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落满旧校服》南下落初

18、第 18 章

　　宋砚书对着英语书发了会儿呆，目光落在“secure”这个单词，笔在指间转了两三圈，又停在单词旁的空白处，迟迟没落下--书里写它有两层意思：作为形容词是稳固的、牢固的，作为动词是保护、获得。可他盯得翻译看了半天，感觉自己连任何一层也没有做到。
　　指尖无意识地在稳固的三个字下留下一道指痕，窗外的梧桐叶也随之被风掀起，光影划过书页，他突然想起昨天放学时的。场景。许知意背着书包走在前面，手中攥着一本被风吹得哗啦啦的语文练习册，他跟在她后面的几步远地方，手中拿着特意给她买的，还带有余温的热奶茶。
　　本想走出校门就递过去的，可是话到嘴边却绕了弯：“你……练习册，风太大了，用我帮你拿吗？”许知意笑了笑：“不用了，我快到家了。”随后加快了脚步。他望着她的背影，手中的奶茶握得发紧，最后还是没有把“我特意给你买的”说出口——连送一杯奶茶都要找借口，这份心意哪里谈得上“稳固”？
　　笔杆在掌心转得发烫，又猛地停住，怕转脱了手砸到书桌。他翻开英语书的附录页，盯着“保护”的例句反复看：“She tried to secure the child from danger.”（她试图保护孩子免受危险）。这句话像根细刺，扎得他心口发闷——上次在走廊里，王漪涵故意撞掉许知意的笔记本，还出言嘲讽时，他明明就在不远处，却因为怕引来更多人围观，犹豫了几秒才上前帮忙捡。
　　就这几秒的迟疑，让许知意蹲在地上，指尖攥着散落的纸张，眼圈都红了。后来他帮她把笔记本整理好，想说“以后我保护你”，却只憋出一句“别理她们”。现在想起她当时强装镇定的样子，宋砚书恨不得把笔扔了——连及时站出来都做不到，又怎么谈“保护”？
　　“小书，你表哥发消息说，给你带的英语听力资料到快递站了，等会儿妈去取。”顾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宋砚书慌忙把英语书往中间拢了拢，抬头时耳尖还泛着热：“好，谢谢妈。”
　　顾云端着一盘切好的芒果走进来，放在书桌角：“你表哥还说，这份资料是他特意找教授要的，里面的听力题型跟你们考试很像，让你好好听。”她拿起一块芒果递给宋砚书，“你表哥还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要是有，等他回来跟他说说，他帮你分析分析。”
　　宋砚书张嘴接住芒果，甜意刚漫开，心里就咯噔一下。表哥要跟他聊烦心事？万一表哥看出他总对着英语书发呆，看出他书包里偶尔出现的、没送出去的小零食，追问起来，他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喜欢一个女生，却连跟她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吧？
　　他含糊地应着“没什么烦心事”，手指却悄悄把英语书翻到了下一页，避开了那个让他心慌的“secure”。顾云没察觉他的异样，还在絮叨：“你表哥上学的时候，可比你勇敢多了。有次他同学被人欺负，他直接冲上去理论，还帮同学讨回了公道。”她拍了拍宋砚书的肩膀，“你也学学你表哥，遇事别总犹豫，要敢说敢做。”
　　宋砚书点点头，心里却更乱了。他想起表哥的勇敢，再想想自己的懦弱，连递一杯奶茶都要反复琢磨，哪里称得上“敢说敢做”？顾云看他半天没再动芒果，以为他累了，起身说：“你先休息会儿，妈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宋砚书盯着书桌角的芒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打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封夹在习题集里的信，指尖刚碰到“许知意”三个字，又赶紧把信塞回去——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把信拿出来，会忍不住现在就跑到许知意家楼下，把所有心意都说出来。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许知意发来的消息：“今天的英语作业，最后一道完形填空好难啊，你做出来了吗？要是做出来了，能不能跟我讲讲思路？”后面跟着一个委屈的表情。
　　宋砚书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我做出来了！等会儿我把解题步骤写在纸上，明天带给你，咱们一起看。”
　　发送成功后，他盯着屏幕，等着许知意的回复。几秒钟后，手机亮了：“好！太谢谢你啦！你真好！”后面跟着一个开心的表情。
　　宋砚书看着那个表情，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刚才的烦躁忽然散了大半。他重新拿起英语书，目光落在“secure”上，这次，他在单词旁边轻轻写下“再勇敢一点”，笔尖顿了顿，又画了个小小的奶茶杯。窗外的阳光透过叶缝洒进来，落在那个符号上，像是给这个小小的心愿，镀上了一层暖光。
　　他握紧笔，翻开英语练习册，开始认真写完形填空的解题步骤。他想，或许现在他还做不到“secure”的含义，但至少，他可以从帮许知意讲题开始，一点点变得勇敢，一点点学会表达。总有一天，他能像这个单词的意思一样，给她稳固的依靠，也能坦然地“获得”她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

　　[烟花][玫瑰][烟花][玫瑰][紫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