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炮灰女配生存指南》一加三等于四

40、第四十章 弄巧成拙了

　　空气中弥漫着事后的暧昧与一种冰冷的僵持。贺年靠在沙发上，古铜色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额角还带着未干的汗迹。他拧着眉，目光有些烦躁地落在窗外，指尖无意识地在坐垫上敲击。
　　刚才的失控和那些伤人的话，在他冷静下来后，像回旋镖一样击中他自己。他确实有些后悔，尤其是看到姜梓此刻的样子。
　　她背对着他蜷缩在沙发的另一侧，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像小猫的爪子，一下下挠着他的心，虽然他不愿意承认。
　　但他贺年什么时候低过头？道歉两个字在他的字典里几乎不存在。他习惯了别人顺从他、畏惧他，拉下面子去哄一个女人？这简直有损他的威严。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硬生生将心头那点罕见的悔意压了下去，试图用冷漠来掩盖那一丝不自在。
　　就在这时，姜梓的哭声渐渐大了一些，她转过身来，脸上泪痕交错，眼圈和鼻尖都哭得红红的，那双总是带着怯意或疏离的杏眼此刻肿得像核桃，里面盛满了泪水和不甘，看起来可怜极了。
　　“呜……贺年……”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断断续续地，“我……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只做你的玩物……”
　　她一边抽噎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绝望，伸出手指轻轻拽住他搭在床沿的手腕的一点点袖口，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我想要……我想要做你的正牌女友……可以吗？”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祈求和不切实际的期待，“我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了……我会很乖很听话的，比她们都听话……别不要我……”
　　这番哭诉，字字泣血，句句都指向“爱而不得的卑微乞怜”。
　　贺年猛地一愣，低头看着被她轻轻拽住的袖口，再看向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满是依赖和渴望的脸庞。
　　原来如此！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之前那些刻意的关心问候，刚才那反常的黏腻和突如其来的“嫌弃”，原来都不是吃错药，而是因为这个！她是喜欢自己喜欢到不可自拔了，又不敢直接说，只能用这种笨拙又极端的方式来表达不安和索取承诺，想要一个正式的名分。
　　贺年心中那点残存的烦躁和后悔瞬间被一种豁然开朗甚至隐隐的得意所取代。原来是这样。原来她所有的反常，都是因为太爱他、太没有安全感所致。
　　而此刻的姜梓，内心却在疯狂计算。提出这种“非分之想”，他一定会觉得她认不清身份、贪得无厌、挑战他的权威，从而彻底厌烦了吧？她努力挤出更多的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痴心妄想和不可理喻。
　　贺年看着她那副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只求他一点点垂怜的模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掌控感油然而生。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虽然麻烦了点，但这份痴心倒是取悦了他。
　　女朋友的位置？他挑了挑眉。反正他之前女朋友也没少交，多她一个不多。虽然她的家世背景实在拿不出手，跟他以往交往的那些非富即贵的女伴没法比，但……又不是要娶回家，不过是给个名分安抚一下，让她更死心塌地而已，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给这只可怜又可爱的小宠物的一个奖励吧。
　　至于以后？等真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再说吧，现在没必要想那么远。
　　想到这里，他心底那点因为刚才冲动而起的细微愧疚，似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补偿出口。他脸上那点冷硬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施舍般的意味。
　　他反手，用他那带着薄茧的、刚刚才弄哭她的手指，有些粗鲁地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动作算不上温柔，却让姜梓的哭声瞬间卡住，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行了，别哭了。”他的语气依旧带着点不耐烦，但内容却让姜梓如遭雷击，“吵死了。不就是个名分吗？给你就是了。”
　　“……” 姜梓彻底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忘了落下。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贺年看着她傻掉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满意。他俯下身，靠近她，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着一丝刚刚平息下去的欲望和绝对的掌控意味：“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满意了？那就乖乖的，别整天胡思乱想，给我惹麻烦，听到没有？”
　　姜梓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呆呆地点了点头。
　　贺年看着她这副乖巧、惊喜过度的模样，终于觉得气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后悔”也彻底烟消云散。他重新躺下，将她揽入怀中，动作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霸道。
　　“睡觉。”他命令道，闭上了眼睛。
　　而被他紧紧箍在怀里的姜梓，睁大了眼睛，望着黑暗中天花板模糊的轮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
　　完了！弄巧成拙了！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姜梓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后半夜。她被贺年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箍在怀里，鼻尖充斥着他身上强烈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动弹不得。
　　大脑里反复回放着那戏剧性的一幕，像卡带的录像带，一遍遍重播着贺年那句“给你就是了”和随后理所当然的拥抱。
　　女朋友？
　　这个词像是一个冰冷的标签，猝不及防地贴在了她身上，与她原本精心策划的“被厌弃”剧本背道而驰，荒谬得让她想笑，又莫名地想哭。她能感觉到贺年似乎心情颇佳，甚至在她额头上又印下一个带着睡意的、模糊的吻，仿佛真的在安抚他“名分已定”的所有物。
　　第二天清晨，贺年比她先醒。他似乎真的将这个新身份当回事，或者说，将这视为一种对她“痴心”的奖赏和对自己“慷慨”的满足。他甚至在离开前，心情颇好地捏了捏她的脸，丢下一句：“乖一点，晚上等我。”
　　他人一走，姜梓立刻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还没等她理清这团乱麻，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她颤抖着点开，LinkMe的提示音接二连三地炸响。
　　屏幕上，赫然是贺年刚刚更新的个人社区状态。
　　没有冗长的文字，只有一句话，然后@姜梓。
　　「我的。都别瞎惦记。」
　　这条状态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圣兰学院的小圈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姜梓看着那条分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竟然…… 她以为他口中的“女朋友”只是两人之间一种模糊的界定，没想到他会用这种近乎宣告所有权的方式公之于众！这完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评论区瞬间被各种惊叹号、疑问号和暧昧的调侃淹没。她甚至不敢细看，慌忙退出了LinkMe，感觉手机烫得像一块烙铁。
　　倒霉透顶了！ 她把自己埋进枕头里，绝望地呻吟一声。这下好了，不仅没摆脱，反而被绑得更死了！她该怎么跟楚则其解释？昨天才定下“一月之约”，今天她就成了别人官方认证的女朋友？虽然是被迫的，但这看起来像什么？
　　一想到楚则其可能会看到的眼神，可能是失望，可能是被欺骗的愤怒，她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悸。
　　第二天去教室，姜梓几乎是硬着头皮去的。一路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不再是以前那种或许带着好奇、或许带着轻视的打量，而是变成了赤裸裸的探究、惊讶、羡慕、嫉妒，甚至还有几分不言而喻的暧昧。
　　她低着头，加快脚步，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刚走到教室门口，早已守候多时的于晴晴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拽到了走廊无人的角落。
　　“姜姜！怎么回事？！”于晴晴的眼睛瞪得溜圆，抓着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LinkMe上那个！贺年发的！是真的吗？你和他……你们……老实交代！”
　　姜梓看着好友关切又焦急的眼神，鼻尖一酸，满腹的委屈和荒唐无处诉说。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苦涩：“晴晴，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讲过的那个‘咖喱胡萝卜’的故事吗？”
　　于晴晴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这个跳跃的思路，茫然地点点头：“嗯？记得啊，怎么了？”那个故事里，明明胡萝卜跟咖喱更搭，，但是胡萝卜缺货了，厨师只能那苦瓜代替。
　　“我现在就是那根苦瓜，”姜梓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所以，这一切……只是贺大少爷一时兴起。很快，等他发现我这根苦瓜坏了整锅咖喱的味道，我就会被他捞出来扔掉的。”
　　“那你还答应他？！”于晴晴急得跺脚，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一点，又赶紧压下去，“你明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姜梓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只是任人摆布的蔬菜罢了。厨师一时兴起把我扔进了哪口锅，我就得在哪口锅里待着……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看到于晴晴眼中满满的心疼和担忧，心里一暖，又强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她，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笃定：“没事的，晴晴，别担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像是在对于晴晴说，又更像是在对自己强调，重复着那个与楚则其约定的、如今看来却更加渺茫的期限：
　　“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