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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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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大比的鼓声在清晨响起时,静心崖的院子里已经飘着灵草粥的香气。
玄肆将最后一勺粥盛进碗里,转身见玉辞正站在廊下,披着素白披风,手里握着那柄“浮云”鞭。
自从上次冰川遇险后,这鞭子便一直由玉辞自己带着,不再轻易离身。
“师尊,先喝粥再去观赛吧?”玄肆走过去,将粥碗递到他手里,目光落在他握着鞭柄的手上,“您身子还没好,站久了会累。”
玉辞接过粥碗,小口喝着,琉璃眸里映着远处演武场的方向:“今日是你初赛,我去看看。”
他顿了顿,抬眸看向玄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叮嘱,“对手是外门的李师兄,他擅长快剑,你别跟他拼速度,用破云斩的韧劲拖他节奏。”
玄肆心里一暖,连忙点头:“我记住了,师尊。”
两人吃完粥,并肩往演武场走。
晨露还没散尽,青石路上泛着微光,玄肆走在玉辞身侧,刻意放慢了脚步,偶尔扶他一把,怕他被石子绊到。
沿途遇到的弟子见了他们,都恭敬地行礼,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却没人敢多问。
自从上次冰川回来,玄肆对玉辞的在意,全宗门的人都看在眼里。
到了演武场,沈砚已经在高台上坐着了。
见他们过来,连忙招手:“玉辞,快过来坐。”
玄肆扶着玉辞在高台一侧坐下,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鼓声再次响起,裁判高声喊道:“第一场,玄肆对阵李青!”
“去吧,”玉辞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平静,“别慌。”
玄肆点头,提着红玉剑快步走下高台,纵身跃入场中。
李青已经站在对面,手里握着一柄青钢剑,目光落在玄肆身上,带着几分轻视:“玄肆师弟,听说你最近进步很快,今日就让我来试试你的本事。”
玄肆没说话,只是握紧了红玉剑,按照玉辞叮嘱的,沉下心来,将灵力缓缓注入剑身。
鼓声落下的瞬间,李青率先出手,青钢剑带着破风的锐响,直逼玄肆面门。
果然是快剑,招招都透着凌厉。
玄肆没有硬接,而是侧身避开,同时手腕下沉,红玉剑贴着地面划过,破云斩的剑气落在李青脚边,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李青皱了皱眉,没想到玄肆的剑招竟如此沉稳,与传闻中那个毛毛躁躁的样子完全不同。
接下来的几招,李青一直想靠速度压制玄肆,却每次都被玄肆用破云斩的韧劲化解。
玄肆牢记玉辞的话,不跟他拼快,只专注于稳住自己的节奏,偶尔抓住机会反击,剑气一次比一次凝实。
高台上,玉辞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摩挲着“浮云”鞭的鞭柄,目光落在场中的玄肆身上,琉璃眸里带着几分欣慰。
李砚看在眼里,笑着说:“玉辞师尊,您教得好啊,玄肆这孩子,现在的剑招比以前稳多了。”
玉辞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话,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场中。
他能看出来,玄肆的每一招都用了心,连呼吸都保持着平稳,显然是将他教的东西都记在了心里。
场中,李青渐渐没了耐心。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全部注入青钢剑,准备用绝招疾风刺结束战斗。
玄肆见状,也握紧了红玉剑,按照玉辞教他的,将灵力凝聚在剑尖,等待着最佳时机。
就在李青的剑即将刺到玄肆面前时,玄肆突然侧身,同时猛地挥剑。
这一次的破云斩,不仅凝聚了全部灵力,还在收尾时留了几分余劲,剑气不仅劈开了李青的剑招,还轻轻擦过他的衣袖,将他的衣摆划开一道口子。
李青愣住了,看着自己被划开的衣袖,又看了看玄肆手里的红玉剑,终是叹了口气,收剑认输:“我输了。”
鼓声响起,裁判高声宣布:“第一场,玄肆胜!”
玄肆收剑,快步走下演武场,第一时间就往高台跑去。
玉辞已经站在那里等他,见他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囊:“喝点水,歇会儿。”
玄肆接过水囊,仰头喝了几口,心里满是欢喜:“师尊,我赢了!我按照您说的做,真的赢了!”
玉辞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不错,没给我丢脸。”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一场的对手擅长防御,你得注意调整破云斩的力度,别浪费灵力。”
玄肆连忙点头,将玉辞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演武场的欢呼声还在继续,可玄肆却觉得,比赢了比赛更让他开心的,是身边有玉辞陪着,是能让玉辞为他骄傲。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玄肆都按照玉辞的叮嘱,稳稳地赢了下来。
每一场结束后,他第一时间找的都是玉辞,而玉辞也总会在那里等着他,递水、擦汗,偶尔再指点他几句下一场的战术。
到了半决赛那天,玄肆的对手是内门的宋师兄,也是去年的宗门大比第二,实力很强。
比赛前,玉辞特意找玄肆聊了聊:“你宋师兄擅长防御反击,你别急于进攻,先稳住自己的节奏,等他露出破绽再出手。记住,剑要稳,心要静。”
玄肆点头,握紧了红玉剑,心里满是坚定。
他不仅要赢,还要让玉辞看到,他有能力成为能护着他的人。
决赛开始后,宋师兄果然如玉辞所说,一上来就摆出防御姿态,不管玄肆怎么进攻,都能稳稳化解。
玄肆没有急,按照玉辞教他的,一边进攻,一边观察宋师兄的破绽,同时慢慢凝聚灵力。
终于,在宋师兄第三次防御时,玄肆抓住了他的一个细微破绽。
他的手腕在防御时微微顿了一下。
玄肆没有犹豫,立刻将灵力全部注入红玉剑,猛地挥剑,破云斩的剑气带着十足的韧劲,不仅劈开了宋师兄的防御,还轻轻落在他的剑身上,将他的剑震得微微发麻。
宋师兄愣住了,没想到玄肆的剑招竟有如此大的力道。
玄肆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趁势而上,红玉剑再次挥出,剑气直逼他的面门。
宋师兄无奈,只能收剑认输:“我输了。”
宗门大比决赛的鼓声震得演武场青石缝里的晨露都在颤,玄肆握着红玉剑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直到张驰的剑第三次磕开他的破云斩,掌心突然窜起一股熟悉的灼意。
那是冰川底残留的魔气,上次被玉辞用灵力暂时镇压,此刻竟在他血脉里疯窜。
玄肆喉间发腥,余光瞥见高台上玉辞骤然攥紧“浮云”鞭的手,琉璃眸里满是惊忧,他想喊“师尊”,却只咳出一口黑血。
“魔气!”
高台上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沈砚猛地拍案起身。
演武场瞬间静得可怕,原本欢呼的弟子纷纷后退,看向玄肆的眼神从期待变成惊恐,连张驰都收了剑,警惕地往后撤了两步:“你竟藏着魔气?”
魔气已经缠上玄肆的识海,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耳边全是蛊惑的低语。
他看见玉辞从高台上跌跌撞撞下来,素白披风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却在离他三步远时被几个弟子拦住:“玉辞师尊!他是魔族余孽,您别过去!”
“滚开!”
玄肆突然嘶吼一声,红玉剑不受控制地劈向最近的弟子。
那弟子惨叫着被剑气扫中肩头,鲜血溅在青石地上,瞬间点燃了玄肆眼底的猩红。
他像头失控的凶兽,剑招再也没有半分破云斩的沉稳,满是戾气地追着四散的弟子砍,每一次挥剑都带起黑色的魔气。
“玄肆!看着我!”玉辞终于挣开阻拦,“浮云”鞭带着凛冽的灵力抽向玄肆的剑。
银鞭缠住红玉剑的瞬间,玉辞闷哼一声。
他本就没好全的身子被魔气反震,指节泛白,却死死攥着鞭柄不肯松:“我教你的静心诀,还记得吗?吸气,沉丹田……”
玄肆的剑在发抖,他能看见玉辞苍白的脸,能感受到鞭身传来的温软灵力,可魔气像藤蔓缠着他的手腕,逼着他往玉辞心口刺。
“师尊……别过来……”他牙齿咬得出血,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掉,“我控制不住……”
“你能。”玉辞突然踏前一步,另一只手抚上玄肆的脸颊,掌心的灵力顺着他的太阳穴往里灌,“上次冰川底,你能护着我,这次也能。玄肆,看着我的眼睛,你不是魔族,你是我的弟子。”
魔气被灵力逼得缩了缩,却很快反扑回来。玄肆猛地甩开玉辞的手,剑再次挥出,玉辞只能侧身避开,银鞭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没有退,反而借着转身的力道,将“浮云”鞭绕上玄肆的腰,灵力顺着鞭身层层递进,试图缠住那股作乱的魔气:“张驰!帮我稳住他!”
张砚迟疑了一瞬,还是提剑上前,青钢剑贴着玄肆的剑脊往下压,试图让他卸力。
可魔气突然暴涨,玄肆猛地挣开银鞭,剑同时劈向两人。
玉辞扑过去挡在张砚身前,“浮云”鞭仓促间结成结界,却被魔气震得寸寸断裂,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高台的柱子上,一口鲜血吐在素白的披风上。
“师尊!”
玄肆瞳孔骤缩,识海突然清明了一瞬。
他想扑过去,可魔气再次缠上他的喉咙,逼着他提剑走向玉辞。
玉辞撑着柱子站起来,断了的银鞭还握在手里,他看着玄肆眼底挣扎的光,突然笑了笑,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玄肆,我在这里。你若真要杀我,便来。但你得记住,你杀的,是教你握剑、给你煮灵草粥的师尊。”
这句话像惊雷劈进玄肆的识海。
他握着剑的手剧烈颤抖,黑色的魔气在他周身盘旋,却再也没能往前一步。
红玉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玄肆抱着头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魔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却始终没能彻底吞噬他的意识。
玉辞拖着伤腿走过去,刚想碰他,就被玄肆猛地推开。
“别碰我!魔气会染给你!”他抬头时,眼底一半猩红一半清明,看着周围弟子厌恶又恐惧的眼神,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我认输。”
没人回应他。
演武场依旧死寂,只有玄肆压抑的喘息和玉辞不稳的呼吸。
张驰看着地上的黑血,又看了看玉辞苍白的脸,终是收了剑,没再说话。
玉辞站在玄肆面前,挡住了所有不善的目光,断鞭垂在身侧,掌心还残留着玄肆的温度。
他知道,这场平手不是结束,玄肆体内的魔气还在,宗门的排斥也才刚刚开始。
演武场的风突然冷了,卷着弟子们此起彼伏的嘶吼,像淬了冰的刀子,扎在玄肆心上。
“杀了他!魔族余孽留不得!”
“玉辞师尊您让开!别被他染了魔气!”
“斩草要除根,否则宗门迟早要被他毁了!”
玄肆蹲在地上,手指抠进青石缝里,指甲缝渗出血来。
他不敢抬头,怕看见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满是杀意的模样,更怕看见挡在他身前的玉辞。
那道素白的身影明明那么单薄,却像座不可撼动的山,将所有敌意都拦在身后。
玉辞握着断鞭的手在抖,不是怕,是疼。
方才被魔气震伤的五脏六腑还在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可他依旧挺直脊背,目光扫过躁动的人群,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再敢喊一句,便先过我这关。”
人群瞬间静了静,却有人不服气地喊道:“玉辞师尊!您是被他蒙蔽了!他体内有魔气,迟早会失控!”
“失控又如何?”玉辞缓缓转过身,看向蹲在地上的玄肆,琉璃眸里满是疼惜,“他是我教出来的弟子,他的错,我来担。要杀他,就先杀我。”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油锅,人群再次炸开。
沈砚皱着眉走过来,语气沉重:“玉辞,您可知您在说什么?魔气是天界大忌,留着他,宗门会被牵连的。”
“牵连?”玉辞笑了笑,笑声里满是自嘲,“当年我被贬下凡,宗门也没怕过牵连。如今玄肆不过是被魔气缠上,你们就要杀他?”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玄肆身上,声音软了下来,“玄肆,起来。有师尊在,没人能伤你。”
玄肆缓缓抬头,眼底的猩红还没褪去,却透着绝望。
“师尊,您别护我了……我是个怪物,我会害了您的。”
“胡说什么?”玉辞走过去,伸手想扶他,却被玄肆躲开。
他没在意,只是蹲下身,轻轻拂去玄肆脸上的血污。
“你不是怪物,你只是病了。师尊会治好你的。”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治不好玄肆。
神符反噬日复一日加重,他的身子早已油尽灯枯,医师说过,他活不过三个月了。
而玄肆体内的魔气,除非有天界至宝,否则根本无法根除。
除非……
用丹心相渡。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玉辞看着玄肆眼底的绝望,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弟子,心里做了决定。
他缓缓站起身,对着人群说:“我有办法根除玄肆体内的魔气,但若我成功了,你们便再也不许为难他。”
人群沉默了,大长老迟疑道:“您有什么办法?”
玉辞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到玄肆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
玄肆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冰凉,还有微微的颤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师尊,您要做什么?”
“别怕,”玉辞笑了笑,琉璃眸里满是温柔,“师尊会治好你的。”
话音落时,玉辞突然将灵力全部注入玄肆体内。
玄肆只觉得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体内的魔气像是遇到了天敌,开始疯狂挣扎。
可他很快发现,那股温热的力量不仅在压制魔气,还在将魔气往玉辞体内引。
“师尊!您别这样!”
玄肆猛地想推开他,却被玉辞死死按住。
“别动,”玉辞的声音带着喘息,“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的丹心能净化魔气,把魔气渡到我身上,你就能好了。”
“我不要!”玄肆眼泪掉了下来,“我宁愿死,也不要您为我这样做!”
“傻孩子,”玉辞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声音越来越轻,“师尊活不了多久了……神符反噬已经到了晚期……能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值得。”
玄肆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体内的魔气越来越少,而玉辞的身体却越来越凉。
玉辞靠在玄肆怀里,后背抵着冰冷的高台石柱,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喉间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他能清晰感觉到魔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与本就脆弱的神符相互撕扯,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他连指尖都在痉挛。
可他不敢闭眼,怕一闭眼,就再也看不到玄肆了。
他微微偏头,看着玄肆通红的眼眶,看着他脸上还没擦干净的血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想拂去那道沾在玄肆眉骨上的血痕。
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皮肤,就控制不住地颤抖,连带着整个人都往玄肆怀里缩了缩。
太冷了,体内的灵力像被魔气抽干了似的,连体温都在一点点流失。
“师尊……您撑住,我这就去找医师!”玄肆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紧,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眼泪砸在玉辞的披风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医师一定有办法的,您别睡……”
“没用的……”玉辞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早就没救了……”
他能感觉到胸腔里那处维系性命的丹心,正随着魔气的侵蚀一点点崩裂。
那是比神符反噬更剧烈的疼,疼得他眼前发黑,却还是强撑着看向玄肆,琉璃眸里映着他的身影,满是不舍。
“玄肆……别难过,我活不了多久了……这样,很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玄肆猛地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不要你死!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你为我这样做!”
“傻孩子……”玉辞笑了笑,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染红了玄肆的衣襟,“能换你活着……值得……”
他顿了顿,呼吸越来越微弱,目光开始涣散,却还是死死盯着玄肆,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以后……我就不骂你了,我不唠叨了……”
玄肆抱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眼泪汹涌而出。
他能感觉到玉辞的身体越来越凉,原本还在轻轻抚摸他脸颊的手,此刻已经没了力气,缓缓垂了下去,落在他的衣襟上,再也不动了。
“师尊?”
玄肆颤着声音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师尊!”
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绝望,可怀里的人依旧安静地靠在他肩上,连呼吸都没了起伏。
玉辞的眼睛还微微睁着,琉璃眸里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光亮,像是还在看着玄肆。
玄肆伸出手,轻轻拂上他的眼睑,想帮他闭上眼,却发现他的睫毛已经没了颤动,那道曾经总是带着冷意的目光,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风突然变大了,卷着演武场的落叶,落在玉辞素白的披风上,也落在玄肆的头发上。
周围的弟子都沉默着,没人说话,只有玄肆压抑的呜咽声在空旷的演武场里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玄肆抱着玉辞冰冷的身体,缓缓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师尊……您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您说过要陪我一起去天界禁地的……您说过要一起看静心崖的桃花的……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回应,只有那越来越冷的体温,在无声地告诉他,玉辞已经走了,永远地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玄肆听不到,他只是抱着玉辞,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师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砸在玉辞的身上,却再也换不回他的一句回应。
周围的弟子都看呆了,没人再喊着杀玄肆,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沈砚皱着眉,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玉辞体内的魔气终于稳定下来。
他缓缓松开玄肆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柱子上。玄肆连忙扶住他,却发现他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
他的头靠在玄肆的肩上,呼吸渐渐停止,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玄肆抱着玉辞冰冷的身体,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周围的弟子都沉默着,没人再说话。
风卷着落叶,落在玉辞素白的披风上,也落在玄肆的头发上,像是在为这场悲壮的牺牲哀悼。
演武场的鼓声早已停了,人群也渐渐散去,只剩下玄肆和怀里冰冷的玉辞,还有那散落在地上的断鞭和红玉剑,在风中诉说着这场悲壮的离别。
他看着玉辞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看着他琉璃眸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玄肆抱着玉辞,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师尊了,再也没有人会在他练剑时指点他,再也没有人会在他回来时为他留着温好的灵草粥了。
他的世界,从此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