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雨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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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之二
有时候在想，恨一个人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
恨这种事情，似乎不需要理由的。
坐着发呆想事情。还是那张椅子。不远处的积水已经干透了，什么痕迹也没留下。柳絮飘扬着，很美。
毕竟还是初夏。
“这么喜欢这张椅子啊？”
没来由的，吓人一跳。
“．．．．．．你猪肉吃多了。”
“哈？”
“口蹄疫啊！”
“你的才是没口德的吧。”
“——”
“哎，还记得我吗？”
“．．．．．．”
“没关系。我再说一次。我叫田源，１７岁，四月一日生的，在森祺高中上学。喜欢动漫和．．．．．．”
“停！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再不见。”
“别啊，我为上次的事特来向你道谢的。”
“不是说过要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的吗！”
“喂，你什么时候说过啊？”
“．．．．．．”好像是没有说过，“那我现在郑重地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呵呵，我没听见。”
“你！你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想干嘛？！”、
确实，我和他，就是田源已经在街上保持“我一脸阴沉大步走，他嘻皮笑脸死命追”的谈话方式很久了，他竟然还不走！
“也不想干嘛。只是，想试试自己脸皮有多厚而已哈。”真是不要脸的回答。
“喂！”猛地站住，“你身体好不好？”
“凑合。干嘛？关心我啊？”
“家族没有猝死病史吧？”
“．．．．．．没有。”
“那就好。”
“哈？喂！等一下啊！喂！喂！”
我才不会理会他。而是飞快地跑着。我的运动神经挺发达，打架都不在话下。跑步的运动量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我才不要和那种人说话。
没对他说过，他长得像那个人，那个另我的生活从此改变的人。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如此对他吧。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只是想．．．．．．和你聊聊．．．有这样跑的必要吗．．．．．．”
“谁让．．．．．．你．．．．．．跟上来的啊！”
“那．．．．．．你跑什么啊？”
“．．．．．．”
真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跟着我。直到我们两个都跑不动为止。
原来他也挺有恒心的。
可这恒心用错地方了吧！！！
“累死我啦。你跑得还挺快。我有时都怀疑，你是女的么？哈哈。”
“．．．．．．”要不是没什么力气，我肯定拔腿就走。可惜现在，我只有靠在树上休息的份。倒是那个田源，累得要死还在耍贫嘴。
“别生气哈，我开玩笑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和平时的笑容大不一样。
“我说过不值得和你这种人生气。”
“我这种人？你倒是说说我是哪种人哇？”
“明明心里不好受，外表装得那么嘻皮笑脸的虚伪小人！”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样的不可预料。
我随意的一句话，竟然导致了那么大的风波。
但是，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我仍然会这么说。
仍然会。
“．．．．．．”
“你没事吧。”
不是我突然对他有所改观，而是他的表情把我吓到了。一时间，冷漠的保护层被消耗殆尽。
那样的表情。
不是哀伤。
不是悲痛。
而是一种，平静到好似狂风骤雨即将来袭的感觉。
太平静了。
“我说，你．．．．．．”
“没事。呵呵，我的演技怎么样啊？吓到你了是吧？大成功！！！”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脸色立刻恢复如常。
但我知道，这次我看到的，不是错觉。
“田源．．．．．．”
“什么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叫我的名字啦？哇哈哈哈！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啦。”
“．．．．．．”翻了个白眼给他。
那句“不要硬撑了”终于没说出口。
也许说出来，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
“没有理由。”其实说不上讨厌吧，顶多是没有好感而已。
“你对谁都冷冰冰啊？”
“凭什么告诉你。”
“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哇？”
“你是什么人啊？对你好？做梦吧。”
“真是令人受打击啊。”
“受打击就走吧！”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再见。”转身。迈步。挥手。
竟然真的走了。出乎意料地顺利。
奇怪了，我好像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和７年前差不多的感觉。
终究没告诉他，我的名字。
那天下午，我在柳树巨大的荫影下站了很久。想事情。
想那些，想不通的事情。
柳絮飞扬着，包裹住我的心。
上课，下课。和我没有关系的时间表。我向来想走就走。
现在，我在桌子底下翻着动漫杂志。老师在上面讲的东西对我来说和噪音没什么区别。
真是的，今天忘记带MP3了。只好这样忍受着。暂时不想逃课，有一种预感紧紧地牵着我，不放我走。
那就留下吧，也没什么大损失。
“那么，这就是苏筱筱同学。大家欢迎。”零零落落的掌声。大概又是什么尖子生转来了吧。没劲。
抬头，愣在那里。
大眼睛。干净的面容。鼻子微微上翘。长长的头发拢在脑后。
当时的景象，已经记不大清楚。只是清楚地看见，那个叫“苏筱筱”的女孩子，在我愣着看 她的时候，局促地咬着嘴唇笑了。
不是对我的笑吧？
不是的。
“那么，座位．．．．．．”眉心拧紧了。估计那个老师罗嗦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位置问题。
全班就我旁边有空位。
我从不让别人坐在那里。
“哈？老师，那个短发同学的旁边好像有位置啊？我是坐那里吗？”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
我没说话，也没做出什么反应。苏筱筱好像认为这是默认了。走过来。
坐下。
“我叫苏筱筱。你好。”伸手对我笑了。
这回是对我。
沉默。
我轻轻点下头：“你好。”
“啊。”低呼了一声，伸出的手缩回去。估计是有点难堪吧。
其实已经挺给她面子了。
我今天有点反常。
一节一节地上下去。午饭。自习。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我始终在座位上看书。或者睡觉。
那个叫做苏筱筱的女生在记笔记时会不时看我一眼。我没抬头，但可以感受到清澈的目光。
奇怪的女生。
虽然我让她难堪，但她好像并没在意。
也好。我不想生事端。
“那个，同学。同学！”是苏筱筱的声音。
挺清脆的声音，音质很薄。
“什么事？”
“已经，下课了。”咽了下喉咙。
“我知道。”
“那，你不走吗？”
“嗯。”
“对了，你上课好像不大记笔记的。这是我的笔记，你用不用拿回去．．．．．．”
“不用了。”心里一动。从7年前开始，再没有人这样关心我了。
“呃．．．．．．你很讨厌我吗？”
“．．．．．．”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像你道歉。你不要生气啊。”很真诚的样子。
“没有生气。”
“那．．．．．．”
“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爱怎样就怎样，不用管我。”
“可我们是同桌啊。很不容易才能修来的缘份呢。做个朋友好不好？”
“．．．．．．你很迷信。”
“哈。当你答应了啊。”
“随便你。”原因不明地对苏筱筱产生了好感。至少，她是第一个认认真真地想和我做朋友的人。
认认真真。
“那我们正式介绍一下好了。我叫苏筱筱。竹字头的那个筱。不是小女孩的小。”
“嗯。我叫林羽。就是．．．．．．两边长得一模一样的林羽”
“那，我们是朋友了么？”
“算是吧。”
“你真是的啊，明明挺高兴的，还对我冷冷的啊。”
“哧。”笑起来，“你看出来了啊。”
没有告诉她，她是我高中里的第一个朋友。
出校门，本想和她道别的。却发现，校门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棒球帽。白运动服。阿迪达斯的小小标志。是我买的那件么？还是那件洗干净的。
田源。
一天当中，第二次愣住了。
真没想到，还会遇到他。
其实他也想和我做朋友吧。
“哥哥！”清脆的喊声。田源抬起头，笑起来。很温暖的笑容。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原来他是筱筱的哥哥。
“是你啊。”顿一顿，“呵，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是有点落寞的吧。
忽然心里某个地方动摇起来。
其实他并没做错什么。
和哥哥一样。都没做错什么。
只是想和我说话、对我好吧。何必在意他长得和．．．和哥哥很像。
在那个飘着柳絮的美丽的下午，我就想通了。
“林羽。”
“啊？”
“我叫林羽。”微笑了，“做个朋友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雨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