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想必是还在寻找已经被施然得手的信封。施然毫不犹豫地朝门口偷偷溜去，可惜这一幕却被沈尧尽收眼底。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沈尧的语气里满是笃定，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施然将得到的信封放到口袋里，同样把武器拿了出来。

　　沈尧率先出手，她毫不留情地朝施然劈去，刀尖划过的地方带起凌厉声响。施然后撤一步躲过了她的攻击，同时用长剑向前方刺去。

　　沈尧毫不费力地转身躲过，她抓住机会靠近施然：“耐力一直是你的弱点，如果我把这次战斗拖得足够长，想必击败你一定不是难事。”

　　随即，施然能感受到沈尧确实收敛起了自己具有技巧性的攻击，开始和施然兜圈子。施然想找寻到一个进攻的空隙再趁乱逃离，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样下去的确会像沈尧所言，最后自己的体力耗尽，信封可以被轻而易举夺走。施然环顾四周，企图找到一个破局的方法，但周边除了早已停止运作的仪器外，只剩下空荡荡的墙面和孤零零的一扇窗。

　　不知不觉间，施然已经和沈尧周旋到了那扇唯一的窗边。施然刚想再尝试主动进攻一次，一旁的沈尧却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手捂住的地方也开始渗出血来。

　　——连带着一声枪响。

　　施然抓住机会，从窗边一跃而下，朝自己那边的安全屋狂奔而去。

　　她在半路遇见了还在苦苦清剿守卫的莫观棋和余暮。两人见施然跑来，顿时明白施然已经得到了那份机密文件，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抛下还在不断冒出来的新守卫，跟着施然返回了安全屋。

　　直到关上门，施然才得以喘口气。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听见了楼梯上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拿到了？”许如乔的语气里充斥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见施然点了点头，她才松了口气：“刚才看你和另一个人在窗边，我就猜到你遇到了麻烦。”

　　不过，沈尧没有追上来，这点让施然有些奇怪。明明信封是得胜的关键，为什么沈尧对于它的兴趣似乎不是很大，反而放任自己逃走。

　　还有，自己已经将信封带回了安全屋，按理来说系统应该会直接判断己方胜利才对。而系统迟迟没有宣布结果，这让施然的疑虑更深。

　　就在此时，系统发出一声突兀的播报，连带着一些不和谐的噪音——

　　“恭喜‘eysjsjsskush’获得此次比赛的胜利！”

　　小队成员都还没有从震惊的情绪里抽开身，广播就又重复了一遍。施然低头打量了一下手里那份“机密文件”，然后慢慢将它拆开。

　　“果然，”打开信封后，里面是空无一物的白纸，“真正的‘机密文件’已经被他们掉包了。”

　　……什么时候？从自己进入到那座建筑之后？还是更早以前？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之前的所有疑惑也得以有了答案。沈尧之所以没有穷追不舍，是因为自己手中的东西根本不是他们想要的目标，那份真正的文件早已被他们拿到。

　　从施然发现躺在柜中的文件开始，到沈尧假装发现自己得到它，中间几乎没有间隙。这样一来，施然也就没有时间查看文件的真实性。

　　一切的流程都卡得刚刚好，再加上沈尧和自己的那场对决，施然几乎已经毫不怀疑这份手中的赝品。

　　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周围的场景开始缓缓变化，系统模拟出的环境逐渐消散，显露出最真实的模样。安宿云接通内部通讯，向所有人示意道：“老师们让我们去大厅汇合。”

　　等到一行人赶到大厅时，所有的老师都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却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施然这边也是一片寂静，沉默的空气流淌在这方空间里，氛围也渐渐变得奇怪起来。

　　最终还是沈尧打破了沉寂：“你们倒是说点什么啊，干坐在这里多尴尬。”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事：“诶诶诶，老师来起起带头作用？”

　　其他人：说得好像你不是老师一样……

　　“从这次任务中，还可以看到你们很多不足。”一位老师清清嗓子，侃侃而谈起来，“比如说最为致命的一点，你们没有确认此次任务的目标，这也使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沈尧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信封，真正的文件就躺在里面。

　　“是我的问题，”施然主动站起来，“是我没有第一时间确认文件里的内容。”

　　那位老师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既然你们是一个团队，就不用把责任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了，这样做只会显得你们不是一个整体。”

　　另一位老师出来解围：“不过嘛，这次大家也有表现好的地方。你们之间的配合比很多小队都要好，实战能力也比他们更强。”

　　“顺道提一句，”沈尧慢悠悠开口，“早在施然赶到目的地时，我早就结束了搜查工作，并将信封套在了另外一封假文件上面。也就是说，就算没有被欺骗，你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们会训练你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在这期间，你们的沟通、配合、协调能力都会提升，相信在这之后，你们就可以具备上战场的能力。”

　　之后进行的团队合作训练不像施然想得那么乏味，除去每类成员间的相互配合，更多注重的是成员间的默契度的提高。

　　在近战成员作为主力作战的时候，射击手清扫掉埋伏在一边的敌人，或是从另一个角度突击，联络员再将所有信息汇总整合，所有人对这些都已经轻车熟路，对于各种情况也能轻松应对。

　　一天天过去，众人甚至能够不通过言语，仅仅是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知晓对方在想什么。

　　训练就这样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不知不觉间，树叶从深绿色慢慢褪成了浅黄，那副墙上的涂鸦颜色也时间消磨变得淡了起来。

　　时间从不会停滞，即使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自炎夏进入初冬。尽管基地里有恒温装置，但所有人都明显能够感受到季节的更替。

　　至此，三个月的封闭训练也快接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