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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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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去而复返,为首男人朝郁闷的年轻黄毛抬抬下巴。
“还有什么事?”
年轻黄毛探出头,他自认为刚才的传话已经很清楚了,面露不愉,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中年男人不见了。
陆静和时涢停在几步开外,玻璃门内几双眼睛死死盯住他们。
整个补给站隐入黑暗,里面的人如狼似虎,在危机四伏的地表四处标记。
地表资源本就匮乏,从四面八方小型“基地”幸存的人类都是靠着补给站提供的援助抵达地下城。
玫瑰虫感染爆发之初,医院改造而成的补给站成了不少人的绿洲,通常在人流密集处,光是“清理”室内的绽放的尸体就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内部结构几乎与文明崩坏前的医院无异。
也有不少补给站因为幸存者聚集成为一个小型的基地,最开始地下城可容纳人口没有现在庞大,名额远远低于幸存人口,无法进入地下城的幸存者像寄居蟹,缩在定期投放物资的补给站,上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干涉这种行为,直到地下城逐步扩建,多数补给站才恢复它“驿站”的作用。
“不好意思,我弟弟生病了,他已经发烧好几天了,可以给我们一点药吗?我们愿意用其他物资交换。”陆静拉着时涢上前几步,好让年轻黄毛看清楚时涢苍白的脸,“或者水也可以,下一个补给站不知道还有多远……我们没有水了,他们会把我们扔下的……”
衣服口袋里的枪被时涢掌心熨热,他低着头,眼角余光中,秦惕在黑夜掩护下闪入侧面拐角。
他知道秦惕怕陆静他们发现枪械横生枝节,一直将枪藏在身上没有让陆静和林景崇察觉。
陆静在车里打断两个人的商量后,将陆温许从前排塞给后座的林景崇,等她下车的空档,秦惕靠近他,隐蔽地把枪塞进他手里。
手指触碰的温热触感,与坚硬而冰冷的枪身天差地别。
他心下惊诧,却没有推拒,听着陆静下车的动静迅速把枪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秦惕靠得极近,夜色下沾染的冷气混着体温扑面而来。
声音刻意压低,几乎成了气音:“不会用就拿着示威。”
年轻黄毛脸上警惕不减,时涢在微弱亮光里神色恹恹,没有多少血色的唇虚弱地勾了一下,满是歉意和祈求,
他右手藏在兜里,暗自握紧。
望着这副神色,年轻黄毛脸上露出一丝动容,他转身,似是在寻求谁的同意,陆静看向时涢,时涢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年轻黄毛重新钻出来,凶狠道:“我们没有那么多物资,补给站那么多人呢根本不够分,去别处想办法吧。”
他说完就要关门,陆静拽起时涢紧逼上去,快速扫过补给站内部,捕捉到一抹鬼魅般的黑影从侧后方切入聚集人群。
时涢上手拉住门把手,陆静趁机死缠烂打:“求你了,我弟弟真的很难受……”
“你他——”
年轻黄毛刚要暴怒,里面爆发一阵骚乱引他侧身回头。
陆静说话周旋间秦惕已经从背后掐住为首那个肥头大耳男人的脖子,一脚踹上他身下的椅子,男人狼狈地四脚朝天摔下去。
身边“小弟”尚未做出反应,男人手上锋利的剔骨刀转移到突然出现的秦惕手上,他们大哥被秦惕擒住右手向后拧转,疼得他蜷缩在地板上惨叫。
刀锋转向咽喉,男人的痛苦嚎叫戛然而止。
他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
陆静下意识想看时涢的反应,还没把视线移过去玻璃门就被时涢轻松推到大开。
他抓住震惊中的年轻黄毛,动作熟练扯住对方藏折叠刀的手往后背折。
折叠刀应声而落。
来不及多问,陆静抬脚狠狠踹上年轻黄毛膝弯,时涢趁势松手,上前把年轻黄毛掉落的“装备”踢远,陆静快速抽出藏在宽松外套袖口里的撬棍。
年轻黄毛跪在坚硬地板上,膝盖钻心疼痛,他根本没把回来的这两个人放在眼里,却也伸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金属重重撞在他腰侧,年轻黄毛惨叫一声“以头抢地”。
两边夹击下,中间那伙菜鸟一动不敢动。
陆静这才明白秦惕那么快动手的原因。
控制补给站的,不过是一群手握利器的豆腐脑。
豆腐脑们左顾右盼不敢动,秦惕往时涢和陆静的方向看过去,刀下的男人疼痛劲过去,怒骂一声,那群吃干饭的小弟如梦初醒。
林景崇握紧方向盘,把车开得离补给站更近了一点,陆温许窝在后座,紧贴着车门。
“小温许?”林景崇回身叫她。
小女孩平时不爱说话,从沦陷地和她们姐妹逃到补给站,一路上渴了饿了都不说,等着她陆静给她吃的喝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唯一一次表达是在上个补给站摔了一跤,她才可怜巴巴和姐姐说腿疼。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不回答,林景崇有点着急,陆温许看起来是不太舒服。
砰——
枪响打破沉默。
林景崇浑身一震。
他首先想到秦惕那张凌厉的脸。
怎么会有枪?
陆温许短促尖叫把他从游离思绪里拉回来,他毫不犹豫转身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撞开外围那扇没关的铁栅栏门。
他咬牙:陆静你真得感谢我一辈子。
好处是陆静不用感谢他林景崇一辈子,她只身出来接应他们两个,远远就听到铁门被车辆撞开。
看起来是解决了。
看到被解决的不是陆静,林景崇猛松一口气,打开车门去抱后面的陆温许。
“哪里来的枪声?”陆温许搂住林景崇的脖子,被突然的枪响吓得不轻,姐姐要来抱她都没有松手,林景崇索性抱紧了跟着陆静进入补给站,“俞涯他们两兄弟呢?”
“枪是俞涯的。”陆静喘着气,听着出了不少“力”,“说是从希尔塔研究所顺走的,补给站问题解决了。”
她脸色不是很好,小声补充一句:“他们两个没那么简单,尤其是那个叫俞涯的。”
混乱开始前一刻,陆静还想着关爱病号,想把那个叫俞涯的弟弟往身后拉。
不曾想那个弟弟才是开团那一个。
她都没看清他的动作,手底下那个有勇无谋的豆腐渣小弟就被按在地上手臂生生被扯脱臼,还顺脚解决了侧边扑过来的麻烦。
这不是一副病体该有的爆发力。
更何况是他那样,周身都散发着与这个吃人地表极度割裂的孤傲气质。
陆静怀疑过这个人根本不属于这里。
林景崇没有参与这场乱斗,并不清楚陆静的翻涌,在他眼里那个刚子才是应该笼络或者远离的一个。
他不解:“俞涯?难道不应该是……”
“你太以貌取人了林景崇。”陆静眼里充满朋友间善意的提醒,“别到时候被坑死了,还要乐滋滋替卖你的人数钱。”
“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饶了我吧,我们的车……我们的车全在外面的停车场,上面有物资……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闭嘴!”
秦惕恶狠狠往地上哆哆嗦嗦求饶的男人身上踢了一脚,动作暴躁,带着某种情绪宣泄。
入目便是一地横七竖八的人,还有几个抱头蹲在柜台边,眼神盯着地板一动不敢动。
那个刚子如同杀神降世,脸上溅了点血,看起来比正常时更加不好相处,林景崇条件反射抱紧陆温许。
时涢血淋淋的左肩膀被秦惕临时处理过,绷带缠得并不美观甚至称得上暴力,铅黑手枪放在他脱下的白大褂上。
那件白色制服明显充当过止血的工具,殷红血迹在枪下绽开。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二层涌下五六个帮手,原本时涢不占下风,但他还是高估这具身体的素质和天空城感官调控的副作用。
天空城系统的理念非常理想化,为了“最佳体验”,所有训练在感官调控下进行,时涢大脑发出的指令完完全全是为了匹配那种完美环境。
但在地表,这具身体远远称不上完美,是根据正常人标准养大的躯体。
这是强行完成超频意识发出指令的代价。
他疼的快散架了。
以至于刀刃没入皮肤都没带来多少痛感,他还能从兜里掏出枪。
拨开保险,上膛,朝无人角落开枪示威,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他真的疼麻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麻木诡异的防御机制,只觉得左肩膀不是自己的。
这种状态一直到被秦惕按着倒消毒水消毒,满头大汗不知道是发烧烧的,打架打的还是纯粹疼的。
他躲了一下,又被按回来。
秦惕黑沉着脸:“晚点找你算账。”
时涢闻言无力笑了一下,又因为持续的痛感声调急转直下地“啊”了一声。
秦惕充耳不闻。
“俞涯?”林景崇走近,因为抱着陆温许的缘故没办法弯腰查看,语气急切:“没事吧怎么伤成这样?”
时涢向他轻轻摇头。
秦惕只看了林景崇一眼,抬脚迈过地上的男人,示意陆静接着控制局面,他自己出去看男人嘴里说的物资。
这时,一开始被要挟和他们谈话的中年男人从楼梯口探头探脑,对上陆静的视线。
陆静看着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这个补给站像中年男人这样的普通幸存者有很多,在一楼那群地痞流氓逼迫下只能蜷缩在二楼抱团取暖,祈祷这群人能快点离开,而不是把这里作为据点当山大王。
中年男人壮着胆子和陆静交涉完,看了看因为受伤虚弱坐在椅子上的时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上了二层。
一靠近时涢,身上的陆温许似乎缓过劲来,在林景崇怀里挣动,林景崇顺着她的意思把她放下来。
小女孩搬了个木椅子坐在时涢旁边,安静看着姐姐找了绳子把地上的人绑起来。
这个补给站内不见物资,“凶器”倒是不少,大大小小缴获一堆,陆静两眼放光,随即踹了林景崇一脚让他过来帮忙。
“她跟你怎么这么亲近?”
林景崇随口问了一句,畏手畏脚越过时涢脚旁边的男人,比划半天也没下手,陆静捆得起劲,见林景崇没动作,挥手让他走开。
“你去外面看看刚子哥,碍手碍脚的。”
林景崇如蒙大赦,扶了下眼镜出去了。
为什么这么亲近?
这个问题时涢也想问。
小女孩坐在他旁边,也不说话,似乎只是喜欢靠近他。
他自认为对小孩没什么吸引力,天空城建立之初,小小的时涢并没有什么同龄玩伴,整日整日在创世研究所生活,进进出出全是长辈,后面到了念书的年纪才搬到二区和姐姐一起生活。
那个时候天空城又陆续进入几批居民,他对天空城的概念尚未明晰,创世研究所封闭的环境造就的孤僻性格,不出所料难以让他融入身边的正常社交。
一直到卡德加进入天空城。
他应该跟着秦惕出去查看物资,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但发烧好像更严重了点,连抬起眼皮都困难起来。
陆温许动了一下,似是察觉到时涢的难受。
时涢和她对视一眼,无声笑了一下。
饿了。
其实俞煊点的外卖也没那么难吃。
洗盘子也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