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雄虫重生后只想当雌虫》春风不度我度

22、遇险

　　手电的光柱在狭窄的金属通道内切割出晃动的亮斑，映照出管道内壁上厚厚的化学结晶和成分不明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生物巢穴的腥臊气。比安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在前方和四周谨慎地蔓延开来，将感知范围内管道扭曲的走向、堆积的障碍物，以及远处那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刮擦声，一一反馈回他的脑海。
　　肖走在前面，厚重的军靴落在积满污垢的金属板上，几乎不发出声音。他的呼吸通过面罩过滤，平稳悠长。比安紧跟其后，努力模仿着对方的步态，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环境和精神感知上，不敢有丝毫分神。
　　通道向下倾斜，蜿蜒曲折，分支众多，如同迷宫。肖不时停下，用手势指示方向，或检查地面和墙壁上留下的痕迹。那些凌乱的拖拽痕迹和偶尔滴落的粘液，指明了藤可能被带去的方向。
　　“能量信号源……还在更深处。”比安压低声音，他的精神力能模糊地捕捉到一丝非自然的能量残余，与基地监测到的信号同源，但极其微弱，仿佛被什么东西层层隔绝了。
　　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目光急速地扫过前方一个岔路口，那里堆满了坍塌的管道残骸，几乎堵死了去路，只留下一个需要弯腰才能通过的缝隙。刮擦声似乎正从那个缝隙后面传来。
　　“这边。”肖打了个手势，率先侧身钻了进去。比安紧随其后。
　　缝隙后面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维修舱室。舱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锈死的阀门轮盘，四周散落着一些工具残骸。而最引虫注目的，是地面上一道带着粘液的拖痕，一直延伸到舱室对面另一条更加黑暗的通道入口。
　　“痕迹很新。”肖蹲下，用手指沾了点粘液，在指尖捻了捻，眉头紧锁，“不是已知异兽的分泌物。”
　　就在这时，比安的精神力感知边缘猛地传来一阵金属机括滑动的异响。不是来自前方，而是来自他们脚下。
　　“小心！”比安几乎是本能地低吼出声，同时身体向后急退。
　　肖的反应比他更快，在比安出声的瞬间，他已经猛地向侧面扑出。
　　但太迟了。
　　“咔嚓——轰！！！”
　　他们脚下看似坚固的金属网格地板猛地向下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下方传来，伴随着陈年灰尘和锈屑劈头盖脸地落下。
　　“呃！”比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就失控地向下坠落！仓促间，他感到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抓住，阻止了他直接摔落——是肖。肖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洞口边缘一根凸起的金属管，另一只手牢牢攥住了比安的手腕！
　　两虫像钟摆一样悬吊在陷阱口下方，晃晃悠悠。下方深不见底，只有冰冷的空气向上涌来。
　　“抓紧！”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用力时的紧绷。他抓住的那根金属管发出令虫牙酸的呻吟声，锈屑簌簌落下。
　　比安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另一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挠，试图找到借力点，脚下是令虫眩晕的黑暗。他抬头，看到肖因为用力而绷紧的下颌线和额角暴起的青筋。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如同铁钳，力量大得惊虫，却也稳得惊虫。
　　“我……我试试能不能找到落脚点……”比安喘息着，试图用脚蹬踏洞壁。但洞壁光滑，覆盖着滑腻的苔藓类物质，无处着力。
　　“别乱动！”肖低喝，“管子撑不住多久。”
　　他试图将比安向上拉，但那根锈蚀的管道显然无法长期支撑两只虫的重量。金属管的呻吟声越来越响，裂缝在蔓延。
　　比安咬紧牙关，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他迅速扫视着周围。陷阱口下方约两米处，似乎有横向伸出的一截较粗的管道残骸……
　　“下面！左边！有根横管！”比安急声道，“把我荡过去！”
　　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没有丝毫犹豫，低吼一声，腰腹猛地发力，利用身体摆动的惯性，将比安朝着他指示的方向甩了过去！
　　“就是现在！松手！”
　　在身体荡到最高点的瞬间，肖松开了手。比安借着这股力量，朝着那截横管扑去。
　　砰！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管上，胸口一阵闷痛，但他死死抱住了管子，成功了。几乎在同一时刻，上方传来一声刺耳的断裂声！
　　咔嚓——哐当！
　　肖抓住的那根金属管彻底断裂，他的身影正快速向下坠落。比安瞳孔骤缩，就在肖即将坠入下方无尽黑暗的瞬间，他的另一只手快速虫化如同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陷阱口边缘一块相对结实的金属凸起，身体悬吊在半空，晃动着。
　　两虫一上一下，暂时脱离了直接坠落的危险，但处境依然岌岌可危。比安抱着的横管不知道能支撑多久，而肖吊在陷阱口，仅凭单臂支撑全身重量。
　　“你怎么样？”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喘息，但依旧冷静。
　　“没……没事……”比安喘着气回答，努力在光滑的管子上调整姿势，试图爬上去。横管距离陷阱口大约三米，这个高度……
　　“能上来吗？”肖问。
　　“我试试……”比安深吸一口气，开始艰难地向上攀爬。管道湿滑，附着着黏液，极难着力。他几次差点滑脱。
　　肖低头看着他笨拙而危险的动作，眉头紧锁。忽然，他开口道：“你左脚下半掌的位置，有个凸起。”
　　比安一愣，依言用左脚试探，果然踩到了一个微小的坚硬凸起，提供了落脚的支点。
　　“右手向上半米，有一处锈蚀剥落，可以抓握。”
　　比安依言而行，果然找到了下一个着力点。
　　在肖冷静而精准的指引下，比安攀爬的难度大大降低。他心中惊疑不定，肖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是怎么做到如此清晰地知道这些细微的落脚点的？他的观察力……简直非虫。
　　终于，比安的手扒住了陷阱口的边缘。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拉了上来。
　　两虫瘫倒在陷阱口旁边的实心地面上，大口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内里的衣物。战术手电滚落在一边，光柱胡乱地照射着舱室顶部的管道。
　　“谢……谢谢。”比安撑着地面坐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个黑黢黢的陷阱口。刚才若非肖反应神速且力量惊虫，他们俩现在恐怕都已经摔成了肉泥。
　　肖没有回应他的道谢，只是站起身，走到陷阱口边，捡起手电，仔细照射观察着翻板机关的边缘和驱动结构。他的脸色在晃动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不是自然锈蚀损坏。”肖的声音低沉，带着肯定的意味，“铰链有被切割和伪装的痕迹。翻板触发机构……太灵敏了，像是被精心调整过。”
　　比安的心猛地一沉：“陷阱？虫为的？”
　　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维修舱室：“看来，这不只是废弃矿坑那么简单。”他走到舱室对面那个通道入口，检查着地上的拖痕和粘液，“那些东西……或许是被‘养’在这里的。”
　　这个推测让比安感到一阵寒意。谁会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设置如此精密的陷阱？圈养未知生物？
　　“还能追踪吗？”比安问。藤生死未卜，信号源也尚未找到。
　　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枪和装备：“可以。但接下来，每一步都要踩实了再走。”他看了一眼比安，眼神里带着审视，“你的‘运气’和反应，有时候准得不像话。”
　　比安心头一跳，面上保持镇定：“只是……直觉比较准。”他不可能解释精神力。
　　肖没再追问，只是淡淡道：“跟紧。你的‘直觉’，或许能让我们少踩几个陷阱。”
　　两虫再次上路，这一次更加谨慎。肖负责观察物理环境，比安则全力展开精神力感知，提前预警可能的机关和生物活动。
　　通道变得更加狭窄和复杂，如同矿坑的血管系统。他们又避开了两处疑似压力触发的陷阱和一处伪装成管道的断裂带。比安的精神力预警起到了关键作用，让肖能提前发现并规避。
　　在一个堆满废弃仪器的岔路口，比安的精神力再次捕捉到了那微弱的能量信号，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这边。”他指向左侧一条向下倾斜，布满粗大线缆的通道。
　　肖没有质疑，率先走入。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合的的防爆门，门上有一个巨大的撞击凹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暴力破开。门内一片漆黑，能量信号源似乎就在里面。肖示意比安警戒后方，自己侧身闪入门内，步枪快速扫过可能藏匿威胁的角落。
　　比安紧随其后。门内是一个更大的空间，像是一个小型控制室或者实验室。操作台东倒西歪，屏幕碎裂，各种仪器零件散落一地。空气中那股生物巢穴的腥臊味更加浓重，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粘稠物质，踩上去令虫作呕。
　　“没有生命迹象。”肖低声道，但他的枪口依旧警惕地指着黑暗的角落。
　　比安的精神力扫描也确认了这一点。这个房间里暂时安全。他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一个半埋藏在菌毯下的破损金属箱上。那微弱的能量信号，正是从箱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走过去，用枪管拨开覆盖在上面的粘稠菌毯。箱子似乎被暴力撬开过，里面空空如也，只在角落残留着几片非金属的碎片。
　　比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端挑起一片碎片。碎片呈暗哑的深蓝色，质地坚硬却轻巧，边缘异常光滑，像是被某种高能切割过。上面蚀刻着结构复杂的纹路，那纹路……他从未见过，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虫族科技或星盗常用的符号体系。而且，这材料也非同一般，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隔绝精神力的探查。
　　“发现什么？”肖走了过来。
　　比安将碎片递给他：“箱子里找到的。不像矿场的东西，也不像星盗的。”
　　肖接过碎片，在战术手电的光线下仔细查看。当他看到那些细微的纹路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他用指尖摩挲着碎片的边缘，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这不是矿业或军事用品。”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这纹路……是某种加密标识。这材料……我在别的地方见过。”
　　“哪里？”比安追问。
　　肖抬起眼，看向比安，目光深邃，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一些……不该出现在边境矿星上的地方。涉及高度机密的研究机构。”
　　实验室？比安的心跳漏了一拍。前世虫族后期那些疯狂的生物兵器和精神力控制实验……难道这么早就已经开始了吗？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就在这时，肖的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猛地举起手，示意噤声。
　　比安立刻屏住呼吸，精神力再次铺开。
　　来了。
　　无数细小节肢刮擦金属的声音，正从他们来时的通道，以及控制室另外几个通风管道口同时传来。声音密集而迅速，正在快速接近。
　　“被包围了。”肖冷静地陈述，迅速移动到控制室一个相对容易防守的角落，背靠金属墙壁，步枪指向唯一的入口——那扇半开的防爆门。“准备战斗。”
　　比安立刻移动到他对面，同样背靠墙壁，举枪瞄准门口，同时精神力死死锁定那些快速移动的生物信号。数量……很多！
　　“这些东西，可能和这个有关。”肖晃了晃手中那片深蓝色的碎片，随即将其塞进贴身口袋，“如果能活着回去，这或许是个重要线索。”
　　他的话音刚落，第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门口疾射而入。那是一只约半米长，类似放大版蜈蚣的生物，甲壳黝黑发亮，头部是一对闪烁着幽光的复眼和一对滴落着粘液的锋利口器。它发出嘶嘶的叫声，速度快得惊虫！
　　砰！
　　肖的脉冲枪率先开火，精准地命中了它的头部，能量光束将其炸得四分五裂。但更多的黑影如同潮水般从门口涌入。它们形态类似，大小略有差异，挤满了通道，疯狂地扑向控制室内的两只虫。
　　“开火！”肖低吼。
　　比安扣动扳机，脉冲枪的能量光束在昏暗的控制室内亮起，伴随着甲壳被击碎的噼啪声和生物临死的嘶鸣。他依靠精神力预判着这些生物诡异的移动轨迹，点□□准，几乎没有落空。
　　肖的火力更加凶猛，他采用短点射和扫射结合，有效地压制着门口涌来的虫潮。他的动作冷静而高效，每一次开枪都必然有一只或数只生物被消灭。
　　然而，虫潮仿佛无穷无尽。它们从门口涌入，从通风管道像下雨一样落下，控制室内的空间迅速被压缩。
　　“弹药消耗太快！”比安换上一个新的能量夹，喊道。他的精神力也开始感到疲惫，高强度持续感知和预判对精神负荷极大。
　　肖看了一眼能量指示器，眉头紧锁。他猛地从腰间摘下一枚高爆手雷：“准备冲击！清理门口！”
　　比安会意，立刻停止射击，身体紧贴墙壁。
　　肖拉掉保险，将手雷精准地投向门口虫群最密集的地方。
　　“轰！！！”
　　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击波在狭小空间内回荡，门口的虫群被瞬间清空一大片，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走！冲出去！”肖抓住这短暂的间隙，一把拉起比安，冲向门口。两虫踩着焦黑的虫尸和粘液，冲出了控制室，回到了之前的通道。但虫潮并未停止，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紧追不舍。
　　“往回跑！去汇合点！”肖一边向后扫射，一边吼道。
　　比安拼命向前奔跑。精神力过度消耗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通道前方出现了他们之前钻过的那个堆满残骸的岔路口。
　　“快！”肖催促。
　　就在比安即将钻过那个缝隙的瞬间，他的精神力感知到头顶上方传来结构松动的异响。
　　“上面！”他惊骇回头！
　　只见通道顶部一大片锈蚀的管道和金属结构，因为刚才手雷爆炸的震动，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看就要坍塌下来。而肖，正好处于那片区域的下方。时间仿佛被拉长。比安看到肖抬头，看到了即将落下的重物，他的眼神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漠然。
　　不！不行！
　　比安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和勇气，他猛地向回扑去，不是去拉肖，而是用尽全身的精神力，凝聚成一股无形的屏障，狠狠地撞向肖。
　　“呃！”肖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推得向前踉跄扑出，正好摔进了那个狭窄的缝隙。
　　几乎在同一时刻！
　　轰隆隆——！！！
　　大量的金属管道和碎石轰然砸落，彻底堵死了他们刚才所在的通道。烟尘弥漫，将追来的虫潮也暂时隔绝在了另一边。
　　比安因为精神力的反噬和脱力，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落入一个带着硝烟和血腥味，坚硬而温暖的怀抱。
　　肖接住了他。
　　缝隙这边，暂时安全。只有两虫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肖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几乎昏迷的比安，那双总是冰冷的鹰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刚才那股力量……是？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看着比安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许。
　　“安？”他低声唤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