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我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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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早餐，是一个煮得半熟半生的温泉流心蛋，商七弦剥蛋前，默默许下愿望。
白秋玄似乎能听到愿望，好看的秀眉一挑，惊奇极了。
倒是……有趣的愿望。
影子倒映在水面，十秒后两人再次进入寂静的游乐园。
“我跟妈妈说两句话，之后，靠秋玄帮忙。”
“你是召唤者，为你办事，是规则，快去吧。”
真是个，乖孩子。
即便有限制，白秋玄也会出手，毕竟……难得遇上合眼缘的孩子。
握紧一扎向日葵，商七弦冲向身着红衣的苏宣，从身后牢牢抱紧。
因力气之大，向日葵抖了抖，黄色的花瓣飘落几片。
“妈妈。”
“你！”苏宣刚要发怒，鼻尖陡然嗅入一股太阳的焦香味，脑子一清，人竟恢复了正常。“小弦。”
“妈妈，我过得很好很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闷闷的声音与熟悉的气息，让苏宣没有挣脱开温暖的怀抱，静静听着儿子的话。
“我遇到了一个人，很温柔。他跟妈妈一样，喜欢揉小弦的脑袋，会陪小弦去很多地方，会保护小弦。”
苏宣心头一颤，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她清晰感觉到，小弦真的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喜欢的人。
“小弦，最近过得开心吗？”
“非常开心，泠泠陪我上学，我们在学校认识了四个好朋友，我们一起出来旅游。”
“泠泠，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嗯，他叫东泠，妈妈放心，我不会让泠泠离开我。”商七弦展露出比向日葵还要灿烂的笑，褐色的眸中，是从未显露过的决然。“永远也不会。我会把他，留在我身边，永远。”
“有他陪着小弦，妈妈也放心了，松手吧小弦，妈妈该离开了。”
“妈妈，永别了。”
将苏宣最喜欢的向日葵塞去，商七弦松开怀抱，静静目送对方走向摩天轮。
解脱，是你想要的，我自然会松手，妈妈。
温泉……嗯，还是温泉。
江小七故意测试了下水温，抬头左瞧右瞧，并未引起规则变化。
看来，确实需要触发条件啊。
“小秋，你说我的罪是什么？”
确定温泉没有物理性的危险，江小七干脆将整只手伸入，挑起朵朵水花，溅开的水浪打湿了岸边的石头摆件。
回顾自己的过往，江小七真猜不到。
把小时候留长发的小秋，错认成女孩算吗？
还是，把小秋的七岁照片卖出去，以此赚钱？
啧，好像没有哪一件事，能被称为罪的吧。
半晌得不到回应，江小七转身，三两步跑到连小秋的轮椅旁，湿漉漉的手随意擦过对方的裤管子。
“小秋，你怎么回事？难道小爷，犯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罪，说不得。”
“唉！你怎么不说话？”
“啧！再不说话，小爷不陪你了。”
见连小秋只是坐在那里发呆，江小七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动，撸起胳膊，边念叨边第二次翻房间。
进来之前，小秋明明说过:1.不准碰温泉水；2.认罪书，只要认罪就能通关。
奇怪，认罪书怎么就翻不出来？迷雾主打寻宝不成？
“差不多中午了，我带了些罐头，小秋你要鱼罐头还是肉罐头？也不知道食材能不能用，能用小爷再下个面条。”
把温泉卧室搅得一团乱，挥挥手，肚子饿的江小七大步流星离开。
迷雾，也不耽误干饭！
就是不知道，小秋打算怎么做！
眸光微垂，收敛笑意的江小七看上去，比连小秋还要正经、稳重，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冷光。
小秋不说，他可不是傻子，猜不到。
双脚残废、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身份，小秋你上一世过得，好苦好累啊。
圣地！
匕首重重落下，直穿入罐头子。
“真有挑战性啊。”
另一头房间中，连小秋将藏于袖中的纸张摊开，模糊的视线让他不得不一字一字认真盯着，细细辨认。
【心比天高，骨埋亲血。一辈子六十载，可还得清所欠血债？天才，你是吗？】
“明知小七你不过是我的幻想，却不想让你看到。”
连小秋不清楚这个奇怪的迷雾，可对上小七那张年轻的脸庞。
曾经过往，他不愿看到小七伤心。
即使，那不过是假象。
细细将一张认罪书叠好，连小秋垂眸，盯着自己枯槁、粗短、满是伤疤的手。
曾经这双手，有力结实，所书文字，让人畏惧。
而今，只能在迷雾之中苟延残喘，依靠那短暂的幻影，勉强活着。
“小七，今日我还在还债，也还活着。”
浑浊的眸中，是麻木与绝望，以及丝丝难以察觉的怀念。
清风中阳光下的日子，真是让人向往啊。
阳光正好，着实让人难以想象，此为迷雾之中。
裴文也坐姿懒散，手中游戏机从未停下过，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得一旁的男人，皱眉不已。
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对弟弟说不出一句重话。
“文也，随我看书。”
趁着一局游戏结束，裴文礼晃了晃手中书籍，打算以学习，把不务正业的弟弟，拐回正途。
“我才不看。”瞥了眼文修悟道的书籍，裴文也不屑一笑，点开新一轮的匹配。“我又不是文修，看了没用。”
“文也！”
这一下，裴文礼眉间深深皱起川字，语气重了好几分。
“怎么？”
“没事，我去给你倒饮料。”
“给我来杯雪碧。”
眯眸望着哥哥的笔挺背影，裴文也轻啧一声。
还真像！
无论是语气、气质、外形还是性格，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疏漏。
他的哥哥——裴文礼，裴家的天才！
竹里学府的天骄，后被文圣地撬走的文修鬼才，那代修士仰望的太阳。
“可惜，我不是好弟弟。”
当年，哥哥如此年纪时，早已被文圣地看上，发出邀请。而作为他同父同母的弟弟，裴文也的名字并不显赫。
即便去裴家的大本营——雍州询问，人人都只会说，裴家二公子就是个纨绔，炼丹都炼不好，都是靠家中珍贵药材堆出来的成就。
下一盘游戏，再次开始。
天色渐黑，吃饱的江小七犯着困，却不得不提高十二分警惕，注意诡异出现。
就在这时，一直发呆凝望窗外景色的连小秋，操作轮椅，自己往门外走。
嗯？
“小秋，不是说晚上不能出去吗？”
江小七慢了两步，没能阻拦，不得已也跟着踏出房门。
布置温馨的走廊消失不见，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昏暗、破败的地下通道，墙缝间可见潮湿的地下水与青苔，脚下随处可见小老鼠的粪便。
略微皱眉，江小七难得起了一点点洁癖。
什么地方？
与自己无关，难道是小秋？
疑惑张望间，连小秋已在前方拐角，徒留半个背影。
“小秋，等我。”
亡灵庄园，死者的故地。
连小秋从梦中那温馨的地方回来，神智飘忽的操控轮椅，从满是污秽的地下空间，回到庄园。
大道，他走不了，以他现在普通人的残疾人身手，可无法击杀诡异。
开始在一扇扇暗门密道间穿梭，躲避亡灵状态的诡异。
很快，连小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位于楼层间的夹层，普通人进入都需要弯下腰或者蹲下身子，对于坐着轮椅的连小秋，抬手就能触摸上天花板。
咻！
蜡烛被点燃，摇曳的一点火光，点亮了并不大的空间。
犯潮的褪色被褥，床脚可见被老鼠啃食的破口，不大的空间连个窗户都没有，压抑窒息。
“你住这里？哎哟！我的脑袋！”
声音？
江小七的声音，让连小秋连忙转头。
青年捂着撞头的脑袋，苦哈哈打量四周，满是好奇与探究，嘴上还不忘抱怨。
“坐个轮椅，还跑这么快！小爷差点没跟上。”
你……怎么在这里？
张张嘴，连小秋苦笑的合拢嘴巴，问了又如何？不过是幻觉与幻听。
忽视掉自己的幻觉，小秋又回到了一成不变的日子。
就如同生活在下水道中的老鼠，见不到天日却又因生存本能，不得不在夜深人静之时，避开人们的注意，翻找那些垃圾残余。
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的房间，让时间变得毫无意义。
从睡梦中醒来，连小秋开始了新的觅食旅程，与上次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道让他心情愉悦的幻象。
江小七快无聊死了！
眼见好兄弟终于动了，速度起身，屁颠屁颠跟上。
“小秋，等等我，好饿呀！我们是去找吃的吗？”
亡灵走过，墙面上巨大的画作一转，两人缓缓从暗道出现。
他们，在与亡灵躲猫猫。
迷雾并不会产生人类能吃的食物，药品、食物只能通过误入迷雾之人，遗留下来的背包翻找而出。
江小七看着连小秋翻出已经略微发霉的面包，顿时皱起眉头。
印象中的好兄弟，虽说不娇气，但连家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家大业大的，只不会亏待家中小幼。
衣食住行向来不错。
何时吃过发霉、过期的食物。
“小秋，我带了罐头，不需要如此。”
收起面包的手一顿，连小秋一直在刻意忽视，可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罐头，心头一酸，喉头泛着苦涩。
是呀！小七在的时候，何时自己需要如此受苦，即便是被困迷雾中，小七也有办法寻到食物。
猛然合上双眸。
自己在想什么呢！小七，早就不在了！
在庄园苟延残喘十几年，自己什么没吃过？不过是发霉的面包，多好啊！
喉头一哽，鼻尖莫名发酸。
“好想你，小七！”
搭在轮椅上的手，微微握紧，江小七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小秋，你在前世究竟经历什么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我在这里，小秋。”
只可惜，连小秋并没有在意幻象的话，强压下心头的苦涩，操控轮椅继续往前。
药快吃完了，不知道防御署的修士，还有没有携带药物的尸体啊。
吃了药，就不会出现幻象了。
他却没看到，被他认为是幻象的江小七，不再嬉皮笑脸、调笑玩闹，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沉默却认真。
不笑的江小七，比连小秋看上去还要沉稳、可靠。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我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