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织语：非遗直播系统》》一只落单的鲸鱼

9、无声的监视

　　指尖那转瞬即逝的彩色涟漪，像一枚冰冷的针，扎破了林微刚刚获得的一丝虚假安宁。
　　她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盯着那盆恢复平静的清水。是错觉吗？还是……那所谓的“时空涟漪”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显现？
　　恐惧细密地啃噬着她的神经。她不敢再待在房间里，仿佛四壁都在无声地挤压过来。草草收拾了一下，她吹熄油灯，和衣躺在那张坚硬的床榻上，却毫无睡意。
　　窗外，四百多年前的苏州夜色静谧，只有更夫遥远的梆子声和偶尔的虫鸣。但这份静谧之下，林微却感到一种无处不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
　　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正冷冷地窥视着她这个不该存在的时空异客。
　　她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试图驱散那彻骨的寒意。系统进入了自检与隐匿模式，不再有任何回应，这让她感觉自己像被抛在了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孤立无援。
　　那一夜，林微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陈砚初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一会儿是疯狂滚动的弹幕洪流，一会儿又是水中荡漾开的、色彩诡异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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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微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强打起精神再次前往芸萃阁。一路上，她格外警惕，目光下意识地扫视着街道两侧的店铺、窗棂、乃至河面上停泊的乌篷船。
　　雨水打湿了青石板路，泛起油亮的光泽。行人稀疏，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过。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
　　在她转过一个巷口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斜对面茶馆二楼的窗口，一道蓝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她的心猛地一揪，脚步下意识地顿住，凝神望去——窗口空无一人，只有一盆兰草的叶子在微雨中轻轻摇曳。
　　是错觉吗？还是他根本无处不在？
　　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芸萃阁门口。叩响门环的那一刻，她甚至紧张地回头望了一眼——雨丝连绵，巷口空荡。
　　周娘子打开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湿漉漉的头发，难得没有斥责，只是侧身让她进来：“怎地淋雨了？快去廊下擦擦。”
　　林微低声道谢，快步穿过小院。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带来丝丝凉意，却无法冷却她内心的焦灼。
　　她坐在熟悉的工位前，拿起冰冷的绣绷，手指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试图集中精神，但总觉得后颈发凉，仿佛有人正隔着雨幕，透过某扇她看不见的窗户，静静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甚至不敢再轻易尝试呼唤系统。
　　午间雨势稍歇，学徒们各自拿出带来的饭食。林微食不知味地嚼着干粮，目光无意间扫过院墙一角——那里，一片原本与周围无异的黛瓦上，似乎多了一个极细微的、几乎与雨水融为一体的反光点。
　　像一颗凝固的雨滴，却又过于圆润，位置也过于巧妙，正对着她工作的厢房。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猛地低下头，假装被食物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眼角却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那不是普通的雨滴！那是什么？摄像头？监视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是陈砚初！一定是他！
　　他果然没有放弃！他甚至用上了她无法理解的手段！
　　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她。她感觉自己成了一条被放在玻璃缸里的鱼，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猎食者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下午，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变本加厉。
　　有时，她会听到院墙外传来极轻微的、不同于风雨声的“嘀嗒”声，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运作。
　　有时，她会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热源从某个方向扫过，如同无形的探照灯。
　　甚至当她偶尔因为疲惫而走神，目光涣散地望向窗外时，会猛地发现对面屋顶的阴影里，似乎架设着某个小巧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棱镜装置，但当她凝神去看时，那装置又仿佛融入了阴影，消失不见。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没有直接的 confrontation，没有审问，没有逼迫。
　　只有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科技的窥探。
　　这种无声的监视，比正面质问更让人窒息。它像是在一点点地剥离她的伪装，测量她的反应，收集她的数据，耐心地等待她自行露出马脚。
　　林微的精神绷紧到了极限。她刺绣的动作变得僵硬出错，呼吸也变得急促。周娘子不满地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放工的时辰终于到了。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
　　林微几乎是逃离了芸萃阁，甚至忘了带周娘子借给她的旧油纸伞。冰冷的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她却浑然不觉，只想快点回到那间狭小却至少四壁完整的客栈房间。
　　她埋头疾走，穿过湿漉漉的街道，拐进通往客栈的小巷。
　　巷子又深又长，因为大雨而空无一人，只有雨水敲击青石板和屋檐的哗哗声。
　　就在她走到巷子中段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晰的、踩踏积水的声音！
　　“啪嗒。”
　　那不是雨声，是脚步声！有人跟在她后面！
　　林微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她不敢回头，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身后的脚步声也立刻加快了，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明确的压迫感，牢牢缀着她。
　　是谁？陈砚初？他终于要动手了吗？
　　恐慌淹没了她，她开始小跑起来，冰冷的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身后的脚步声也变成了跑动，踏碎积水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越来越近！
　　就在她几乎要尖叫出声的时候，前方巷口，客栈门口悬挂的灯笼昏黄的光晕已然在望！
　　她用尽全身力气冲向那点光亮！
　　就在她即将冲出巷口的一刹那，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微猛地停下脚步，扶着湿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
　　幽深的小巷里，只有如注的雨水和弥漫的水汽，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她颤抖着，看着那空无一人的雨巷，一股比雨水更冷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弥漫开来。
　　那不是幻觉。
　　他就在那里。无处不在。
　　他只是……在等她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