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炮灰女配生存指南》一加三等于四

24、第二十四章 又晚了一步吗？

　　“还、还是先喝茶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心虚，为了尽快回去，只盼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茶会”能越快结束越好。
　　楚则其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遗憾，但很快便被温和的笑意取代。他从善如流地微微颔首，风度无可挑剔：“好，听你的。请。”
　　他引着姜梓走向客厅一隅专门设置的茶台区域。那是一张造型古朴流畅、木质温润的原木大板茶台，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一套素雅精致的白瓷茶具，光泽莹润。旁边一个小巧的黑晶电陶炉正无声工作，上面的玻璃壶里，清水保持着适宜冲泡的温度，热气袅袅升腾，氤氲出一片朦胧的暖意。
　　他极为绅士地替姜梓拉开茶台一侧的实木圈椅，自己则在她对面落座，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沉淀已久的、赏心悦目的优雅。
　　姜梓有些拘谨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乖巧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她看着楚则其开始烫杯、温壶、取茶、冲泡。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动作不急不缓，精准而从容，每一个步骤都带着一种宁静致远的仪式美感，仿佛不是在泡茶，而是在进行一场艺术创作。
　　清雅沉稳的茶香随着水汽蒸腾开来，渐渐弥漫在空气中，是一种令人心安的味道。
　　“喝点红茶？有助于睡眠，尝尝看。”楚则其将一盏冲泡好的茶汤轻轻推到她面前，白瓷杯衬得茶汤红浓明亮，色泽诱人，“尝尝看。”
　　“好。”姜梓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盏白瓷茶杯，温热的触感透过细腻的瓷壁恰到好处地温暖着她微凉的指尖。她低头，试探性地轻啜了一小口。
　　温润醇厚的茶汤滑入口中，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独特的、陈香馥郁的滋味，没有丝毫苦涩，只有一种顺滑如丝的绵密质感。那香气复杂而沉稳，带着类似红枣、桂圆干般的甜香，又隐隐有一丝陈木、甚至极淡的糯香，口感饱满丰富，入喉后回甘明显，整个口腔都被一种温暖舒适的余韵所包裹，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很好喝。”她轻声说，这是发自内心的赞叹，紧绷的神经似乎也被这醇厚的茶汤熨帖得舒缓了些，“很香，很醇厚。谢谢学长。”
　　“你喜欢就好。”楚则其看着她微微放松的眉眼，唇角含笑。他自己并未急着品茶，而是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脸上，像是随意起了一个话题，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月考刚结束，感觉如何？最近学习压力大吗？”
　　这个问题恰到好处地戳中了姜梓最近的常态，也成功地将话题引向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带。她稍稍放松了些绷直的后背，点了点头：“嗯，是有点紧张。不过考完了总算能暂时松一口气。”
　　“那就好。弦绷得太紧容易断，劳逸结合最重要。”楚则其的声音如同这红茶香般温和醇厚，熨帖人心，“如果平时觉得累了，或者遇到什么难题心烦意乱，随时可以过来坐坐。我这里别的没有，一杯清茶和片刻的安静总是能提供的。”
　　他的话语体贴入微，分寸感拿捏得极好，不带任何压迫感，仿佛只是学长对学妹最寻常不过的关怀。他表现得如此坦然自若，仿佛之前那个说出“我想追你”的人不是他，一切又回到了最初那种温和有礼的距离。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小心翼翼地围绕着学习、学校生活、未来的志愿这些安全领域。楚则其学识渊博，见闻广博，谈吐风趣又不失深度，总能巧妙地引导着话题，让气氛不至于冷场。姜梓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偶尔会因为他的话而露出浅浅的、放松的笑意。
　　谈话间，楚则其注意到姜梓一缕微卷的发丝垂落到了颊边，她似乎并未察觉。他目光微凝，极其自然地倾身向前，温声提醒：“头发沾到嘴角了。”他的指尖并未真正触碰到她，只是在空气中虚虚地示意了一下，但那突如其来的靠近，以及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檀香混合着茶香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
　　姜梓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脸颊微热，赶紧自己抬手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谢谢。” 她小声道，耳根微微泛红。
　　楚则其缓缓坐回原位，目光依旧温和，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但他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笑意一闪而过。
　　然而，在这看似平和温馨的氛围下，姜梓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根弦紧绷着。
　　时间每过去一秒，她心里的焦虑就增加一分。她端着茶杯的手指尖微微用力，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一眼门口的方向，又生怕被楚则其发现，赶紧收回视线。
　　楚则其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和那些小动作，依旧神情自若地与她交谈，适时地为她续上温热的茶汤，言行举止完美得无可挑剔。
　　只是，在他偶尔端起自己那盏白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时，那深邃温和的目光会不经意地、极快地掠过她微微颤动的睫毛、那双游移不定总是瞥向门口的明眸，以及那强作镇定却难掩一丝焦躁的神情。
　　他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了然与探究的微光悄然闪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迅速隐没在那片深不见底的温润眸光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忽然将一小碟精致的茶点推到她面前，是一块做成花瓣形状的点心。“光喝茶容易伤胃，尝尝这个。味道应该不会太甜。”他的指尖在递过碟子时，若有似无地、极其轻微地擦过了她的指尖。
　　那触碰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一丝温暖的触感。姜梓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一股细微的战栗从接触点蔓延开。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却已神色如常地收回了手，仿佛只是无意间的碰触。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对姜梓而言却仿佛熬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杯中的茶已经续了好几次，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内心的焦虑淹没了，实在坐不住了。
　　“学长，”她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虚软，“谢谢你的茶，真的非常好喝。不过…时间好像有点晚了，我…我明天还有事，需要早起。”她找了一个自认为合情合理的借口，脸上努力挤出恰到好处的歉意笑容。
　　楚则其并没有挽留。他放下茶杯，优雅起身，笑容依旧温和：“当然，正事要紧。我送你。”
　　“不用、不用！”姜梓连忙摆手，几乎是跳了起来，“就在对面，很近的！学长你留步就好！”她可不敢让他送，万一走到门口，1804的门突然打开，或者贺年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正好出来…那场面她简直不敢想象！
　　楚则其从善如流，没有坚持，只是温和地点点头：“也好。那…晚安，姜梓。好好休息。”
　　“晚安，学长！再次谢谢你的茶！”姜梓语速飞快地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到门口，拧开门把手，闪身出去，然后近乎慌乱地轻轻带上了1801那扇厚重的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这才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刚刚逃离某个无形的战场，额角甚至因为过度紧张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手心也一片濡湿。总算…应付过去了…老天爷…
　　1801室内，随着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细微的声响。
　　楚则其脸上的温和笑意如同退潮般缓缓敛去。他并没有立刻收拾茶具，只是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落在刚刚被姜梓轻轻带上的房门上，那双总是含着春风的眼眸渐渐转为沉静的思索与探究。
　　她刚才那副明显心不在焉、坐立不安，频频望向门口的样子，以及最后近乎仓惶逃离的姿态……太过反常。她的房间里……有其他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迅速变得清晰。联想到她开门时那异样的神情，以及那份显而易见的、试图隐瞒什么的慌乱。
　　楚则其缓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但他的目光却仿佛没有焦点。他端起自己那杯已经微凉的普洱，轻轻呷了一口，醇厚的茶汤此刻尝起来，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淡淡的涩意。
　　他是……又晚了一步吗？
　　温润的眉宇间，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与冷冽。但那情绪消失得极快，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与深不可测，只是看着窗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难辨。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白瓷杯壁，仿佛在筹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