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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梨园惊梦(16) ...

  •   没过多久,当初与狄归、宋清一同出国留洋的同窗们组织了一场友人聚会。

      在场皆是受过新式教育、胸怀抱负的青年才俊,酒过三巡,话题不免引向时局,众人纷纷发表对于救国之路的见解。

      宋清坚持其“实业救国”的主张。他认为,唯有大力兴办民族工厂,织出中国人自己的布,发展本国工业,方能从根本上扭转颓势,使国家强盛。

      狄归如今本就与宋清势同水火,若在以往,或许还会客套地赞一句“宋兄高见”,此刻却只是扯了扯嘴角,毫不掩饰地嗤之以鼻。

      “如今国力孱弱、积贫积弱的现状下,空谈实业无异于纸上谈兵,主张借力强权,应先借助洋人的资本与先进技术迅速壮大自身实力,待根基稳固后再图独立自主。”

      两人各执己见,针锋相对,言辞愈发激烈。

      狄归语带嘲讽,直指宋清的想法“天真迂腐”,不切实际。

      宋清则面色沉凝,痛斥狄归此举是“与虎谋皮”,终将受制于人,后患无穷。

      席间其他同学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心中不免暗忖:看来外界传言非虚,这两位昔日同窗至交,果真为争夺一个戏子而彻底反目,如今如此水火不容。

      他们当时的同学何途见状,寻了个间隙将宋清拉到一旁僻静处,低声劝解:“宋清,何至于此?大家同窗数载,情谊深厚,何必为了些理念之争,闹到如此地步?”

      宋清眉宇间带着无奈,摇了摇头:“非是我要与他争,是他先失了分寸,处处咬着不放。”

      何途叹了口气,试图缓和:“便是有些误会,大家同学一场,各退一步,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伤了和气?”

      宋清:“非是我斤斤计较,而是如今……与他根本无道理可讲。”

      在他眼中,如今的狄归早已失了理智,任何形式的“背叛”,在他那里都成了不可饶恕的原罪,足以抹杀过往一切情分。

      他们多年兄弟情分已无。

      他宋清已然道过歉,试图弥补,但狄归执意不肯让此事翻篇。

      既然如此,他也不愿再勉强。

      他宋清也是有尊严有操守的人。

      北城时下外资涌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廉价劳动力市场的诱惑下,什么都想横插一脚,分一杯羹。

      宋清此前便不欲与狄氏银行继续合作,这几日辗转周旋,接连拜会了几家其他背景的银行负责人,试图寻找新的资金渠道。

      宋清的父亲近年身体每况愈下,精力不济,才不得不让儿子提前接手家族生意。

      人到暮年,许多事纵然心有不甘,也终究是力不从心了。

      宋夫人前些时日以孝道为名,将宋清硬生生在家中拘了几日,满心以为儿子已经“迷途知返”,断绝了与那个戏子的来往。

      她却不知,宋清与白棋早已在暗地里私定终身,情根深种。

      那日白棋得了关知的点拨,心中豁然开朗,回头便寻了机会询问宋清,该如何向班主提出索要部分梨园经营权的事。

      宋清闻言,略显诧异地挑眉:“是关知给你出的主意?”

      他倒是没想到,关知竟有这般不俗的见识。

      其实他心底早存了让白棋脱离戏班的心思,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伤了他的自尊。

      白棋轻轻点头。

      宋清沉吟片刻,道:“你若需要,我可以替你出一部分资金,助你拿下股份。”

      白棋却摇了摇头:“若是你出面给钱,班主恐怕更要狮子大开口,觉得奇货可居,这件事,我想先自己试试。”

      那日同窗聚会不欢而散后,狄归便对外宣布,断绝与宋家的一切商业合作。

      如此将私人恩怨赤裸裸地带入公事之中,行事这般不管不顾,在整个北城的商界里,恐怕也独有狄归这一号人物。

      狄老爷听闻后,气得直拍桌子,骂他是不是发疯了。

      狄归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宋清这个人,我现在看着不顺眼,如今狄家是我做主,我说不合作,就不合作。”

      狄老爷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狄归留洋回来的头一年,确实样样都做得漂亮出色,他还以为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终于转了性,懂事了,这才放心地将家业大权逐步移交。

      如今看来,竟是后悔不迭,不知这小子又犯了哪门子的浑。

      宋夫人亲自登门拜访时,脸上带着勉力维持的得体笑容。宋老爷如今还在洋医院里静养,生意上的这番动荡,根本不敢让他知晓。

      “狄老爷,”宋夫人语气温和,前来斡旋,“他们两个年轻人,从小一起长大,偶尔有些口角争执也是常事,何必为了小孩子家打打闹闹的意气,就牵扯到这么大的生意往来上呢?这损失,对两家都不小啊。”

      狄归和宋清说是从小长大也不为过。

      狄老爷连连叹气,脸上是十足的无奈与懊恼:“弟妹,快别提了!我这是生了个孽障!如今他是越发不服管教了,整日整日地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哪里胡混!为了争一个戏子,竟真把这么多年的情分和正事都当成儿戏!”

      “戏子?”宋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什么戏子?这……这又关戏子什么事?”

      狄老爷自觉失言,但话已出口,只得含糊道:“唉,还不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没争过令郎,这才恼羞成怒,把事情闹成这样……”

      宋夫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表情几经变换,最终死死捏紧了手中的皮包,连客套的告别都忘了说,几乎是快步离开了狄家。

      一回到府中,她立刻叫来了平日里贴身跟着宋清的小厮六子,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老实告诉我,少爷如今……到底和谁在一起?”

      六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太太……我……”

      宋夫人看着他这副反应,心头那点侥幸彻底破灭,一阵急火攻心,眼前猛地一黑,竟直接晕厥了过去。

      “太太!太太!”周围的佣人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四起。

      宋清听闻母亲晕倒的消息,自然是十万火急地赶回了家。

      卧房里,宋太太已经幽幽转醒,正闭着眼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宋清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语气焦急:“妈,您没事吧?怎么会突然晕倒?是哪里不舒服?”

      宋夫人缓缓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儿子,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慈爱,只剩下沉痛的失望和冰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是跟那个戏子在一起了?”

      宋清:“……妈,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宋夫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红丝,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怒气:“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收心,会好好经营这份家业,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为宋家开枝散叶,你现在这样,到底是在做什么?!你可知道,狄家那个混世魔王,为了这事,已经断了和我们所有的合作!”

      宋清抿紧了唇,试图安抚:“……生意上的事,我可以想办法解决。”

      “解决?你拿什么解决!”宋夫人猛地提高声音,因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她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痛心疾首,“我当初就不该送你出去念什么洋书!就该早早地给你定下亲事,成了家,也好让你把这颗不安分的心,彻底收回来!”

      宋清未能安抚住母亲,反而被她盛怒之下扇了一个清脆的耳光。

      他偏着头,脸上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头的沉重。

      他烦躁地抬手,用力揉搓着额前的短发,指缝间泄出的眼神里布满了血丝,是连日奔波和心力交瘁刻下的疲惫痕迹。

      与宋清彻底决裂后,狄归行事愈发无所顾忌。

      他利用自家银行深厚的根基与庞大的资金网络,为大量洋布的进口倾销提供巨额的资金支持和畅通无阻的渠道,疯狂地挤压、收割着本土纺织业本就狭窄的生存空间。

      宋家苦心经营多年的“永丰纺织”,首当其冲,成了狄归重点打击的目标。

      起初,宋清并未将此事看得太过严重。

      他以为,北城金融界并非狄家一手遮天,总还有其他银行可以洽谈合作,渡过难关。

      然而,他低估了狄归的决心与手腕。

      狄归先是暗中策动,引发了宋家合作银行的挤兑风波,动摇其信用根基;紧接着,又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对外宣称宋家“经营风险过高”,拒绝为其提供收购新棉所必需的关键贷款,直接扼住了生产的咽喉。

      直到此时,宋清才惊觉,他这位曾经的“好兄弟”,不知在何时,已然拥有了如此翻云覆雨的力量,精准而狠辣地掐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宋家的资金链在内外夹击下骤然断裂,如同被抽去脊梁。

      工厂的机器陆续停工。

      庞大的家业风雨飘摇,走到了岌岌可危的悬崖边缘。

      宋清放下所有身段与骄傲,四处奔走,寻求昔日故交、商场伙伴的援手。

      然而,他得到的几乎全是委婉的推拒或直接的闭门羹。

      谁敢相助宋家,便是与他狄归为敌。

      关知看着狄归这番赶尽杀绝的架势,劝他及时收手,别真把主角逼上绝路。

      狄归:“不经历些真正的挫折,他怎么长得大?”

      关知觉得这人实在变态得可以,连脑中的系统也发出警告,让狄归适可而止。

      狄归闻言,反而低笑一声,伸手将关知揽到身边,指尖摩挲着他的后颈,带着点戏谑:“宝贝,你老公我当年,比这更凶险十倍的阵仗都见过,还不是照样闯过来了。”

      关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所以你现在心理扭曲。”

      狄归眸光一暗,手臂收紧,将人牢牢箍在怀里,贴着他耳畔危险地低语:“……宝贝,你再说一遍?我保证不干//死你。”

      另一边,宋清已经连续几日几夜未曾合眼。

      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冒出了青黑的胡茬,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沉郁的焦灼之中。

      而白棋,在经过与班主数次激烈的据理力争后,终于艰难地拿下了元和园三成的股份。

      他态度异常坚决,若不能得到这部分股权,他便直接撂挑子走人。

      班主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白棋!我真没想到,你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是谁一眼看中你,一手栽培你,把你捧到如今这个位置?!”

      若是从前,白棋听得这般诛心之论,只怕立刻便会心生愧疚,偃旗息鼓。

      他承认自己确有上位的野心,否则当初也不会在听闻梅停云的种种传闻后,便顺势让人放出消息,为自己造势。

      但过去的他,空有野心,却缺乏真正破釜沉舟的魄力。

      他愿意唱戏,愿意出名,却不愿承担责任。

      直到如今,他才彻底明白,在这个圈子里,若没有实实在在的话语权,即便唱得再好,也终究是为人作嫁,迟早会被无情地淘汰。

      白棋摇了摇头:“班主,我不是要夺您的家业,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那部分,若是您不答应,我自有去处,华彩园那边早已递过橄榄枝,我可以和陈景明握手言和,这一次,我不会再傻傻地只替别人唱戏,卖命了。”

      班主见他态度如此强硬,更是怒极反笑:“好,好,你果然是翅膀硬了,骨头也硬了。”

      白棋想起自己六岁拜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苦苦锤炼身段,一字一句地学习戏词、韵白。

      十岁开始日日吊嗓,经历了那段嗓音嘶哑、前途未卜的艰难倒仓期,才终于熬出了一把清亮高亢的金嗓子。

      哪个成名的角儿,不是这么咬着牙,从血泪里趟出来的?

      他压下心头的酸涩,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不退让:“班主,元和园就是我的家,若不是被逼到这一步,我绝不想跟您撕破脸,您也好好想想,如今园子是什么光景?若是此次我们能同心协力,一起把园子盘活,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它烂下去,最后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得不着好。”

      班主最终还是松了口,在那份文书上按了手印。

      白棋攥着那份来之不易的股份协议,第一时间想将这个好消息与宋清分享,却从旁人口中听到了宋家已近绝境的噩耗。

      他匆匆赶往宋宅,脚步急切,心却不断下沉。

      来开门的是宋夫人。

      不过短短数日,这位向来雍容的贵妇人竟也显出了几分憔悴,鬓角添了不易察觉的霜色。

      她看着站在门外的白棋,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客气,只剩下冰冷的怨怼与疲惫。

      “如今这场面,你开心了吗?”她的声音不高,“果真是戏子误国,古人诚不我欺。我们宋家被你害到这般田地,你满意了?”

      白棋喉头发紧:“……宋太太,您让我见一见宋清,好不好?我只想看看他。”

      回答他的,是沉重的大门在眼前“砰”地一声合拢,隔绝了他的视线。

      白棋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半晌,才想起去找关知。

      关知带着他去了宋清的公司。

      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宋清靠在椅背上,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了胡茬,竟难得地闭着眼,像是刚刚支撑不住,短暂地陷入了浅眠。

      “宋大哥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这才刚眯下一会儿。”

      白棋看着宋清那副疲惫到极点的模样:“怎么会……弄成这样?”

      关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狄归这次……做得太绝了。”

      白棋的脸色瞬间褪得苍白。

      他轻轻走到宋清身边,安静地守在一旁。

      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宋清很快醒了过来。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白棋,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沙哑得厉害:“白棋,你来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白棋用力摇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言语在此刻如此苍白无力。

      宋清忽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那是一个充满了依赖与脆弱的姿势,白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

      “……我没用,”宋清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我守不住这么大的公司……我爸爸,他拖着病体,今天早上……竟然亲自去狄归那里求情了……都是我没用……”

      白棋听着他痛苦的自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们这些人,为何显得如此渺小,只能任由摆布?

      宋清抱了他很久,才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缓缓松开,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白棋,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带着锥心刺骨的痛楚。

      “……白棋,对不起,我……答应了和苏家的婚事,只要我和苏小姐结婚,他们就会注资……我们家,就有救了。”

      白棋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在他面前道歉的男人,发不出半点声音,更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语。

      就在宋家即将被推上破产清算的断头台前夜,狄归派人给白棋送来了一封信。

      素白的信纸上,字迹凌厉如刀:明晚九时,华懋顶层,若赴约,宋氏可存;若缺席,备棺待汝良人,勿谓苏氏姻亲可作护身符

      白棋捏捏着那薄薄的信纸,心如刀绞,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他清高,将舞台艺术与个人尊严视若生命。

      他爱宋清,爱得深沉而纯粹,宁愿与他携手共赴黄泉,也绝不愿以这种屈辱到骨髓里的方式去换取生机。

      可是,他同样无法眼睁睁宋清祖辈心血构筑的家业轰然崩塌,看着他满腔的抱负与才华,随着家族的陨落而一同付诸东流,余生都活在颓败与阴影里。

      他连决绝赴死的资格都被剥夺。

      赴约前夜,白棋终究没能他终究没能忍住,去找了关知,破了自己从不饮酒的戒,与他相对而酌。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白棋的眼神空茫,声音带着醉意与苦涩:“这人生,命运……真是半点由不得人。”

      关知看着他:“也许……是由得的,白棋,积雪崖太冷,困住你了,你不该叫积雪崖,你该是能飞上檐的,自在又轻灵。”

      白棋闻言,忽然露出了笑意,带着带着释然与感激:“关知,认识你,真好,你是第一个……会为我出头的人,我从前太顾着脸面,像个傻子,直到现在才知道,我那生父生母,原来竟也是要脸的……我从前以为,只要好好唱好好唱戏就行了,原来……发现自己也是可以去争一争,抢一抢的。”

      “宋清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

      “也不值得你。”

      关知忽然凑近了些,神秘地眨眨眼:“我会变魔法变魔法,你信不信?”

      白棋醉眼朦胧:“什么魔法?”

      “就是一种很厉害的魔法,”关知伸出五指,在他面前缓缓晃动,语气带着蛊惑,“只要我催动法术,你现在所有困扰、害怕的事情,都会消失不见。”

      他的话音落下,猛地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白棋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视线迅速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伏在桌面上,失去了意识。

      关知看着他沉沉睡去,轻轻从他衣袋里抽出了那封的信。他打开他打开房门,叫醒了在外间打盹的官贞:“好好照顾你家老板。”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官贞觉得他身影轻捷得像捷得像一只夜行的猫,带着几分狡黠与难以捉摸的魅力。

      白棋这一觉,睡了足足一天一夜。等他被窗外的阳光刺醒,揉着胀痛的额角起身时,才惊觉早已过了与狄归约定的时间。

      他慌忙赶到华懋饭店,只得到侍者一句只得到侍者一句礼貌的告知:“狄先生?他昨晚就离开了。”

      白棋心中惴棋,然而,狄归没有来找他麻烦,而宋家竟也没有破产,仿佛那封威胁信从未存在过。

      直到两日后,白棋在最新的报纸娱乐版上,看到了狄归为新欢一掷千金的新闻,他瞬间明白了,那场他未能赴约的鸿门宴赴,是关知代替他去了去了。

      前夜,华懋饭店顶层,奢华的套房里。

      关知只穿着一件丝质浴袍,衣带松松系着,狄归走近他,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紧紧箍住他的腰,将人往后一带,深深压进自己怀里。他低头,鼻尖埋入围颈间,深吸了一口那带着沐浴后清新的气息。

      “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由你,代替白棋,好好伺候我吧。”

      关知觉得这人入戏真深,他转过身,脸上却配合地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眼神湿漉漉的,可怜极了:“……狄、狄少,别这样……”

      狄归似乎很满意他这副反应,猛地将他拦腰抱起,摔在柔软得如同云朵的大床上。他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衬衫的纽扣,一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要是伺候不好我……我会让你的那位好朋友好看。”

      关知蜷缩起来,泫然欲泣,徒劳地向后躲闪:“狄少……不要……”

      然而,所有的“抗拒”与“哀求”,最终都融化在了强势的侵占与掠夺之中。

      那双原本试图蹬踹的、玉白色的修长双腿,起初还在无力地挣扎,渐渐地,便失了力气,软软地瘫平,只剩下承受时难以自控的细微抽搐。

      狄归和关知觉得反正都是反派了,那反派搞在一起不应该更顺理成章吗?

      系统:“……没让你们生理意义搞在一起。”

      关知:“差不多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梨园惊梦(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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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日更,日更,暂定每天下午18:00更,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隔壁《后宫咸鱼传》《风亭瞳为他诞下一子》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