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后祖师爷当真了》椒麻酱

31、窥视

　　这一届京剧艺术节比以往几届的人气都旺，不但云集了行业内的大咖和新秀，还吸引了许多年轻一代的戏迷和观众。

　　乌泱乌泱年轻鲜活的面孔走进剧场，大家都穿着不同朝代的服装，还有人穿着戏服，就像穿越到了古代，氛围感极强。

　　沈枝已经登台表演过一场了，此刻正在后台休息，头上还勒着头套，外面的衣裳鞋子都已经脱掉了，她叉开腿坐着两只手揉着发酸的后腰。

　　伤处还是会有些不适。

　　靳连竹送来水果和咖啡，香浓的气味瞬间勾起了她的馋虫，道了声谢就笑嘻嘻地端起咖啡杯一下子喝了一大口。

　　靳连竹用牙签叉了一块香蕉递给她，“没想到沈老师也有这样牛饮咖啡的时候。”

　　他在调侃她，沈枝接过香蕉，“那沈老师应当是怎样喝咖啡的，一身丝质睡袍，纤长葱白的手指染着漂亮的指甲油，两只手捏着精致的白瓷咖啡杯，轻嗅慢饮，还要翘起兰花指意犹未尽地说一句：好香啊。”

　　她说得很有画面感，靳连竹被她逗笑了。

　　沈枝又灌下一大口咖啡，“我喝的是打工人续命的咖啡，就得这么喝才有用。”

　　靳连竹看着她，沈枝坐在暖暖的灯光里，带着戏装更加凸显了她眉眼间的精致和柔情。

　　她真的很美，靳连竹想。

　　自从把那些证据交给沈枝后，靳连竹半个月没露面，再见她的时候发觉到了她的变化，更加洒脱超然松弛了。

　　人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是那种无所畏惧的成熟。

　　“你心情好点儿了吗。”沈枝问。

　　靳连竹笑了笑，“我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他在装傻，沈枝点了点头道谢，“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

　　他也笑了，“你不怪我多管闲事，那毕竟是你的姐姐。”

　　沈枝耸了耸肩摇头，“我又不是圣母没那么伟大，可以不计前嫌一笑泯恩仇，我是个小心眼的人，有仇必报才不会委屈自己，你说是不是。”

　　靳连竹愣愣地看着她，那双弯起来像月牙一样的眼睛仿佛窥探到了他的内心，又仿佛她只是有口无心。

　　两个人在后台默默站着，舞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台下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息，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穿梭不停，而她们却和这热闹的气氛隔绝开来，仿佛不在一个空间。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我早就忘了，你也不必放在心里。”

　　沈枝先开口转换了话题，抬头看着他，灯光下靳连竹的凤目显得格外亮，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枝说的是她们之间的事。

　　“我不会忘。”他说，声音幽幽地消融在嘈杂的空间里。

　　“你是怎么认识我爷爷的。”沈枝垂着眼皮无意中问起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拜他为师。”

　　“福利院的老院长是你爷爷的戏迷。”

　　“沈老师好。”
　　“沈老师能签个名吗。”

　　周围过来过去的人纷纷跟沈枝打招呼，还有人拿着本子过来找她签名，沈枝笑着应下，一时间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靳连竹被挤了出去。

　　混乱的场面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大家围着沈枝叽叽喳喳地问各种问题，沈枝都耐心解答。

　　靳连竹退到阴影里看着她，灯光下的沈枝就像一个明星，被众星捧月般地对待，看着她脸上绽放的笑容就知道，她就该属于这样的环境。

　　毕竟是后台，粉丝多了就会被保安请出去，沈枝匆匆帮大家签了名赶紧送他们走。

　　还没等松口气身后又有人过来。

　　“沈老师，我是省锡剧团的李伟林，很喜欢沈老师的戏今日终于见到本尊了。”

　　学戏曲的男生都很俊美，眼前的李伟林又格外出挑了些，干净利落的短发宽肩窄腰面白唇红，浓烈的眉眼让人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沈枝赶紧握手，“李老师大名鼎鼎啊，我最喜欢你的《精忠报国》。”

　　对方笑得很腼腆，靳连竹看到男人低下头笑了，面颊瞬间变得红起来，像一下子烧起的炭火，热烈旺盛。

　　再抬起头时那双浓眉大眼盯着沈枝，只有男人才懂那眼中蕴藏的情和爱。

　　远远看过去，还真是挺登对的一双人。

　　靳连竹咬了咬牙，用舌头顶起左侧的腮帮，面露不耐。

　　他很讨厌这些臭男人离她很近，讨厌他们那种赤裸裸的眼神。

　　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什么，沈枝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活泛起来，不像跟他在一起时永远都是冷静端庄的。

　　“沈老师，李老师。”

　　又有男人走过来，这一个更年轻，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两个人变成三个人，靳连竹看到了第一个男人眼中的不快和极力掩饰的厌烦。

　　更年轻的男人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声音更大笑声也更洪亮，一下子就吸引了沈枝全部的注意力。

　　第一个男人垂下眼眸，脸上在笑，眼睛里却在生气。

　　靳连竹坠落的心情骤然又升了起来，眼神在三个人中间穿梭。

　　高亢兴奋的声音传来，靳连竹熟悉那种声音，那是雄性在展示自己的强势和优秀。

　　“沈老师的功底极其深厚，平时一定没少下功夫吧。”年轻男人开启拍马屁模式。

　　靳连竹笑了，沈枝根本不吃这一套。

　　果然，沈枝笑了笑，“干我们这一行的，苦练是唯一的出路。”

　　算是一记小小的软拳，打得对方接不下去下面的话了。

　　她就是这样，坦诚得让人的小心思灰飞烟灭。

　　“呃，沈老师方便加您的微信吗。”

　　到底还是年轻的男人有勇气，先前那位李老师愣愣地看着对方又看向沈枝，还不忘补一句，“对，加个微信吧，方便日后向沈老师请教。”

　　沈枝对这样的要求从不多想，当即答应。

　　但是她穿着戏服，手机不在身上，左翻右找怎么都没看见自己的手机。

　　“我手机或许换衣服的时候落在包里了。”沈枝觉得很抱歉，“不然给你们留个电话，你们加我吧。”

　　二人点头同意记下了沈枝的手机号。

　　靳连竹看着三个人又聊了几句才分开，默默转过身去打开沈枝的手机，在微信里面的隐私中关掉了通过手机号添加好友的设置，而后又看了看，索性把下面几个一并关掉了。

　　眼看着三个人道别了，靳连竹这才走过去，沈枝问：“你看到我手机了吗，刚才还放这里的，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衣服不方便，我来帮你找找吧。”他很认真地四处翻看，还不忘弯下腰在桌底下找。

　　“在这里。”靳连竹找到了，把手机递给沈枝。

　　沈枝笑了，“掉了都不知道，瞧我这脑子。”

　　而后打开手机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信息，这才收起手机放在一旁。

　　“你今晚还有演出吗。”靳连竹问。

　　“没有了，但是要等着一起谢幕。”

　　难怪她没卸妆。

　　看了看时间还早，靳连竹说：“听说这里的夜市很好吃，沈老师也没吃饭吧，不如我们等散场去尝尝。”

　　正有此意，沈枝对吃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当即笑着答应了。

　　看看吧，这才是正确操作，要投其所好，靳连竹勾起嘴角翻看手机查找网红小吃和百年老号的店铺，开始做功课了。

　　夜市距离剧场很近，走几步穿过一条小巷就是了，隔着巷子都能闻到夜晚空气中弥散的食物香气。

　　烤肠、臭豆腐、炸鸡、羊肉串、麻辣烫……这些夜市必备靳连竹都找到了数一数二的铺子，拉着沈枝一家一家吃过来，一边吃一边点评，两个人口沫横飞兴致高涨。

　　吃了几家肚子里空间不多了，沈枝提议比赛，看谁能说出食材和做法，从一家东北麻辣烫开始，还要说清楚每一家的特色和秘方体现在哪里。

　　“这东北麻辣烫的秘方在辣椒酱里，云南米线的特色就藏在汤底里，还有四川小面，那是地地道道的四川辣椒做的，别的地方的辣椒做不出来这个味儿……”

　　以上是沈枝的美食经，靳连竹笑了，“我去试试跟老板要一些辣椒，看看咱们回去能不能做出来这个味。”

　　那必须得要来啊，回去靳连竹给她做好吃的麻辣烫和面，这不就一来二去又和以前一样了吗。

　　沈枝望着他消失在厨房里的背影，很有一点担心，那可是人家的秘方怎么可能给你。

　　可是别说，还真让他要来了。

　　“厉害啊，老板怎么舍得给你的。”沈枝闻了闻，“嗯，就是这个味儿。”

　　靳连竹沉默不语，只笑了笑说：“保密。”

　　自然是要保密的，哪里能要得来，又不是抢，他是花重金买的，一小瓶二百，他买了十瓶。

　　这不是辣椒酱，这是靳连竹通往对面的康庄大道。

　　幽静的夜色里，月亮如银盘一样挂在天边，圆圆的亮亮的，照着脚下的路。

　　每走一步都那么清晰。

　　身后是夜市的热闹和嘈杂，繁华还在继续，可是沈枝已经撑得快走不动了。

　　散步是她认识靳连竹之后养成的习惯，之前她总是把所有的时间用来提升自己上，生怕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现在觉得，适当的休息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沈枝问他。

　　靳连竹和戏剧团的合作结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想成立个人工作室。”

　　他采纳了沈枝先前的意见，这让沈枝有些意外。

　　“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不擅长这些，办理很多证照就很繁琐，还要招人筹备租场地……”高大帅气的男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总之就是一个手忙脚乱。”

　　沈枝顿住脚步，“找我啊，这些我有经验啊，小咩的团队就是我帮她组建起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靳连竹笑得很开心。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