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月岛以后》不狗

16、16.

　　次日中午。
　　以“最近要保持身材就不吃午饭了”为理由，北里悠花婉拒了两位好友的便当邀请。
　　她今天带的装备很齐全——数学书、测验卷子、错题分析本、笔记，还有各色的水笔和荧光笔。总之是差生文具多，以至于将这些东西扛到图书馆时都有些累得够呛。

　　月岛萤并非一个高食欲的人，在简单吃过午饭来到图书馆后、他看到北里悠花已经假模假样地开始学习了。
　　他有理由怀疑对方早就进化掉了“吃饭”这件事，认识到现在几乎没怎么见过北里悠花吃正餐的样子，就算在学校也基本上用蔬菜水果代替。最近更是变本加厉，今天应该连那些少得可怜的减脂餐都还没吃。

　　这个点图书馆空无一人，北里悠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她今天的妆比以往更加淡一些、连美瞳都没有戴。月岛萤想她应该有些近视，所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圆圆的有些像阿拉蕾会戴的款式，但形状又没有那么夸张。

　　一见到月岛萤过来，北里悠花立刻笑得眉眼弯弯。
　　她将自己的声音压低，然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月岛老师，请坐这里！”

　　月岛萤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这个距离实在有些过近了。
　　北里悠花能清楚看到月岛萤线条流畅的侧脸，他的鼻子很挺、眉骨也非常优越。她很喜欢他的手，手指修长而充满力量，每一个指甲都被精心打理。

　　网上说当你真正对一个人有好感时，会产生一种生理性喜欢。

　　北里悠花现在就是如此，她渴望更靠近一点、渴望触碰、也渴望得到反馈。少女们对待恋爱总是不那么理智，北里悠花则更加随心所欲。
　　身边月岛萤翻了下高一的数学书，就简明扼要地开始讲解最基础的知识点。但她却完全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只想着要不要逗一下月岛萤或者和他牵一下手。

　　月岛萤的手是热的还是冷的呢？
　　如果牵一下手、他一定会生气的吧。
　　还是不要了，万一小气的月岛萤恼羞成怒再也不理她了怎么办。

　　北里悠花的思绪实在过于发散，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月岛萤早就停止说明、静静和她对视了。

　　“你究竟有认真在听吗？”月岛萤将手中的黑色水笔灵巧地转了圈、轻轻点了点课本。

　　北里悠花乖巧点头：“当然有啦。”

　　“那我刚刚讲了什么？”
　　“函数的增减性？”
　　“是几何图形。”
　　“……噢。”

　　“如果你不是真的来学习，我想我没有必要陪你浪费时间。”月岛萤将书本一合、站起身准备离开。

　　北里悠花见大事不妙，直接一把拉住了月岛萤的手。
　　月岛萤的手果然跟他的人一样，并不温暖、凉凉的。

　　中午的阳光很强，透过图书馆暖黄的窗帘洒在木质地板上。待的角落没有窗户，竟然照射不到一点光亮、隐蔽到了极点。图书馆的值班老师正在昏昏欲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除他们以外的第四个人出现。

　　几乎是牵手的动作。

　　“我错了月岛老师，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听的！”北里悠花没有放开他的手，并用清澈而恳求的眼神看着月岛萤。

　　月岛萤的大脑短暂宕机了几秒。
　　北里悠花的手很小，美甲又换了新款式、是低调的粉色珠光。风纪委员好像从来都对这位艺人小姐以特殊优待，连教导主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再次掌握主动权：“手放开，好好听讲。”

　　“好吧。”北里悠花悻悻地松开手，拿起桌上的水笔。

　　这下她总算没有想东想西开始认真学习了。
　　月岛萤不愧为优等生。讲起知识点来思路清晰，那些复杂的公式和例题在他看来都不需要太费力、就可以轻松解出。
　　偶尔北里悠花问出的问题实在太蠢，比如月岛萤根本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直接用量角器测量得出答案？

　　“你有没有想过。”他干脆拿出了北里悠花的量角器放到例题的图形上，“如果直接测量就能解出，那这道题应该放在幼稚园。”

　　不理解但尊重。
　　“知道啦知道啦。”她嘴上敷衍着，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一张脸。

　　该学习的时候还是得学习，否则暑假留下来补课的话她连走秀都不能去了，这可是白白把钱送给别人。
　　没了量角器的帮助，北里悠花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那串公式印在脑子里，然后艰涩地开始尝试解题。

　　北里悠花高一的时候在东京也没好好学数学，每一页课本的角落里都能找到她简笔涂鸦的痕迹。噘嘴的小丸子、生气的小丸子，偶尔还会冒出两三个凯蒂猫和布丁狗。
　　而现在她在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学习过后，只能老实在填空处写上正确答案。

　　“这个答案对嘛？”她问月岛萤，眼神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真是了不起，竟然能解出这道高一最基础的例题。”

　　好歹是算对了。
　　月岛萤的回答虽然有几分阴阳怪气和挖苦，但北里悠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因为终于理解了题目的逻辑而心情舒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世界难题。

　　“以后每天午休都给我补课好不好？”北里悠花托着下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月岛萤。

　　“看情况。”

　　月岛萤说是看情况，那就是可以的意思。

　　经过那么多天的线上线下相处，北里悠花已经基本掌握了月岛萤的使用手册。嘴上不饶人又如何？行动还是会出卖他。
　　每天的聊天、表白、牵手、以及她得寸进尺的无理要求，月岛萤都照单全收。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变成了亲密的朋友，知晓彼此的一切。北里悠花有时候甚至会任性地想，月岛萤就像是她的托底一样，能无条件选择站在她这一边。

　　尽管他们还没在一起。
　　在接近幸福的时候才是最幸福，暧昧朦胧得如一场梦境、她都不忍心戳破。
　　她和月岛萤现在只差决定性的一击，就能让这位审判者的防线溃不成军、最后再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所有。

　　那会是什么呢？
　　少女无助时脆弱的眼泪？还是低谷迷茫时的鼓励拥抱？
　　北里悠花给自己写好了许多剧本准备上演，当然眼下，她只要好好扮演一个等待高智商男神拯救的无知女生即可。

　　*

　　午休很快结束。
　　学了一整个中午的北里悠花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得到了升华，当看到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时都觉得亲切了不少。

　　也免不了被星野杏盘问一番。
　　星野杏和班上的佐佐木同学都自称为掌握着整个乌野高校第一手八卦的情报贩子，这个称呼着实过于中二，每次被人提起北里悠花都忍不住替他们尴尬。但星野杏显然非常满意，并在不断持续为八卦事业的发展添砖加瓦。

　　“悠花，老实交代！中午是不是去偷偷约会了？”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星野杏十分敏锐。

　　“是隔壁班的那个小帅哥伊藤？还是高年级的那个宫本学长？”
　　可惜她的敏锐用错了地方。见北里悠花的面上依旧风平浪静，星野杏震惊道：

　　“还是说悠花你喜欢奶狗类型的？不会是那个一年级的小泽吧！”

　　星野杏很快又进行了自我否定：“也不对啊，悠花你还有黄濑君呢。你们吵架了吧，刚刚中午是不是去给他打电话了？我看你前几天数学小测完心情就不太好，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你了？”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还有都说了我和黄濑君只是普通同事。”
　　问题简直密集到她没办法一口气答完，北里悠花真怕对方一下子喘不上气来。而且，她心情不好只是因为分数实在太低了没脸见人……

　　身为副班长的村上杏奈更为冷静理智，对待恋爱是坚定的纯爱战士。此时她也加入谈话，誓死守护cp粉的尊严：“要我说那些男的都没有黄濑君帅。”

　　“我替他谢谢你们。”

　　星野杏两手一摊，又凑到北里悠花面前：“所以，悠花你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样的呀？”

　　北里悠花假装不经意朝斜后方看了眼。
　　月岛萤坐在位子上，没有戴耳机。她敢肯定、她们说的话他能听得很清楚。

　　于是北里悠花一字一句地、故意说给他听。

　　“我的理想型吗……我喜欢高一点的欸，188左右吧，再高一点也可以。”
　　月岛萤的身高就很好。

　　“肤色最好是冷白皮，头发要是金色的。”
　　还要戴黑框眼镜。

　　“喜欢运动，能是运动社团的话就太好了！”
　　是打排球的。

　　“学习要好一点，尤其是理科。”
　　愿意教她数学、给她补课。

　　“对别人可以很冷漠，但对我一定要有耐心。”
　　生气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最重要的是，就算我做错了事情、也要无条件站在我这边，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
　　因为像她这样恶劣的人，需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

　　北里悠花交出的理想型答卷实在太过具体。
　　白皮、金发、运动社团、188，几乎每一条都和黄濑凉太完美匹配。村上由奈和星野杏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八卦之意已经藏不住了。

　　而她们没想到的是，此时坐在身后的月岛萤也符合上面列举出的每一条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