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雄虫重生后只想当雌虫》春风不度我度

26、陷落虫潮

　　三天。时间像沙漏里的细沙，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比安强迫自己维持着日常的训练和巡逻，但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慢镜头，每一秒的平静都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他的感官绷紧到了极致，留意着亚·霍克可能出现的任何角落，同时也在心底反复推演着肖那语焉不详的“计划”。
　　废弃中转站，“干净”的身份，“便车”……每一个词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但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约定的日子终于到了。天空依旧是“灰烬”星带永恒的昏黄色，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比安早早醒来，将最后几片高效抑制贴仔细贴好，检查了随身携带的微量物资——信用点、伤药，还有那枚肖给他的单次加密通讯器。指尖拂过通讯器冰凉的外壳，一丝荒谬的安全感稍纵即逝。
　　晨间集合的号角并未像往常一样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基地广播系统里传来的一阵完全不同于以往任何警报的凄厉长鸣！
　　【最高警戒！最高警戒！检测到大规模不明生物信号接近！重复，大规模不明生物信号接近！非星盗，非已知异兽谱系！所有虫员立刻进入一级战斗准备！】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掩饰的惊惶。
　　整个基地瞬间炸开了锅！脚步声、呼喊声、金属碰撞声乱成一团。比安冲出营房，看到的是匆匆奔跑、快速穿戴装备的军雌们脸上混杂着茫然和紧张的表情。
　　“怎么回事？什么不明生物？”
　　“妈的，不会是C-77矿星那些鬼东西跑出来了吧？”
　　“全体注意！领取实弹！能量武器最高输出功率！快！”队长单的吼声压过了嘈杂，他脸色铁青，正快速分发着沉重的实弹能量夹。
　　比安领到了自己的那份，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心头一沉。实弹，最高功率……情况远比想象的严重。
　　他下意识地在混乱中寻找肖的身影。很快，他在装备库门口看到了那个高大冷硬的身影。肖已经全副武装，正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军包甩到背上，动作迅捷而沉稳。他似乎感应到比安的目光，抬起头，两虫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肖的眼神深邃而凝重，几不可查地朝比安微微颔首。
　　计划有变。不，是整个世界都变了。
　　就在这时，基地外围突然传来了猛烈而密集的爆炸声和能量武器开火的嗡鸣！紧接着，是某种令虫牙酸的、如同无数甲壳摩擦碰撞的嘶鸣，如同海啸般由远及近，瞬间淹没了枪炮声！
　　“它们来了！开火！挡住它们！”凄厉的呼喊通过通讯频道传来，随即被刺耳的杂音和惨叫切断。
　　比安冲到最近的观测窗口，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倒流。暗红色的地平线上，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潮水”正汹涌而来。无数只形态狰狞、甲壳黝黑、复眼闪烁着嗜血红光的异虫。它们大小不一，小的如猎犬，大的堪比小型悬浮车，形态与他们之前在C-77矿星遭遇的类似，但数量多了何止百倍千倍！它们无视地形，攀爬、跳跃，甚至短暂滑翔，如同死亡的浪潮，瞬间吞噬了外围的第一道防线！
　　脉冲步枪的能量光束打在它们身上，竟然只能留下一个焦黑的痕迹，或者仅仅让它们的冲势稍稍一顿。只有重火力直接命中，才能将它们炸碎，但更多的异虫立刻填补了空缺。
　　“这……这是什么怪物？！”山在一旁失声叫道，手中的脉冲步枪都在微微颤抖。
　　“普通武器效果很差！瞄准关节和复眼！”肖冷静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他举起枪，一记精准的点射，远处一只正准备扑击的异虫复眼应声爆裂，嘶鸣着翻滚倒地。但他的眉头紧紧锁着，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
　　虫潮轻易撕碎了外围防线，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冲入了基地内部！惨叫声、爆炸声、建筑坍塌声瞬间响成一片！
　　“撤退！撤回内层防御工事！快！”单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咆哮，但已经带上了绝望。
　　基地彻底陷入了混乱和屠杀。异虫的速度和力量远超普通军雌，它们锋利的口器和附肢轻易就能撕裂防护服和虫甲。更可怕的是，比安惊恐地看到，一只被异虫咬伤并未立刻死去的军雌，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了几秒后，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膨胀，皮肤下泛起不祥的黑斑，眼神迅速被疯狂和嗜血取代，然后……他嘶吼着，扑向了曾经的战友。
　　“被咬伤的会变异！”比安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远离被咬伤的虫！”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现在，他们不仅要面对无穷无尽的异虫，还要提防身边随时可能“转化”的同伴！
　　基地的防御体系正在全面崩溃。通讯频道里只剩下杂乱的电流声和偶尔传来的最后惨叫。头顶偶尔有隶属于第四军团的星际战舰试图起飞，但往往刚升空就被地面上某种能够喷射腐蚀性粘液或者弹射骨刺的大型异虫击中，拖着黑烟坠落，引发更大的爆炸。
　　混乱中，比安感到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是肖。
　　“跟我走！”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另一只手拽着一只瘦弱不堪的年轻雌虫，是原！他竟然不知何时将原带了出来。
　　“肖！你们去哪？指挥部命令……”山吼道。
　　“命令无效了！”肖打断他，眼神冰冷如铁，拉着比安和原就往外冲，“想活命，就自己杀出去！”
　　外面的景象如同地狱。天空被异虫遮蔽，昏暗如同黄昏。能量光束四处乱飞，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那些异虫黑压压一片从空中俯冲，从地面裂隙涌出！它们的外壳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他们试图按照肖原定的计划，前往那个废弃中转站的方向，但通往基地外的道路几乎都被虫潮彻底封锁。
　　“不行！过不去！”比安喘息着，精神力感知范围内全是涌动的命信号，“数量太多了！我们会被淹没！”
　　肖脸色铁青，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基地深处那最为坚固的建筑——指挥中心。
　　“去那里！指挥中心有独立的重型防御系统和应急逃生通道！”肖当机立断。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有一线生机的地方。
　　三虫再次转向，向着指挥中心的方向突围。路途更加艰难。异虫似乎对生命气息格外敏感，不断有零散的异虫从侧面、从破损的建筑里扑出来。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在前面开路，比安则全力用精神力预警，并照顾着踉跄的原。有几次，比安甚至不得不动用细微的精神冲击，干扰扑向原的异虫，让肖有机会将其击杀。每一次动用，他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精神力透支的恶果开始显现。
　　肖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和那些异虫瞬间的凝滞，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战斗的动作更加狂暴。
　　当他们终于看到指挥中心那厚重的合金大门时，心都沉了下去。大门紧闭，但门口聚集了数十只异虫，正在疯狂撞击着大门。门上方还有几个射击孔，有零星的枪火射出，但显然无法阻挡虫群。
　　“大门进不去了！”比安喊道。
　　“走通风管道！我知道路线！”肖拉着他们，绕到指挥侧后方一个隐蔽的通风口。他用力撬开格栅，“进去！快！”
　　原率先钻了进去，比安紧随其后。管道内狭窄、黑暗，充满了灰尘。肖最后一个进来，迅速将格栅恢复原状。
　　管道内并非安全。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同方向传来，显然也有异虫发现了这里。他们只能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压抑的说话声和武器碰撞声。他们爬到一个通风口的格栅后面，向下望去。下面是指挥中心的主控室。情况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合金大门虽然还没被攻破，但已经严重变形。还活着的军官和士兵不足二十名，个个带伤，脸上写满了绝望和疲惫。比安甚至看到了利中校，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弯曲着，正对着通讯台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但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
　　“……重复！D-07区沦陷！异虫潮！普通武器无效！请求轨道打击！请求支援！”利的聲音沙啞，帶著最後的期望。
　　突然，主控室内最大的通讯屏幕闪烁了一下，一个清晰却冰冷无情的画面切入。那是虫族最高统帅部，端坐于主位的，正是身披华丽军袍，面容威严冷漠的虫后熠。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遍死寂的主控室，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众虫心上：
　　【通告全境。边缘星域‘灰烬’星带爆发未知高强度生物污染。为遏制污染扩散，现依据《最高危机应对法案》，单方面关闭所有通往中央星域的跳跃点及星际航道。即日起，对污染区实施绝对隔离。任何舰只不得离开，任何信号不予接收。直至威胁解除。】
　　【愿星火永存。】
　　画面熄灭。
　　主控室内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崩溃般的绝望如同瘟疫般爆发开来。
　　“关闭通道？！他们放弃了我们？！”
　　“绝对隔离？！这是让我们等死！”
　　“虫后！你不能这样！！”
　　咒骂声、哭喊声、器械被砸碎的声音响成一片。最后的希望，被来自最高层的命令亲手掐灭。
　　利中校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眼神失去了所有光彩。
　　通风管道里，比安、肖和原也听到了这一切。比安冷漠地听着，这种情况他早就预测到了，皇族一贯如此。他看向肖，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线绷紧如岩石。
　　就在这时——轰！！！
　　指挥中心厚重的合金大门，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撞击后，终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被一只体型格外庞大、如同装甲坦克般的异虫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嗜血的嘶鸣声如同海啸般涌入主控室！
　　“守住缺口！”利中校猛地站起来，举起还能动的那只手，抓起了身边的步枪，眼中燃烧着最后疯狂，“为了虫族！！”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但结局早已注定。
　　比安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精神力，以及后颈那片效力正在快速流逝的抑制贴。
　　难道……重活一世，最终还是逃不过葬身异处的命运吗？
　　不……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肖，看向咳嗽不止、无比脆弱的原，一股不甘的火焰在心底疯狂燃烧。
　　他不能死在这里！肖不能！原也不能！
　　“肖。” 比安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不能待在这里等死。”
　　肖转过头，猩红的眼睛盯着他：“通道全关了！外面全是那些鬼东西！还能去哪？！”
　　“地下。” 比安指向脚下，“C-77矿星，那些陷阱，那些圈养异虫的痕迹……说明那里有庞大的地下空间，而且可能连接着其他不为虫知的区域。那里或许有……它们的老巢，但也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他顿了顿，迎着肖怀疑的目光，继续说道：“普通的武器没用，但我的精神力……似乎对它们有一定效果。刚才你也看到了。在地下，环境复杂，更适合我们周旋，而不是在这里被它们当成活靶子！”
　　肖死死地盯着比安，胸膛剧烈起伏。他在权衡。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攻破，死路一条。进入更危险的地下……九死一生。
　　原的咳嗽声再次加剧，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
　　肖看着弟弟痛苦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下面那片被异虫和已然沦陷的基地，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
　　“走！去最近的矿坑入口！”
　　比安挣扎着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精神力凝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