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落满旧校服》南下落初

13、第 13 章

　　银杏叶被秋风卷着，在柏油路上铺出一层碎金。许知意咬着肉包的一角，指尖还沾着温热的油星，听宋砚书在身旁讲上周模拟考的最后一道物理题。图书馆前的石阶上落着几片叶子，他弯腰捡起来，指尖灵巧地折了两下，一朵小巧的银杏叶花便递到她面前。
　　“这样记受力分析，是不是比画图直观？”宋砚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耳尖还留着晨光晒出的淡粉。许知意接过那朵“花”，叶脉在指尖轻轻发痒，刚要开口说“你怎么什么都会”，就见宋砚书的笑容突然淡了下去，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
　　她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心脏猛地一沉。
　　梧桐树浓密的树荫里，王漪涵正靠在树干上抽烟。烟蒂夹在修长的指间，灰白色的烟雾缭绕着他微垂的眼。他穿了件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像淬了冰，直直地盯着她。旁边还站着两个男生，都是上次在小巷里跟着黄发女生起哄的人，此刻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嘴角挂着挑衅的笑。
　　许知意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银杏叶花，叶片的边缘硌得指尖发疼。宋砚书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挪了挪，手臂轻轻碰到她的胳膊，传来安稳的力量感。“别理他们，我们进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伸手牵住她的手腕，转身就要往图书馆里走。
　　“站住。”
　　王漪涵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烟嗓特有的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碾了碾，缓步走过来。两个男生跟在他身后，脚步声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
　　宋砚书停下脚步，转过身时，眼底的温柔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警惕。“有事？”他把许知意护在身后，肩膀微微绷紧，像只准备保护幼崽的兽。
　　王漪涵的目光掠过宋砚书，落在他身后的许知意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许知意，倒是挺会躲的。上次让你多管闲事，把我女朋友弄进警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提到小巷里的事，许知意的指尖颤了颤。她想起那天柳书韵被黄发女生堵在巷口，书包被扔在地上，书本散了一地，黄发女生揪着柳书韵的衣领，嘴里骂着难听的话。她冲上去拉开她们，争执间报了警，黄发女生因为寻衅滋事被警察带走批评，还写了检讨。后来她才从别人嘴里听说，黄发女生是王漪涵的女朋友，而王漪涵在学校里向来是“不好惹”的角色——成绩差，打架狠，身边总跟着一群跟班，连老师都要让他三分。
　　“是她先欺负人。”许知意从宋砚书身后走出来，声音虽然有些发紧，却依旧挺直了脊背，“柳书韵没招惹她，她凭什么动手？”
　　“凭什么？”王漪涵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戾气，“我女朋友想做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她不过是跟那个小丫头闹着玩，你倒好，直接报警，让她在全校面前丢尽脸面。许知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
　　他的气息里带着烟草和淡淡的酒气，离得近了，让许知意觉得有些窒息。宋砚书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她和王漪涵之间，语气冷得像冰：“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
　　王漪涵挑眉看了宋砚书一眼，嗤笑一声：“宋砚书，这里没你的事，滚一边去。我跟许知意算账，你插什么手？”
　　“她是我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宋砚书的眼神格外坚定，手悄悄攥住了许知意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力量，“上次的事，警察已经处理过了，是你女朋友做错了，现在还想找事，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王漪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提高了音量，“我女朋友因为她受了委屈，我这个做男朋友的，要是不给她讨回来，那才叫不合适！”他身后的两个男生也跟着起哄，一个吹了声口哨，另一个阴阳怪气地说：“学姐，识相点就跟我们老大道歉，不然的话，以后在学校里，有你好受的。”
　　许知意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却还是咬着牙说：“我没做错，我不会道歉。”她知道自己不能退，要是现在服软了，王漪涵只会得寸进尺，以后不仅是她，柳书韵也会被他们欺负。
　　王漪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里的戾气更重了。他伸手就要去抓许知意的胳膊，嘴里骂道：“给脸不要脸是吧？”
　　宋砚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两人的力量瞬间僵持住，宋砚书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王漪涵的脸色也很难看，用力想挣脱，却发现宋砚书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你敢动她试试？”宋砚书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眼神像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王漪涵，“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要是你敢动手，我现在就报警。”
　　王漪涵看着宋砚书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已经有几个早起的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远远地往这边看。他知道在这里动手讨不到好，而且宋砚书要是真的报警，事情闹大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他咬了咬牙，狠狠甩开宋砚书的手，手腕上留下几道红印。
　　“行，你们有种。”王漪涵恶狠狠地瞪了许知意一眼，眼神里满是威胁，“许知意，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说完，他又看了宋砚书一眼，冷哼一声，带着两个男生转身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许知意才松了口气，腿有些发软，差点站不稳。宋砚书连忙扶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忧：“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许知意摇摇头，脸色还有些苍白，她看着宋砚书的手，上面也有几道红印，心里有些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跟他起冲突。”
　　“跟你没关系，是他太过分了。”宋砚书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温柔下来，“别担心，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以后我们尽量一起走，别一个人单独行动。”
　　许知意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她看着宋砚书手腕上的红印，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小声说：“疼吗？”
　　“不疼。”宋砚书笑了笑，把她的手攥紧，“我们进去吧，再不去，图书馆的位置就被人占了。”
　　两人走进图书馆，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书架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许知意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王漪涵的眼神像阴影一样，笼罩在她的心头。她知道，王漪涵不会就这么算了，以后肯定还会找她的麻烦。
　　宋砚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橘子，剥了皮，把一瓣递到她嘴边：“别想那么多了，先复习吧。他要是真的敢找事，我们就告诉老师，或者报警。他再横，也不敢真的怎么样。”
　　许知意张嘴接过橘子，甜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稍微驱散了心里的阴霾。她看着宋砚书认真的侧脸，心里暗暗想：有他在身边，好像再难的事，也没那么可怕了。

作者有话说

　　[狗头][狗头][狗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