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卑劣少爷们的较量》橘子小仙

54、荒谬

　　时隔二十天，周凛之再次在课堂上见到了那个被他整蛊的家伙。

　　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坐第一排。但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一直在打瞌睡。

　　脑袋一点一点的，后面的同学们有不少都注意到了他，在偷笑。

　　他选择这所学校是因为海默教授提供的选项当中，只有它在J区，但来了之后他才见识到这里自由的风有多大，学风就有多差。

　　“咳咳！”他清咳了两声，敲着黑板，试图把眼前人敲醒。

　　结果因为受到惊吓，坐在第一排跟磕头虫一样的人，砰地一声，额头咚到了桌子上，立刻双手抱头跟死了亲娘舅似的发出长长的一声嘶，表情扭曲。

　　教室里响起了更多、更吵的说小话和笑声。

　　“他可真有勇气，坐在第一排都敢睡。”

　　“可能他没想睡，控制不住吧。”一个留学生说。

　　同伴啧了声，“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听说上次他被叫去办公室，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挨揍的声音，噫，真惨。”

　　周凛之在讲台上听得一清二楚。

　　宋阳在讲台下睡得昏天黑地。哪怕挨了这么一遭，脑袋还是像灌了铅似的，眼皮直打架，两只手托着头，不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这事儿真不能怪他，昨晚许朝阳掉进水池子，伤口半夜发炎，他陪护了一夜，又是他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今天能提起精神来上学已经是奇迹了。

　　周凛之：“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剩下的时间大家自习。”

　　宋阳听见了这句话，终于支撑不住，栽倒过去。

　　后排此起彼伏的笑声他也无暇去管了，他要睡觉。

　　迷蒙之中他感觉有人靠近，探了探他的鼻息，鼻子呼出的气被阻拦让他忍不住换了一侧。

　　接着，额头上又传来温软的、带着一丝丝微凉的触感，哦，这人不会以为他发烧了吧？

　　他努力想撑开眼皮看清这人是谁，可视线很模糊，只能看见自己的睫毛。算了。只要不是那个魔鬼老师，不然非把他逮去办公室拿皮带抽不可。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打在宋阳脸上，他眯了眯眼，胳膊酸痛，嘴边挂着可疑的银丝。

　　慢慢从桌子上起来，视野逐渐由模糊到清晰，讲台上坐着劈里啪啦敲击电脑眉头紧皱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见他醒了，那人只是往这里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待到宋阳意识彻底回笼，男人眼睛才离开敲了许久的电脑，道：“你可真能睡。”

　　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宋阳一激灵打了个哆嗦，不光把自己吓一跳，还把对方吓一跳。

　　周凛之想保持自己老师的威严，遏制住嘴角，然而他刚才打哆嗦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你这么怕我啊？”他笑着。

　　宋阳警惕看着他，脚一动，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价值五千美元的书包掉在了地上，弯腰捡起顺便看了眼窗外，这个点，早就下课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

　　“你说呢？”

　　宋阳不敢想，是因为他睡觉，所以这个魔鬼老师留到了现在。

　　“你应该庆幸我的课是最后一节课，否则你现在应该跟你下一节课的老师道歉，顺便接受下一堂使用流动教室的所有同学们的注目礼。”

　　宋阳讪讪：“不好意思助教，耽误你时间了。”

　　周凛之合上电脑：“没关系。”表情淡然，“正好上次的事，我给你赔罪，请你吃饭。”

　　“客气了助教，我不饿。”宋阳瞳孔缩了下，有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捏紧书包，“而且我家里有事，有人生病了，需要照顾。”

　　周凛之看他那窝囊样子，心里直发笑：“是吗？哦，我看你平时穿衣打扮价值不菲的样子，还以为家里有保姆呢，那很遗憾了，平时分这个——”

　　宋阳立刻瞪大了眼睛，想起许朝阳说这边的教学体制完全是照搬模仿G国，平时分很重要，不然期末挂科还要补考，补考不行还要重修。

　　他可不想下个学期再见到这个魔鬼老师。

　　猛地站起来，拍胸脯道：“助教，我去，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确实新请了一个保姆，不用我照顾，附近有一家中餐厅的麻辣小龙虾和麻辣兔头很好吃，我们去吃吧。”

　　周凛之一笑：“行，地址在哪儿？”

　　宋阳狗腿道：“我马上导航。”

　　于是校园里出现了异常和谐的师生一幕。跟在年轻助教身后的学生一路落后半步，跟着助教上了车。

　　上车之前宋阳还给管家和许朝阳都发了信息，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管家伯伯叮嘱他在外面跟同学吃饭要小心，不要吃垃圾食品。

　　许朝阳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宋阳收起手机，悄悄打量身旁开车的人的脸色，心想这顿饭吃完他总该放过他了吧？

　　然而在周凛之见识了他睡了这么久，什么都没运动的情况下吃了整整四斤小龙虾之后，他开始怀疑，他的五千美元书包和从头到脚的Gucci以及价值不菲的腕表是不是街头零元购来的？

　　“你家里人是不给你吃饱饭？”

　　他怀疑着说。

　　“没有。我饭量大。助教你放开吃，今天当我给你赔罪，毕竟下课你陪我在教室呆了那么久。”

　　旁边路过一个女性服务员，挽着金发，看见他桌上堆的龙虾壳脸上流露出一丝震惊，宋阳叫住了她，用英语道：

　　“再来三斤小龙虾。”

　　哟，叫小龙虾

　　宋阳吃得满嘴流油，塑料手套上红彤彤一片，周凛之惊讶之余，竟然莫名发现一向失眠食欲不振的他，好像被他传染了。

　　看看自己旁边堆砌的高高虾壳，这大概是他这将近一个月来，吃得最多的一顿。不知不觉就堆成了山，如果宋阳吃的小龙虾有四斤，那他打底得有三斤或三斤半。

　　他是alpha，怎么能吃得比一个omega还少？

　　服务员又上了三斤小龙虾之后，周凛之吃了二斤，宋阳吃了一斤。

　　中餐厅里的老外不太多，而且也没有吃手剥小龙虾的饮食习惯，更多的是吃剔除的龙虾肉精致摆盘，以至于在他们这桌堆满了红彤彤的三大盘龙虾壳之后，无数目光投过来。

　　“oh my god，这两个G国人太厉害了，能一口气吃掉这么多龙虾……”“看上去就很辣，你看那个脑袋圆圆的、头发黑黑的男孩，他的嘴唇都红了。”

　　“嘿，挺性感的。”“不不，我觉得坐在对面穿西装的那个男人比较性感，你们看是不是？”

　　周凛之顶着旁边人的目光抽出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风卷残云解决掉食物之后，宋阳也擦了擦嘴，瘫在桌子旁打了个饱嗝。

　　周凛之招呼服务员准备买单的时候，却被告知：“刚才这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宋阳喝了好大一杯果汁，打了个嗝，笑：“走吧助教。”

　　周凛之拿起西装外套，跟他出去。J区的夜景很不错，所以他们打算在餐厅附近溜达一圈消消食。

　　谁知，刚开始压马路没一会儿，周凛之就发现身边人僵立如雕像。

　　顺着宋阳的目光看过去，一个意外的人出现让他微微挑眉：“你怎么在这儿？”

　　许朝阳已经不吊胳膊了，西装下的胳膊缠着绷带。

　　表情讶然：“哥？”

　　宋阳更是奇怪，重复了他说的字：“哥？”

　　许朝阳：“你们怎么会认识？”

　　宋阳：“他是我助教。”

　　周凛之：“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许朝阳知道周凛之时常来J区找江野，但万万没想到他会担任宋阳这个学期的助教。

　　“小龙虾吃开心了？走吧？”

　　宋阳有点心虚，毕竟管家伯伯说的垃圾食品里包括麻辣小龙虾：“哦。”

　　扭头对周凛之道：“那助教……我先走了。”

　　“行。”

　　人家熟，他也不好多挽留。

　　只是人走了之后，他给江野去了个电话。

　　“喂？”江野正在假面喝酒，身边围着几个纨绔：“什么事？”

　　“哪儿呢？”

　　“假面。”

　　“我一会儿到。”

　　江野：“行。”干脆利落地挂了继续喝酒，旁边人劝道：“江哥，你今晚都喝多少杯了，有事儿你就说，别憋在心里，你这样不住地喝哥几个看着也难受。”

　　“就是，要不愿说，说说哪方面的事儿也行，我们给你出出主意。”

　　“是啊，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你倒酒的手就没停过。”

　　江野没说话，只幽幽望着酒杯里的液体，眼神像是在透过杯子看什么人。

　　先前说话的大盛斗胆猜了下：“不会是前一阵那小调酒师飚车，让你想起了Ricky吧？”

　　话一出，其他人纷纷侧首，嫌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可能，人江哥都找着了，赛车也比了，不怎么样不是？还提他干嘛？”

　　然而江野没反驳，更没否认，失魂落魄的样子却让众人愣怔。

　　他这副模样反而从侧面证实了大盛说的话。

　　有关Ricky这个人他从不避讳在他们面前提起，无论是对他的欣赏，还是失望。

　　周凛之进来的时候，包厢氛围有些压抑，除了几个说话的，坐在最中央的江野捏着钻石形状的玻璃杯，脸色沉得能掐出水来。

　　见他过来也只是懒懒抬了下眼，接着倒酒。

　　“怎么了这是？”周凛之今天心情还不错，吃饱了一肚子的小龙虾，开心得很。

　　大盛惊喜道：“周哥什么时候来的J区？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

　　周凛之：“快一月了，正事儿来的，就没找你们。”

　　旁边黄毛道：“在这儿呆多久？”

　　“半年吧，替我导师来上课，一个学期就走。”

　　“周哥自从去了Y国留学，一连好几年都没信儿。”

　　周凛之叹了口气：“这学期如果我能把延毕了两年的硕士论文弄出来，就能回国了。”

　　“Y国毕业不容易呀，含金量高。”

　　大盛打着哈哈：“来来来，一晃大半年不见，不提这些扫兴的，碰一个碰一个！”

　　众人举杯，江野跟着碰了一个，喉结滚动，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一个纨绔另起话头：“最近听说了一个事儿，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

　　“你是说，陆家小子跟何家小子给许氏设计对赌的事儿？”

　　江野握着酒杯的手指缩紧。周凛之坐得离他近，看得一清二楚。

　　“靠。原来圈里传开了啊，我当没几个人知道呢。”

　　大盛啧了一声，“这事儿得有快一年了吧。”放下酒杯：“陆家口风真严，尘埃落定这么久才传出风声，许朝阳杀了一个小私生子他们这么往死里整他。”

　　“那看来交情也不怎么样嘛。”

　　周凛之稍稍拧眉：“你的意思是当初许氏得到注资的那家国外华侨公司——我记得叫华谊，是陆朝空跟何家独子搞出来的？”

　　这件事欧乾肯定知道。

　　他不说估计是担心他是B区的人，不知道保许氏的有没有周氏，所以故意没告诉他。

　　江野喝酒，应该也是才知道这事儿。

　　单纯就这事儿他不会、也不应该这样。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和利益关切，欧乾就算不说，他也能谅解。

　　那是为了什么？

　　黄毛摸了摸下巴，道：“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这家公司背后的支持者是陆家跟何家。”

　　“因为前几天国内有人看见陆家、何家独子出席商业宴会，那华谊公司的老板，也是实际控股人，一个劲儿地巴结人家两个，嘴上还说什么‘没有陆少何少就没有我的今天’之类的云云，不少人都听见了。”

　　“何昶希陆朝空还夸他干得不错，回去要给他介绍项目呢。”

　　一个纨绔嗤笑：“听说原本这个公司压根名不见经传，就是个小公司，经过许氏倒台之后名声大噪，无数商业名流前赴后继地给介绍资源，不好的资源人家还看不上，股价跟坐了火箭似的节节攀升。”

　　“谁说不是。”又一人道：“搭上欧、何、陆三家的顺风车，这家公司的老总就是头猪也能飞起来，最近跟华谊商业来往最密切的不就他们三家？就差没纳入商业版图了。”

　　“没想到许氏这么大个集团，居然栽在两个二十出头的学生手里，说倒下就倒下。”一人唏嘘。

　　“听说他们以前发小玩得还挺好的，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这一句过后，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一道声音飘过来：“陆朝空跟许朝阳是发小，何家和欧家那两个是后来的。”

　　大盛：“害，玩的好有什么用，真触及了底线再好也得翻脸。”

　　吧嗒。酒杯放在玻璃桌上的声音清脆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看过去，是江野。

　　周凛之对他道：“去看看我提的新车？顺便提点改装意见，你眼神毒，别人我怕外行。”

　　江野看了他一眼，“行。”

　　大盛道：“江哥这么快就走？周哥也是，刚来呢。”

　　江野按了几下胃部：“今晚喝多了，有点不舒服。”

　　大盛从随身口袋里掏出药：“胃药备着呢。”

　　江野接过，笑骂道：“一边喝酒一边吃胃药，你嫌我命太长是不是？”

　　众人乐不可支。

　　周凛之起身拍了拍大盛肩膀，扫了一圈意犹未尽的其他人，“哥几个好好玩，记我账上，别替我省钱。”

　　包厢里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周哥大气。”“谢谢周哥。

　　假面这里的消费高。调酒表演、女郎热舞、产自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酒以及耳边流淌的价值不菲的钢琴曲，钢琴师都出自世界有名的音乐学院，按一小时上万美金的报酬计算。

　　简简单单几杯酒就是G国普通人工作几年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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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今晚一直闷头喝酒，心不在焉的。”周凛之坐在驾驶位上。

　　江野掀起眼皮：“不看车么？”

　　周凛之：“诓你的。这不看你心情不好么？跟我说说，谁惹我们江大少不高兴了？”

　　江野没说话，坐在副驾驶座上，直勾勾地盯着前面。迈凯伦Speedtail车内灯带柔和的白光下，他的侧脸如同刀削斧凿的天神，在鼻梁处投下灰色阴影。

　　周凛之一直都知道江野挺帅的，出身军人世家，他父亲选择了经商，创立车企，从老一辈开始他家人身上的兵痞气就没洗干净过。

　　以至于很多B区的omega少爷小姐见了他都被周身的气势吓得退避三尺。

　　就在他以为不会说了准备发动车子之后。却听江野冷不丁在旁边来了一句：“你知道许朝阳躲来这里是外面盛传他杀了一个S区私生子的事儿吧？”

　　周凛之今晚刚见过许朝阳，他这么问，心下不禁疑惑：“对啊，这事儿大家不都知道？”

　　江野扭头，目光认真：“我见了许朝阳。他说没有。”

　　周凛之嗤笑：“他的话能信几分？”

　　“他是许家一帮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叔伯养大的，许朝阳父亲的死当年就有蹊跷，许朝阳肯定也知道这一点，隐忍这么久把他们收拾了。”

　　“你指望他嘴里能有真话？”

　　江野闭嘴不言。他直觉许朝阳还有更多事瞒着，在他着手去查有关S区那个私生子的事时，却发现有关这个人的痕迹全部被人刻意隐藏了起来，媒体噤声，官网删除，没人敢透露风声。

　　能在S区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那三家，尤其陆家，不会再有别人。

　　私生子，姓宋。是个alpha。

　　这是圈内公开的秘密，然而怎么会这么巧？

　　眼前手指晃了晃，周凛之：“你想什么呢？又不说话了。”

　　江野：“你说，omega有没有可能变成alpha之后再变回omega？”

　　周凛之忍不住翻白眼：“我建议你去旁听一下abo生物基因遗传学的课程，但凡有点常识都问不出这种话。”

　　“你一晚上烦躁，就是因为这个？”

　　“omega男生肚子里有子宫，你有吗？omega男生能生孩子，你能吗？从前男女性别划分的时候，变性手术也只能以牺牲寿命为代价让男性具有女性特征，仅此而已。”

　　江野：“……”

　　也是，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