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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梨园惊梦(15) ...

  •   宋清与白棋之间的误会冰消雪,心结一旦解开,便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

      宋清整个人被春风拂面,眉梢眼角都透着轻快与柔和,连走路的步伐都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雀跃。

      白棋也答应了他,会寻个机会,亲自同狄归将两人之间那笔糊涂账彻底厘清,断个干净。

      至于关知,自那日鼓起勇气表白却被宋清温和地告知“只把你当做弟弟看待”后,倒也未曾死缠烂打。他只是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几天,随后便像是想通了,对着宋清露出一个有些勉强却努力豁达的笑容,说:“我知道,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不过……宋大哥你能开心,我就开心了。”

      他这般懂事,反倒让宋清心里更添了几分怜惜与愧疚,是真真切切从心底认下了这个弟弟。

      他觉得关知性子活泼灵动,脑子转得快,又肯学,是块值得雕琢的璞玉,便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盼着他日后能有一番作为。

      然而,他们计划中要面对的那个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宋清做东,在北城最负盛名的酒楼设下宴席,郑重其事地邀请狄归,意图将事情摊开来说。

      狄归赴宴前,坐在车里,眉头微蹙,竟有些难得的迟疑,对着身边的关知低语:“我这要是演得不到位,火候不够怎么办?他们俩如今那副情意绵绵的架势,我看着……实在激不起多少怒火。”

      关知闻言,凑上前,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往他心窝子里最敏感的地方戳:“你就这么想,就当是我给你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现在,什么都别想,就想着我背着你,拿着你辛苦赚来的钱,去给我那情夫买各种好东西,还把他公然带到我们家里,最后,更是光明正大地把这个情夫拉到你面前,趾高气扬地让你成全我们。”

      他盯着狄归瞬间阴沉下来的眼眸,追问:“现在,生气了吗?”

      狄归从喉咙深处挤出三个字:“……想杀人。”

      关知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收回手:“可以了,就带着这个状态去。”

      狄归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长腿迈出。

      他站在车边,动作有些粗暴地扯了扯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仿佛那领带勒得他喘不过气。

      什么情夫?若真有人敢如此,他会让那个人,直接下地府。

      狄归还未踏进包房时,白棋已在房内坐立难安,宋清看在眼里,无声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指,带着安抚的力道。

      狄归推门而入的瞬间,目光如鹰隼般精准地捕捉到了两人未来得及分开的手。

      白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手从宋清掌心抽回。

      狄归的脚步顿在门口,眼神骤然冷了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视线在宋清和白棋之间来回扫视,最后钉在白棋的脸上:“怎么他也在?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宋清起身,引狄归入座。这包间雅致安静,正是为了方便谈话。

      他拿起桌上的白玉酒壶,亲自为狄归斟满一杯,语气诚恳:“狄兄,今日设宴,主要是想向你赔个不是。”

      狄归看都没看那杯酒,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带着审视与压迫,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少来这套,先说说,你们刚才是在做什么?背着我,好上了?”

      宋清张了张口,正要解释。

      白棋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酒,举向狄归:“二少,您此前对白棋的诸多照拂,甚至救命之恩,白棋此生无以为报,日后若有机会,便是当牛做马,也定会偿还您的恩情。”

      “可是,情这一字,最是强求不来,还请您……高抬贵手。”

      狄归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目光倏地转向宋清,眼神阴鸷:“宋清,你当初可是亲口答应我的!白棋的事,之后归我管,我怎么不知道,你宋大少爷还是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小人?”

      宋清面露愧色:“……是我不对,是我信口雌黄,背弃约定。”

      白棋见狄归将矛头直指宋清,心头一紧,一股护短的冲动油然而生:“二少,与宋少爷无关,我白棋不是没有心的物件,也不是可以由着你们兴致、争来抢去的宠物,您对待我的这种方式,这般强横,这般……我这辈子,可能都接受不了。”

      狄归闻言,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那笑声里淬着浓浓的讽刺与怒意:“接受不了?所以你们就选择偷偷摸摸,背着我勾搭在一起?”

      “还真是我的好兄弟啊,宋清,这么多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初是谁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着戏子低贱,不堪为伍?转头却跟我看上的人眉来眼去,暗通款曲!”

      狄归随即又看向白棋,眼神轻蔑:“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这高枝……攀得倒是又快又稳当。”

      狄归这话如同刀子,又狠又准。

      白棋的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从未想过,狄归翻起脸来,竟是这般不留余地、言辞刻薄的模样。

      宋清猛地站起身,将白棋护在身后,脸色也沉了下来:“狄归,你说话别太过分!这件事是我宋清有愧于你,你要如何冲我来便是,可感情的事,谁又能真正分得清对错是非?之前是我违背约定,算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

      “人情?”狄归嗤笑着打断他,眼神里满是讥讽与不屑,“我不需要这个。”

      他的目光在宋清和白棋之间冷冷扫过:“你们二人今天特意摆下这鸿门宴,不就是想跟我划清界限,告诉我你们双宿双飞了吗?行,我狄归成全你们!从今往后,我就当没你宋清这个兄弟!”

      “狄兄!”宋清急声唤道。

      那一声“兄”字,瞬间点燃了狄归压抑的怒火。他猛地起身,抄起手边的白玉酒壶,狠狠朝着紧闭的房门砸去。

      “砰”的一声脆响,酒壶四分五裂,碎片与酒液四溅开来。

      “你不配叫这个字!”狄归指着宋清,“宋清,这么多年,我狄归待你如何?可有半分亏欠?我看上的人,你就非要来横插一脚!你将我的脸面,我的真心,都当成什么了?就这么随意地往泥地里踩!”

      “我给过你选择,给过你机会,是你选择了后退。”

      宋清被他这番话噎得脸色铁青,一时竟无言以对。

      狄归转而看向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白棋,眼神阴鸷:“你既然选了他,好啊,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选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成色!优柔寡断,不堪大用!我狄归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轻易得了去!”

      说罢,他不再看两人一眼,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怒气与寒意,大步流星地摔门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室死寂。

      关知在车里等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栽进座椅里。

      直到车门被猛地拉开,他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狄归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坐进车里,连忙凑过去问:“怎么样?戏演得还顺利吗?”

      狄归沉着脸,胸口还有些起伏,他侧头看向关知,语气却带着点莫名的委屈:“……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刚才发泄出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还是觉得好气。”

      关知对他这张嘴的威力再清楚不过。

      狄归那张嘴,毒性之烈,简直堪比热带雨林里那些色彩斑斓的箭蛙皮肤,沾上一点都够人受的。

      关知常常觉得,自己大概是身体里已经产生了某种抗毒基因,不然这么多年,他尝过无数次,连带着不知吞了多少这人的“口水”,他早就该被活活“毒死”八百回了。

      “我看啊,现在该是他们俩被你气得够呛,心里不痛快才对。”

      狄归靠在椅背上:“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吧。”

      但狄归这种心眼儿比纳米单位还细微的家伙,显然对关知之前为了激他入戏而胡诌的“情夫论”耿耿于怀,难以释然。

      他侧过头:“你该不会……以前就动过这种歪心思吧?”

      关知简直要被他这没完没了的疑心病气笑:“……我那纯粹是为了让你快点进入状态,演技爆发好吗?临时编的台词而已。”

      狄归却不依不饶,逻辑自成一体,蛮不讲理:“关知,你得知道,一般人就算想激怒自己老公,也不会用找情夫这种理由。”

      关知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噎住,没好气地反问:“……所以呢?”

      而且准确的来说是前夫好吗?

      狄归倾身逼近,目光如炬,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丝毫心虚的痕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的动过要找奸夫的念头?”

      关知:“没有。”

      狄归显然不信,开始翻起旧账,语气酸溜溜的:“真的?我们之前吵架那次,你还恶狠狠地咒我阳//痿呢。要是我真的萎了,你肯定转头就去找奸夫了吧?”

      关知被他这离谱的联想气得眼前发黑,几乎是恶狠狠地回道:“……我都快被你奸///死了,一天到晚应付你都累得够呛,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和空闲去找什么奸夫!”

      这个答案,虽然粗俗直白,却奇异地精准戳中了狄归那点隐秘的、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和安全感。

      狄归眼底那点狐疑和戾气散去,满意了。

      狄归果然说到做到,行事作风狠厉决绝,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他开始处处给宋清和白棋使绊子,手段层出不穷。

      元和园失去了狄归这个挥金如土的“冤大头”,长期包下的雅间不再续费,加上前些时日各种风波不断,戏园的收入骤然锐减,几乎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班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嘴角都燎起了泡,他找到白棋,语气焦灼又埋怨:“我的小祖宗,你这到底是做了什么,把狄二少得罪得这么狠?他当初可是实打实地一手把你捧起来的!咱们……咱们备上厚礼,上门去给他赔个不是,低个头,行不行?”

      白棋只是摇了摇头:“这次……恐怕不行了。”

      班主一听,火气更旺:“你这是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把自己的生路都给堵死吗?!”

      “我不是要堵死生路,”白棋抬起眼,“我只是……不想再继续吊着二少了,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班主气得跺脚,指着他骂道:“心比天高!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光景!陈景明那园子如今唱得热火朝天,宾客满堂!我们呢?就只能接些不上不下的堂会勉强度日!现在又丢了狄二少这么一尊财神爷,你告诉我,你拿什么去跟别人争?拿你这身硬骨头吗?”

      白棋:“戏,不是这么唱的。”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不欢而散。

      班主铁了心要让白棋亲自去给狄归道歉,挽回局面。白棋却固执地不肯低头。

      这日,白棋主动去找了关知。

      昨晚狄归懒得回小西园,便宿在了关知这里,今日正好无事休息。

      这个年代,娱乐方式匮乏得可怜,最大的乐趣,似乎也只剩下床笫之间的那点事儿。关知发现,他这位前夫,真的很不喜欢一个人睡觉。

      听到敲门声,关知在里面扬声问了句:“谁啊?”

      门外传来白棋清冷的声音:“关知,是我。”

      关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应道:“哎,等一会啊!”

      边说边飞快地转身冲回卧室。

      狄归还蒙着头睡得正沉,被子下的身躯也不知道穿没穿衣服。关知用力把他摇醒,狄归皱着眉,一脸被打扰的不悦。

      “白棋来了!”关知压低声音,急促地说。

      狄归闻言,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猛地坐起身。关知手忙脚乱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窗户、墙角,最后定格在靠墙的那个大衣柜上。

      狄归随手扯过床单围住下身,嘴里不满地嘟囔着:“他不好好在家待着,大清早跑来找你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屈尊降贵地、带着点憋屈地钻进了衣柜狭小的空间里。

      关知眼疾手快,将他落在地上的衣物也一股脑塞了进去,随即“啪”地一声合上柜门。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睡得有些凌乱的睡衣,这才走去开门。经过床边时,还不忘一脚,将狄归那双显眼的皮鞋利落地踢进了床底深处。

      打开门,白棋清瘦的身影立在门外。

      白棋看着关知略显匆忙的神色,带着歉意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的事,”关知侧身将他让进屋内,顺手带上门,走到小茶几旁拎起温着的水壶,替他泡茶,热气氤氲开来,“小白师兄,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白棋在桌边坐下,目光有些空茫地落在袅袅升起的水汽上:“心里闷得慌,想来想去,也只能找你说说话了。”

      关知将斟好的热茶轻轻推到他面前。

      白棋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看向关知:“关知,对不起……我和宋清,还是在一起了。”

      关知正欲端起自己那杯茶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泼溅出来些许,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啊?你之前不是还说……”

      白棋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自我厌弃:“我也挺讨厌自己这样的,明明心里总觉得配不上他,觉得不该这样……可是,就是忍不住。”

      他的出身不好,面对家世显赫、光华耀眼的宋清,自卑如同藤蔓,把人绑得牢牢的。

      现实不是那些才子佳人的美好话本,可当那份炽热的、独属于他的温柔与执着摆在面前时,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狠下心肠,全然抵挡?

      关知:“……小白师兄,你觉得好,就行了,真的。”

      白棋带着不安:“你……不怪我吗?你明明……也喜欢宋清的……”

      关知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又有些故作洒脱的豁达:“那也得他喜欢我才行啊,既然他心里装的是你,那我关知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好另寻良人咯。”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定要找个对我好的,有钱的,最重要的是专一,还得……比宋大哥长得更帅才行。”

      白棋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微微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关知的脖颈,在那片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地印着一处暧昧的红痕,他有些疑惑地指了指:“关知,你脖子那里……是过敏了吗?红了一块。”

      关知下意识猛地抬手捂住了那处痕迹。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狄归牌特大号“蚊子”的杰作。

      他就喜欢往这种显眼的地方留下印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关知有性生活似的!

      他眼神飘忽:“……啊,这个……可能是、是有点过敏吧,我……我明日得空去医馆瞧瞧。”

      关知指尖摩挲着温热的茶杯:“那……狄二少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白棋点了点:“他很生气,不仅撤了在元和园的长包厢,还……还与宋清彻底断了兄弟情分。”

      关知轻嗤一声:“可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白棋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说真的,他于我有恩,当初若非他力捧,我未必能有今日,他说喜欢我……可我感受不到多少温情,更像是一种……非要将某件看中的东西弄到手的执念。我不喜欢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只是个没有意愿的物件。”

      关知将话题一转:“那最近……园子里的生意还好吗?”

      白棋摇了摇头,眉宇间染上愁绪:“不太好,之前风波不断,收入锐减,班主已经急得不行了。”

      关知身体微微前倾:“小白师兄,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跟班主谈一谈,要一部分园子的股份过来?”

      白棋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他唱戏这么几年,向来是拿固定的分红和演出报酬,从未想过要去触及整个园子的经营权归属问题。

      关知看着他,眼神清亮,话语却一针见血:“你唱来唱去,名声再响,说到底不过是在替他人做嫁衣。班主靠着你的名头赚得盆满钵满,可一旦你嗓子倒了,或者像我现在这样,失去了价值,他翻起脸来比谁都快,不如趁此机会,跟他谈谈改变分红方式,甚至拿到一部分实股,不然……”

      “班主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他眼里,是可以随时踢开的。”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白棋他过去真的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是啊,他光是拿分红,唱得再好,终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受制于人。

      他早已对班主急功近利、只顾头牌不顾其他人生死的做法心生不满,园子里也早已是怨声载道,只是无人敢言。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想唱自己的戏,做自己的园子。

      关知对白棋还是欣赏的,不愿眼见着他一头栽进情爱里,什么不顾,被宋家那潭深水吞得骨头都不剩。他们做他们的反派,可若主角这么容易就被打垮,这戏也未免太无趣。

      白棋听了,低声道了句谢,说会与宋清商量。关知颔首,这个世界的猪圈比第一个世界那个顺眼多了。

      送走白棋,他转身回屋,拉开衣柜门,才瞧见狄归,那么高的个子,下身潦草地围着条皱巴巴的床单,竟就蜷在那一方逼仄空间里,头歪着,睡着了。

      呼吸匀长,眉宇间难得不见平日的锋棱,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安静。

      他不毒舌不刻薄的时候,五官的优越便毫无遮掩地显出来,下颌线利落,关知瞧着,觉得比宋清那种温润的俊更抓人,是带着侵略性的、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从小就喜欢一切耀眼的东西,狄归无疑是他见过最扎眼的那一类。

      思绪不由飘远,想起在拉斯维加斯,“命运女神”赌场那间空气里都飘着金钱与欲望味道的VIP厅。

      他那时刚进场,就听见有人低声交头接耳,说那边有个局,好看。

      他循着目光望过去,狄归就坐在那,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衬衫,领口随意敞着,周身散发着与周遭浮华格格不入的东方式冷峻,指间夹着筹码,在玩□□。

      那游戏不依赖运气,玩的是概率、心理和谁更能扛得住压力的神经。

      桌上有喋喋不休的德州石油佬,有面色谨慎的日本商人,而焦点是那个自称迈克尔的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面前筹码堆得像小山,刚赢了几局,志得意满,看旁人如同看待宰的羔羊。

      狄归起初下注极保守,甚至接连弃牌,显得弱势。

      迈克尔用不大的代价赢下底池,轻蔑地用英语对女伴嗤笑,说那位东方绅士怕是来送下午茶钱的。

      狄归什么也没说,连眼皮都未多抬一下。

      直到关键牌局,公共牌亮出梅花A,红心K,方块K,方块9。狄归指间扣着一对9,已成“葫芦”。迈克尔全下,近百万筹码轰然推入彩池,他坚信自己手握更大的牌。

      全场死寂,压力如实质般绞紧。

      狄归却没有立刻跟注,他只是抬眼,平静地、一字一顿地报出了迈克尔的底牌。

      迈克尔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就在对方心神彻底溃散的那一瞬,狄归才将面前所有筹码,缓缓推入池中。

      “Call。”

      关知站在人群外围,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在那种地方,保持着令人胆寒的绝对冷静。那时他就在想,狄归失控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于是他趁着舞池狂欢的时候,把手搭在了狄归的大腿上。

      眼前仍是蜷在衣柜里睡着的男人,关知半蹲下身,凑过去,极快极轻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狄归眼皮一动,睁开,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关知,傲娇道:“谁允许你擅自亲前夫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梨园惊梦(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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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日更,日更,暂定每天下午18:00更,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隔壁《后宫咸鱼传》《风亭瞳为他诞下一子》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