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九月》神原月

14、第 14 章

　　清晨六点半，吴烨站在门口系鞋带，手指微微发抖。李瑞渊从厨房探出头，递过来一盒牛奶。

　　“正常上课。”他声音平静，“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烨接过牛奶，指尖冰凉：“如果他们...”

　　“没有如果。”李瑞渊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抬头挺胸走进去，没什么好怕的”

　　校门口的人群熙熙攘攘。李瑞渊看着吴烨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里，这才转身走向街角的便利店。

　　林莉馨已经等在门口，指尖夹着烟：“真要这么干？”
　　“不然呢？”李瑞渊从冰柜拿出两罐红牛，“请你喝。”

　　上午第三节课间，广播突然响起：“请一班陈浩、林薇、张睿、赵宇同学立即到教务处会议室。”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四个学生进来时还在嬉笑，直到看见坐在会议桌尽头的李瑞渊和林莉馨。

　　“渊哥？”陈浩率先反应过来，“你怎么...”

　　李瑞渊没说话，只是慢慢拉开椅子站起来。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背心，手臂上的伤疤完全暴露在外。林莉馨靠在一旁，指尖转着车钥匙。

　　“长话短说。”李瑞渊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们谁再碰吴烨一下...”

　　他突然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巨响震得四个学生同时颤抖。

　　“这只手就会碰回谁身上。”李瑞渊俯身，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声音冰冷“听懂了吗？”

　　林薇脸色惨白：“渊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林莉馨突然觉得好笑，手机屏幕上亮出天台监控截图，“需要我放大吗？”

　　死一般的寂静中，李瑞渊走到陈浩面前。他比这个高中生高半个头，阴影完全笼罩住对方。

　　“听说你爸是教育局的？”他轻声问。陈浩僵硬地点头。

　　李瑞渊突然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巧了，我刚好认识几个报社的朋友。”他拍拍陈浩的脸，“要试试谁更快吗？”

　　下课铃突然响起，走廊传来喧闹的人声。但在会议室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现在，”李瑞渊直起身，“去一班教室门口等着。”
　　四个学生愣在原地。
　　“等吴烨下课。”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歉。”

　　教学楼走廊挤满了学生。当吴烨走出教室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陈浩四人整齐地站在墙边，九十度鞠躬：

　　“对，对不起，请原谅我们……”

　　整个走廊鸦雀无声。所有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场景。

　　吴烨愣在原地，视线穿过人群，看见楼梯口那个倚墙而立的身影。李瑞渊对他轻轻点头。

　　就在这时，教务处主任气喘吁吁地跑来：“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李瑞渊慢悠悠地走过来：“同学之间的小误会，已经解决了。”
　　主任脸色铁青：“各位家长！这是学校！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胡闹？”李瑞渊突然提高音量，“我他妈胡闹你妈呢？四个学生长期霸凌同学叫胡闹？还是学校包庇纵容叫胡闹？”

　　整个走廊的学生都倒吸一口冷气。

　　“你...你血口喷人！”主任气得发抖。

　　“我这里有证据。”林莉馨笑着晃了晃手机，“监控，验伤报告，证人证言...”

　　主任的脸色由青转白。李瑞渊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王主任，上一年收的那二十万...够判几年？”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主任猛地后退半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李瑞渊转身面对所有学生，声音响彻走廊： “从现在起，谁欺负吴烨，就是跟我过不去。”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有意见的，现在站出来。”

　　走廊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蝉鸣撕扯着紧张的空气。

　　突然，吴烨轻轻拉住他衣角：“渊哥...够了。”

　　李瑞渊低头看他，少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瞪了那四个学生一眼：

　　“滚。”

　　人群散去后，走廊空荡得可怕。李瑞渊看着吴烨：“你先回教室。”
　　“你去哪？”
　　“办点事。”

　　校长室里，王校长正在泡茶。见李瑞渊进来，笑容满面：“小李啊，正好有新到的龙井...”

　　李瑞渊一脚踹翻茶几。紫砂壶炸裂开来，热水和茶叶溅了一地。

　　“去你妈的个傻逼，还喝喝喝喝。”

　　“三十万。”他揪住校长衣领，眼神凶狠“就买来个霸凌包庇套餐？”

　　校长吓得脸色发白：“冷静！冷静！这事我一定严肃处理！”
　　“处理？”李瑞渊把他按在墙上，“那你现在立刻马上，召开全校师德整顿大会。”

　　“这...这需要流程...”
　　“流程？”李瑞渊掏出手机，“那要不要我先走个报警流程”

　　…………

　　半小时后，广播再次响起：“全体教师立即到礼堂开会。”

　　李瑞渊站在礼堂后台，透过幕布缝隙看着台下窃窃私语的教师们。吴烨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

　　“回去吧。”李瑞渊说，“没什么好看的。” 吴烨摇头，轻轻握住他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伤，是砸茶几时留下的。

　　礼堂灯光明灭间，校长颤抖沙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每个角落： “即日起...开展校园反霸凌专项整顿...”

　　回音在空旷的礼堂里回荡，像一场迟来的审判。

　　放学时，所有学生都在窃窃私语。吴烨走出校门，看见李瑞渊靠在摩托车旁等他。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一个被供着的祖宗

　　“解决了？”吴烨轻声问。
　　“嗯。”李瑞渊递给他头盔，“上车。”

　　摩托车驶过珠江时，晚风扑面而来。吴烨突然开口： “其实不用闹这么大...”
　　“闭嘴。”李瑞渊头也不回，“你他妈也是牛逼，这么喜欢被欺负？我帮你出气，你还嫌我闹太过”

　　霓虹灯次第亮起，广州的夜晚一如既往地璀璨。但有些东西，已经从根子上改变了。

　　而隔壁房间，李瑞渊正在删除手机里所有“好学生”的联系方式。最后一条是陈浩发来的： “渊哥，我知道错了，能不能...”

　　他没看完就直接拉黑了。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地板上那道茶渍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