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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闭嘴的最快方式 ...


  •   沪山别墅。
      此时正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所谓的亲朋好友相聚一堂——
      今夜,是成戚和江绯雪婚礼前的单身派对。

      玻璃碰撞声,一公鸭嗓醉熏道:“哎,小成总,你家美人——怎么没见下来?”
      桌面上杂乱不堪,瓶身满是外文的高昂红酒喝空了七八瓶,七零八落,食物堆放其中,烟味,酒味,铜臭味充斥着整个别墅。
      是成戚的声音:“说是头疼,就没让他下来。”
      有人接道:“哟哟哟,还“我家小雪”……还没娶回家呢,这就春心荡漾上了,你瞧瞧你这出息……”
      哄堂大笑一阵。
      “哎,”又有人问:“你家那边同意了?你那日理万机的叔叔……也来?”
      二楼卧室。
      江绯雪端坐床边,红酒入杯。
      闻言,无声捏紧了瓶口。
      那人口中成戚的叔叔,他仇人——成继寒。
      成戚笑:“当然,小雪说过希望得到亲人见证,我肯定会邀请他们出席。”
      成戚十分自信:“届时,为了我成家长孙的脸面,他们必会出席,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群泡在欲望中的蠢货。”
      他如是评价,视线划经角落盆栽。
      成继寒会来?再好不过。
      苦心经营借成戚之力,为的就是婚礼这天成继寒出席。
      只要到场,江绯雪就有能力让他喝下敬给成继寒的毒酒……
      只要成继寒死。
      同归于尽又如何?
      他轻拢衣衿,盖住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推开窗门,走到阳台。
      无尽的漆黑中孤零零亮着几盏微弱的路灯,楼下的喧嚣被隔绝开来,他摇晃起手中的高脚杯,暗红色酒液沿着杯壁转动。
      他朝着高悬弯月举杯,志在必得,扬唇一笑。“成继寒,等着下地狱吧。”
      “咔嚓”。
      忽然,草丛里传来一声异响。
      ——像踩碎枯叶的声音。
      “谁?!”他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浓黑吞噬了一切,灯光所及处,风平浪静。
      一旁,虫声清嘹。
      仿佛刚才的响声只是他的错觉。
      “喵——”
      一道黑影快速掠过。
      ……原来是猫。
      江绯雪重晃起酒液,抿了口想。
      “咔哒。”
      窗门被重新关上,窗帘紧拉,遮盖光源。
      不远处的黑暗中,闪烁的红点跟着暗了下去。

      婚礼结束当天江绯雪的。
      繁杂琐碎的流程走完,江绯雪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简单交代几句,便先一步上楼洗漱休息。
      他没有同其他新婚夫夫一般感到幸福快乐,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枯燥、乏味。
      显而易见,他不爱成戚。
      比起爱,成戚更像是他为兄报仇的一把爬梯,这把爬梯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别人,只要能站在那个叫成继寒的恶魔面前——这都不重要。
      记忆被拉回六年前得知噩耗的那个午后。
      心脏骤停?抢救无效?
      ——可笑至极。
      他哥哥汪怀恩向来自尊自爱,连他不吃早餐都要苦口婆心劝告的人,怎么会突然暴毙身亡?
      都是因为哥哥跟在了成继寒那个恶魔身边。
      都是成继寒害的。
      递来的支票,沉重的钱箱……成家人试图用金钱让他闭嘴。
      ——但他偏不。
      他倒要看看……他这一条烂命赌上去,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九点半多,成戚终于结束席间应酬,三步两步上楼,醉红着脸拉开半掩的门。
      江绯雪刚从浴室里出来,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在床边坐下。
      人还未看清,成戚就先亲昵地轻唤出声:“老婆,小雪……”
      江绯雪身穿艳红色浴袍,脸被热气蒸的粉红,松垮的领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泛红的锁骨往下,收紧的浴袍勾勒出优美的曲线,盈盈细腰,不堪一握。
      光是坐在铺了红色床单上一动不动,就足以让成戚瞬间气血上涌。
      美得如同血色中绽放出的一株野百合。
      清纯,又娇艳。
      他双腿交叠,开叉浴袍随着他的动作隐约露出大半条笔直纤细的长腿,举手投足间,勾人心神,美得惊心动魄。
      成戚不禁呆愣在原地,喉结干涩不已,眼神直愣,钉住一般。
      “……回来了?”江绯雪转头,红唇微扬,像是才注意到他,露出些许惊讶。
      嗓音清澈悦耳,尽数化作轻飘飘的钩子,勾人于无形。
      成戚对上江绯雪透亮的瞳孔,又顷刻停滞,循环往复。
      最终,他鼓起勇气,朝江绯雪迈进一步。
      醉红的眼里满是痴迷的欲色,唇瓣张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许是诸如爱你一生一世的保证,只爱你之类的情话……
      江绯雪暗嗤。
      却在下一秒。
      “咻”一声过后,被永远扼杀在喉中。
      成戚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心口处的黑色西装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直直向后倒去。
      “扑通”一声巨响,将江绯雪思绪拉回了当下。
      血液飞溅,几滴未凝的鲜血,正沿着他鼻尖,唇线,下巴缓慢淌下。
      但江绯雪此时根本不顾上这些。
      他“唰”地站起,心神不宁。
      是谁杀了成戚?
      为什么要杀他?
      他狠咬唇肉,定了定神,努力拖着发软的双腿,在房间环顾一圈,寻找一个可以躲藏的角落。
      ……是枪杀。
      凶手一定还在附近。
      冰冷的恐惧顺着光裸的脚腕攀延而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痛他的心脏。
      凶手还会继续动手吗?
      若有所感似的,阳台忽然发出“吧嗒”一声轻响。
      一个高大的身影敏捷而堂皇地闯入卧室。
      房间的灯光刹那间全部熄灭。
      ……停电了!?
      是谁?!
      来不及了……
      江绯雪捂着嘴,快速在床边蹲下。
      隔着微微晃动的窗纱,月光照亮处,独属于金属的光泽一闪而过。
      ……是枪!

      仿佛又回到了孤儿院里那无数个绝望无助的深夜。
      江绯雪身躯抑制不住轻颤,一点点挪动着,试图把自己塞进哥哥温暖的胸膛,又或是隐蔽的暗处。
      强烈的不安包裹着他,死寂无声发酵。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

      男人迟迟没有动作,高大诡谲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江绯雪观察着,屏气凝神。
      楼下这时传来汽车的发动声,酩酊大醉的客人骂骂咧咧着离开,刺眼的车灯从屋内矗立着不速之客身上划过。
      男人戴着深色的鸭舌帽,压低的帽檐将他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背对着光线,全身上下的黑色,让他几乎完美隐蔽于黑暗。
      手里,正握着一把噌亮的小型手枪。
      若有所感般,男人偏头,在黑暗的遮挡下,准确无误的锁定住他。
      光影随着他的动作变换,他只来得及看清男人利落分明的下颚线和冷白的肤色,车灯光便倏地,消失了。
      ……他发现我了吗?
      重叠的、轻重不一的呼吸声,鼻尖挥之不去血腥气息……无一不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过了一分钟,又或者两分钟。
      听到了一道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沙哑男音:“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窒息让江绯雪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对男人的试探不为所动。
      他也许只是在诱导我主动出现。
      ……不能信他。
      他想杀了我。
      江绯雪小心翼翼调整着呼吸,手悄悄往床底摸索着,期待着找到一个反击的工具。
      重的,轻的,尖的,钝的……什么都行。
      黑暗是他最好的掩护色。
      冷汗疯涌,刚经热水冲洗,这会竟然觉得遍体生寒。
      终于……
      指尖触碰到硬物。
      江绯雪用手大致描摹——似乎是一盏水晶床头灯。
      他心下一喜,正欲拿起。
      屋内,灯光骤灭。
      一眨眼,江绯雪被一股大力猛然拉起,反钳双手,压上床。
      口罩将男人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
      鹰般,紧盯着猎物。
      门外,隐约传来仆人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怎么突然停电了?”
      “好像电闸跳了,刚找人修好……”
      希望的火苗重新燃起,他张口刚欲呼喊。
      却在下一秒,急刹住声。
      冰冷的金属表面贴上喉咙,接着缓慢上移,从喉结到下巴,最终——停在唇瓣处。
      饱满的唇珠被轻抵着,压出细微凹陷。
      江绯雪很清楚那是什么。
      死亡威胁扑面而来。
      挣扎间浴袍散乱不堪,他双手被一只手抓住反压,身躯半趴,浴袍上移,隐约露出黑色细边,肉感的大腿因衬衫夹久戴而勒印出痕,臀峰曲线一览无余。
      男人视线不经意划过那里,动作微不可察地停滞一瞬,却被江绯雪抓住可乘之机。
      “来……”
      然而很快——
      他就再发不出声了。
      冰冷的金属抵开他的下颌,被迫仰起的角度带来一阵战栗。他试图用舌尖推拒那不容反抗的侵入,却只换来更沉重的压制。喉间难以抑制地泛起恶心,胃部阵阵收缩。男人嘶哑的嗓音贴得很近,气息拂过他耳畔:“乖一点,好么?”
      可他明白,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警告。
      男人又低低开口,每个字都像裹着寒冰:“亲爱的,知道……让人安静的最快方法是什么吗?”
      恐惧无声蔓延,攥紧了他的心脏。……放开!他说不出话,只能用目光狠狠刺向对方,恨不得从那男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男人察觉了他的视线,轻笑一声,抽走他浴袍的腰带,三两下就将他的手腕缚紧。江绯雪挣扎了一下,绳结却随之收得更紧——是猎手结,他认出来了。他彻底失去了挣脱的可能。
      男人凤眼微挑,似笑非笑,自己接上了方才的话:“……是永远的沉默。”
      江绯雪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垂下眼睛,不再动了。
      他只能依靠双眼捕捉对方每分情绪。男人起身退开,似乎很满意他的“杰作”,淡漠地扫过倒在地上的成戚,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了。”
      合作?!
      江绯雪惊疑地抬头。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这人调查过他。一个杀人凶手,能提出什么好的合作?他用脚蹬地向后缩去,不住地摇头。
      我不同意!
      “确定不吗?我能帮你完成心愿,一个更好、更快,对你、对我——百利无一害的合作……”男人俯身逼近,手中的枪再一次擦过他的唇齿,动作强硬,暗示意味极浓:“当然,我不介意——用一些不绅士的方式对待你。”
      他什么意思?!
      江绯雪向后仰去,拉长的脖颈绷成一条脆弱的线,犹如濒临绝境的天鹅。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男人脸上。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向成继寒复仇。
      可眼前的人目的不明、是敌是友都未辨,他凭什么相信?但若是不答应……
      他的视线移向那黑洞洞的枪口。
      ——他不能死。哥哥的仇还未报,他绝不能……
      江绯雪内心剧烈挣扎。男人却突然抽出了枪,转而塞进他的手里。冷硬的金属表面还沾着他的唾液,握在手中如同烙铁一般滚烫。他屈膝试图撞开对方,却被男人偏头躲过,下一秒,口鼻再次被用力捂住。

      力道越来越大。他缺氧得眼前发黑,破碎的呜咽全被闷在掌心。

      同时,男人握紧他拿枪的手,带他缓缓瞄准成戚——准确地说,是成戚的尸体。
      枪口依次掠过额头、胸口、腹部……仿佛在挑选下一个落点。
      他想做什么?!
      江绯雪手指颤抖,一次次想甩开那把枪,却一次次被更强硬地按住。他几乎忘了呼吸,眼眶干涩得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又是一声消音器下的轻响。
      ——他连拒绝的余地都被彻底剥夺。
      子弹再次击中成戚的腿部,而成戚依旧面带笑容,一动不动。
      ——就像真的死了一样。
      ……他成了共犯。
      他猛地回神后退,不小心踢倒了旁边的玻璃杯。

      “哐当——”

      门立刻被敲响,佣人的声音透出关切:“先生,您没事吧?”
      泪水模糊了江绯雪的视线,他脸色惨白如纸。耳边传来男人砂纸般低哑的声音:
      “如果警察查到这把枪上同时有我和你的指纹……”
      男人故意停顿。
      “现在告诉我——愿意跟我合作了吗?亲爱的。”

      见没人应声,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门,焦急地问:“您听得到吗先生?”
      另一道声音跟着响起:“怎么了?”
      “我听到房里有东西摔碎的声音,敲门却没人应声……”
      “我担心先生出事。”
      “等等,我去找一下钥匙过来开门。
      话毕,“哒哒”的脚步声跑远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闭嘴的最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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