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卑劣少爷们的较量》橘子小仙

32、酒醉人亦醉

　　灯光暗沉如琥珀，精致的高脚杯在暗处泛着冷光，仿佛时间凝固在这一刻美酒散发出的流动香息之中。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甫一进入这座私人酒窖扑鼻而来的经年酒酿的味道让人欲仙欲醉。

　　宋居然去了暗棕色的木质吧台，坐在高脚椅上，做了个请的手势。陆朝空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一左一右是何昶希和欧淼。

　　何昶希不能喝烈酒，不能多喝，因此陆朝空没有把酒单给他，而是直接递给欧淼，扭头发现宋居然已经自顾自玩起了调酒容器。

　　“我随便，度数别太高、别太烈就行。”何昶希躺在沙发上懒懒道。

　　空气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脚椅那人身上。只见他指尖一挑，银色的雪克杯凌空翻转，冰块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左手执瓶，低度数的果酒划出一道清丽弧线，精准落入摇壶。右手同时甩开打火机，蓝焰窜起舔过柠檬皮的瞬间爆出一簇幽香的火星。

　　何昶希摸着下巴，嘴角弯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手这么长，这么……漂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另外两人眼睛眨也不眨，而宋居然也在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为桌前的客人递上一杯“可爱柠檬”。

　　“慢用。”同时接过陆朝空递过来的点酒单，灯光照耀下陆朝空漆黑的发丝根根分明，看着他的目光深邃沉静。

　　如果观察入微的话可以看到宋居然接过单子的时候手指弹动了下——递给他酒单的男人指尖划过了他的掌心，在另外两人在场的情况下，颇有种偷情的意味。

　　让宋居然又想起了沙滩上的那个吻。

　　“星之夜宴？”

　　“有什么问题吗？”男人好整以暇看着他。

　　宋居然笑笑：“没问题。”

　　他慢慢挽起袖口，吧台闪耀的打光下，衬得宋居然皮肤白了几分。

　　陆朝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抓住了他的小臂。

　　另外两人包括宋居然都奇怪地看着他。

　　只见他深吸了口气，说：“小心一点。我的酒都价值不菲。”

　　宋居然失笑：“放心吧陆少，就是砸了我也不能砸了你的酒。”

　　陆朝空庆幸自己脑子转得无比快，能编出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理由。

　　回去坐下，透过如同银河倾斜下来的一束光，陆朝空觉得自己还没喝到星之夜宴人就已经醉了。

　　只见那人指尖一弹，三支水晶酒瓶凌空飞起，酒身镌刻的纹路在光下流转如星芒，左手接住第一支下坠的瓶。

　　右腕一抖，第二支瓶沿壶口滑入，第三支则被他反手用吧匙轻点，瓶口精准倾斜出靛蓝蝶豆花酒液，如流星下坠。

　　壶中冰块撞击声不绝于耳，他忽然将摇壶抛向空中，同时抓起喷枪，火焰窜出的刹那摇壶下坠，接住摇壶。

　　壶盖震开，蓝紫交错的酒雾喷涌而出，放入置好苏打水的透明气泡中，中层渐变紫红，顶层撒入悬浮的细碎可食银粉，晃动时如星云旋转。

　　最后摘下手套，宋居然从冰盒中取出一枚提前冰好的星球冰球，冰球核心封着一朵金箔玫瑰，落入酒杯的瞬间外层冰壳裂开，玫瑰在酒液中舒展，花瓣折射出细碎的星光。

　　啪、啪、啪，鼓掌声在酒窖回响叠荡，宋居然将杯子轻轻向前一推，嘴角微勾：“星之夜宴。我的特制版本。试试吗？”

　　看他一脸得逞的笑容，陆朝空就知道这酒度数不会太低，欧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虽然知道接下来的倒霉蛋就是自己，但他甘之如饴。

　　何昶希：“你尝完了给我留一点，我也尝尝。”

　　陆朝空已经迈着长腿走过去拿回了酒，“你自己有。”

　　“我这个没什么度数，喝不出酒味。”

　　陆朝空慢慢品了一口，入喉的瞬间辛辣无比，压根不是他在外面喝到的那种柔丽温和的口感。看见他的反应，何昶希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

　　“这么难喝？”

　　倒不是难喝，而是太出乎意料。

　　初遇是冷的，苏打水的气泡裹挟着蝶豆花的幽香，像咬住了一颗冻住的星云，平添一丝果香冷冽。

　　而后是辛辣的暖，醇香白酒混合金酒杜松子的酒液中和凉意，仿佛吞下一段坍缩的晚霞，酒精的灼热感尾焰滚烫，几秒钟就覆盖了来自宇宙的寒霜。

　　最后是绵长的。酒香余韵渗出的密渍洛神花的微酸，咽下以后残留在唇齿间的味道让陆朝空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是檀香木苦精的烟熏余韵——像某个星体燃烧殆尽之后，在味蕾上留下的、带着灰烬感的甜。

　　对上不远处宋居然正审视他表情的眼神，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得意笑容。

　　“好酒。”

　　他眼中意味不明，微微仰靠在沙发上，隐入黑暗中远离木质桌几的光源，以免被端详出眼底跃动的□□。

　　“可你刚才喝进去的时候明显是不是很好喝的表情。”欧淼懒懒地抬起眼皮，说。

　　“你试试就知道了。”陆朝空只说了这么一句，又开始慢慢抿酒。

　　他这么一说，何昶希更好奇了，又抿了抿自己的可爱柠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陆朝空看了他一眼，想起他的信息素的味道是烈酒，宋居然不可能给他调出想要的味道。如果这样的话，也挺好的。

　　少一个人分享这种惊喜的滋味。

　　下面是欧淼点的奇幻魔术师，同样是精彩绝艳的表演，极致的视觉享受，宋居然还借助了吧台抽屉里的扑克牌道具，最后呈现出来的酒液是七彩斑斓的魔药似的颜色。

　　袖口飞出的扑克牌落在吧台上，宋居然从中挑出一张黑桃A被夹在了插于魔药中的肉桂旁边，最后表面点缀上两片薄荷。

　　做了个请的手势。欧淼很想知道能让陆朝空给出“好酒”这种评价的调制酒会有多猎奇。

　　没回到沙发就抿了一口。

　　初饮时舌尖像踩了一片冻住的薄冰，跳跳糖与烈性龙舌兰在口腔炸开带电的疼痛，一瞬间舌尖仿佛被电击，泛起密密麻麻的酥感，然后舌根出现了滞留的苦艾酒的绵涩味儿。

　　欧淼表情有些难以言喻。更无法形容嘴里的感觉。

　　旁边观察他表情的陆朝空和何昶希，一个了然于胸，仿佛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一个一边好奇，一边抱有极高的期待看他的表情。

　　坐到沙发上时，前调散去，欧淼能感觉到呼吸回来了，但跳跳糖仍激烈地跃动在舌面上。

　　酒的口感从最初的电闪雷鸣变成了坠入天鹅绒般的黑夜，就像魔术师表演过程中用到的黑绒幕布。

　　变戏法似的一瞬间完成前调与中调的交换，黑樱桃与树莓的醇厚果香抚平苦涩辛辣带来的躁动。

　　当他以为结束的时候，喉间突然涌入一道隐形的薄荷阶梯——清凉的感觉逐级攀升——是碎冰化后内核冰爽的薄荷汁液一一爆开，最后绽放成烟花般的凛冽薄荷香。

　　这种薄荷的快感是一层一层逐级叠加的高潮，就像叠积木叠到最后迸发坍塌的那种感觉，又像底下人看着站上天台的人心惊肉跳地挣扎到最后纵身一跃的感觉。

　　快感顺着神经末梢蹿到脑壳引发灵魂共振。

　　而他的信息素，正是薄荷。

　　他下意识看向吧台上的人，却发现对方正看着他，锋芒毕露的浓颜在灯光下歪头挑眉，仿佛在说：

　　“你会心甘情愿喝完这杯烈酒，即使口感不是那么美妙。”

　　何昶希在一旁看他一会儿难喝一会儿好喝，一会儿又眼睛亮的像星星变如脸，心里快好奇死了，问：“怎么样？难喝？还是好喝？”

　　欧淼思考他这句话好一会儿，才从迸发的薄荷味中脑子清醒缓过劲儿来，对上陆朝空看过来的“人之常情”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何昶希描述这种感觉。

　　但陆朝空肯定懂。

　　“你说话啊，看阿空干什么，他脸上又没字儿。”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喃喃道。

　　“就好像在酒里喝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那种感觉你懂吧？”

　　何昶希眼里快冒火星子，“我懂什么？我就是不懂才问的你，你让我懂，我又没喝我懂怎么懂？”

　　欧淼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明明我以前也点过薄荷味儿的酒，怎么就没有这种后调勾人的感觉呢……不光勾人，还勾心……怪了……”

　　何昶希强烈要求：“给我也调一杯。我倒要看看把你俩钓成翘嘴的酒有多好喝。”

　　宋居然没理他，给自己调了一杯橙香烈焰，在吧台端着慢吞吞喝起来。

　　“喝你的果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何昶希腾地从沙发上起来，去吧台从背后锁住宋居然的脖颈，威胁：“你敢嘲讽我。”

　　宋居然一点也不怕，因为扼在脖颈上的手臂一点也没用力。

　　“你喜欢什么味道的酒，低度数的。”

　　何昶希眼珠子转了转，“你喝的这个叫什么？”

　　“橙香烈焰。”

　　“那你给我调一个。”

　　“太烈了。”

　　“那你给我调一个类似他们俩那种口感的。”

　　陆朝空和欧淼已经品酒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隐没在黑暗里小口小口啜着，脸颊浮现出酒色的红，看上去飘飘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