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非典型英雄主义》北迩

11、第 11 章

　　圣诞节当天

　　德格利高·格林是在窗外雪光的映照和宿舍里轻微的窸窣声中醒来的。

　　她床脚边堆放的礼物几乎成了一座小山。

　　她坐起身，脸上带着晨起的朦胧和惊喜，开始拆解那些包装精美的包裹。

　　最先拿起的是最大、包装最精致的一个。来自她的父母。

　　里面是一件触感极其柔软舒适的顶级羊绒毛衣和一条优雅的格子呢长裙。附言卡片用漂亮的斜体上写着：

　　“给我们最亲爱的安娜贝尔——愿霍格沃茨的冬天因你而温暖。爱你的爸爸妈妈。”

　　另一盒则是她在家时常吃的母亲亲手烤的饼干和精选的巧克力。她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露出一个真实的、带着怀念的微笑。

　　接着是朋友们的礼物。

　　帕瓦蒂送了一套带着淡雅香味的精致墨水与羽毛笔；拉文德送的是一条会自动变换颜色的魔法羊毛围巾；赫敏送了一本《常见魔法药草及其应用拓展》。

　　还有一大堆来自其他同学的礼物。她甚至收到了一盒蜂蜜公爵最受欢迎的综合糖果盒，附着的卡片上简单地写着“圣诞快乐。——塞德里克·迪戈里”。

　　这份来自赫奇帕奇王子的、得体又友好的礼物让她微微挑了下眉。

　　魁地奇队友们也送了礼。伍德送了一本战术书；安吉丽娜和艾丽娅合送了一套扫帚保养工具。

　　最夸张的是弗雷德和乔治的礼物，一打开就跳出一只橡皮小地精，尖叫着绕房间跑了一圈才消失。

　　当她走下楼梯进入公共休息室时，那里已经是一片温暖的混乱。韦斯莱夫人寄来的包裹总是最引人注目的。

　　“看！妈妈又给我们织了！”

　　罗恩举着一件厚实的、手织的芥末黄色毛衣，胸口还有一个大大的字母“R”，他脸上洋溢着既有点不好意思又无比自豪的笑容。

　　哈利也收到了一件猩红色的毛衣（胸口是“H”），正高兴地穿着。

　　弗雷德的是蓝色（“F”），乔治的是紫色（“G”）。

　　他们俩已经穿上了，正在互相嘲笑对方的颜色像是“被布鲁佐虫叮了肿起来的颜色”。

　　“嘿，安娜贝尔！圣诞快乐！”

　　乔治看到她，大声喊道，“妈妈也给你织了一件！”他指向她椅子上的一个包裹。

　　德格利高惊讶地打开，里面是一件非常漂亮的、深红色的毛衣，胸口没有字母，但织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的魁地奇球图案。

　　“哦，这太……”她真的被感动了，“这太棒了！韦斯莱夫人真好！”

　　她立刻就把毛衣套在了晨衣外面，尺寸恰到好处。这种被韦斯莱家接纳的感觉，让她那通常冷静的内心也泛起真实的暖意。

　　接着，哈利的礼物引起了轰动——一件看似普通的、银灰色的织物，但当他把它披在身上时，他立刻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脑袋悬在半空。

　　“一件隐形衣！”罗恩倒吸一口气，充满了敬畏，“这真是……太酷了！”

　　“是谁送的？上面有字条吗？”

　　德格利高好奇地问，难以遮掩内心的惊讶。

　　哈利从空气中摸出一张纸条，读着上面圈圈套圈圈的“好好使用”的匿名寄语。

　　大家兴奋地讨论着这可能是谁送的，以及它无穷的用途。

　　窗外是一片厚厚的积雪。

　　不知是谁先提议的，他们——哈利、罗恩、双胞胎、德格利高和留校的几个格兰芬多——都冲到外面打雪仗。

　　他们没分成队，只是一场欢乐的大混战。弗雷德和乔治用魔法让雪球追着奇洛打——他正紧张地穿过场地——直到雪球砸中了他的缠头巾。

　　他们假装不是故意的，一溜烟跑掉了。

　　德格利高精心维持的发型早就乱了，头发上沾满了雪花，脸颊冻得通红，但她笑得非常开心。她和另一个一年级一起，试图把雪球塞进罗恩的领子里，结果被双胞胎从背后“偷袭”。

　　哈利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差点被珀西——可敬的级长大人正试图维持秩序——扔来的一个小心谨慎的雪球击中。

　　晚宴无比丰盛。

　　所有人不分学院年级地坐在了一起，邓布利多领着大家唱了几首圣诞颂歌，海格喝多了蛋奶酒，越来越红润的脸膛在烛光下闪闪发光，他挨个给学生们发自己烤的、有点硬的岩皮饼。

　　德格利高更喜欢传统的圣诞爆竹——它不是麻瓜那种小小的拉炮，而是真正的魔法爆竹。

　　她和弗雷德拉了一个，发出一声炮响般的巨响，喷出一股蓝色的烟雾，并留下几顶海军蓝的船长帽和一大盒不会爆炸的泡泡糖。

　　珀西则对他抽到的一个厚厚的、看起来枯燥无比的《级长怎样获得权力》的小册子爱不释手，甚至想立刻就开始阅读，被弗雷德夸张地阻止了。

　　就连斯内普教授也被邓布利多勉强说服，戴上了一顶克里斯·马斯女巫帽，这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沉得可笑，仿佛随时会给周围的人念恶咒。

　　德格利高和旁边的女孩们交换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眼神，但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朋友热闹的餐桌上。

　　晚宴结束后，格兰芬多们带着饱足感和节日的慵懒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散发着融融暖意。

　　珀西·韦斯莱罕见地没有埋头书本，而是在和几个同样留校的高年级学生玩着一副高布石，结果被臭汁溅了一身，引得弗雷德和乔治大声嘲笑。

　　罗恩瘫在一张软椅里，满足地拍着肚子，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哈利在他旁边坐着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德格利高则和几个女生分享着她从家里带来的麻瓜巧克力，听着她们对晚宴上教授们戴的滑稽帽子评头论足。

　　气氛温暖而困倦。

　　直到哈利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混合了紧张和兴奋的光芒：“安娜贝尔……我拿到那件东西了。你想……你想一起去看看吗？”

　　德格利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隐形衣。她内心权衡了一下：风险很高，但机会难得。

　　近距离观察哈利如何使用这件宝物，以及夜游能发现的秘密，诱惑力太大了。

　　“你疯了，”她同样压低声音，脸上却带着跃跃欲试的、属于冒险者的笑容，“……不过，好吧，就一会儿。”

　　两人假装困倦，先后起身走向宿舍楼梯的方向。

　　在楼梯下方的阴影里，哈利抖开了那件银灰色的、如水一般的织物，将它罩在两人身上。

　　“这太奇怪了。”德格利高低声说，感觉到身边的哈利和她自己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一种奇特的、被包裹的感觉。

　　他们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挪出胖夫人肖像洞，进入了寂静而寒冷的城堡走廊。

　　夜晚的霍格沃茨与白日截然不同，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下清冷的光辉，盔甲和雕像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感受着这种违反校规带来的刺激。

　　就在经过一个空教室时，哈利猛地停住了。“那里面……有东西。”他低声说。

　　他们悄无声息地溜进去。房间里堆放着许多杂物，蒙着白布，但房间中央却立着一面非常气派的、直达天花板的金色镜框的镜子。

　　镜子上方刻着一行铭文：“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这是什么？”哈利好奇地走上前，德格利高紧跟在他身边。

　　接下来的一幕让德格利高屏住了呼吸。

　　哈利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仿佛看到了极其渴望的东西。

　　他喃喃自语着“妈妈……爸爸……”，甚至伸出了手。

　　但在德格利高看来，镜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模糊的、透明的轮廓。

　　“哈利？”她担忧地小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的家人……”哈利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无比的渴望，“他们都站在我身边……对着我笑……你看不到吗？”

　　德格利高再次看向镜子，依旧只有他们俩。

　　“不……我只看得到我们。”

　　她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镜子显然不对劲。

　　“你来试试！”哈利让开位置。

　　德格利高犹豫了一下，站到了镜子正前方。

　　镜中的影像开始变化。她依然站在霍格沃茨的这间空教室里，但镜中的她不再是“安娜贝尔”。

　　镜中的德格利高·格林穿着剪裁合体的长袍，并非学生制服，而是某种更具权威感的服饰。

　　她站在一个光芒汇聚的中心，像是某个盛大场合的焦点。

　　周围是模糊的、数量众多的人群，他们的眼神并非朋友般的亲切，而是充满了钦佩、敬畏，甚至是一丝畏惧。

　　他们注视着她，仿佛她是绝对的中心和主宰。

　　她的父母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脸上是无法形容的骄傲与……一丝微妙的、被疏远的敬畏，仿佛他们引以为傲的女儿已经成为了一个他们无法完全理解、必须仰视的存在。

　　而镜中德格利高的脚下，光影交错之处，隐约可以看到那些曾经她觉得“无趣”或“碍眼”的人，此刻都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如同背景板。

　　镜中的她，脸上没有她惯常使用的、阳光般灿烂的“安娜贝尔”式笑容，而是一种平静的、掌控一切的、女皇般的微笑。冰冷，但满足。

　　真实的德格利高看着镜中的影像，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冰冷的战栗顺着脊柱窜升。

　　这面镜子照出的不是现实，而是她内心最深处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渴望：不是爱与温暖，而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支配和崇拜。

　　她猛地后退一步，脱离了镜子的范围，脸色有些发白。

　　“你看到什么了？”哈利好奇地问，还沉浸在自己看到的温馨幻象里。

　　“……没什么特别的。”德格利高迅速地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冷，“只是一些……虚幻的东西。这镜子很危险，哈利。它照出的不是真的。”

　　她内心警铃大作。这面镜子能轻易看穿她层层的伪装，直抵她冰冷的核心。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极其不适。

　　“我们该回去了。”她语气坚决地补充道，不再看那面镜子一眼，“很晚了，而且这地方让人不舒服。”

　　她成功的将哈利劝离了那间空教室。返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两人在隐形衣下沉默了许多。

　　哈利还沉浸在见到家人的激动与伤感中，而德格利高则被那面镜子映出的、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欲望所震动。

　　这晚，躺在四柱床上，德格利高久久无法入睡。

　　厄里斯魔镜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她一直紧锁的内心保险箱，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最真实的渴望——那与爱和温暖无关，只与权力和控制有关。

　　这份认知让她感到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验证了的、冰冷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