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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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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时湛在熟悉的家里适应的很快,过上了上午打拳,下午耍剑,晚上读书的生活。偶尔会在纸上写写画画,像是某种兵器的设计图。
沈千秋那边也迎来了些许的不同。
第七战区的训练场,永远弥漫着汗水、尘土和钢铁的气息。
此刻,场中央的格斗台上,一场较量正在进行,或者说,单方面的压制更合适。
沈千秋站在观察区的高台上,身姿笔挺,墨发乖顺的贴在背上,威严极了。
她看着台上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规的作训服——上衣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黑色的工字背心,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带着几分街头混混般的散漫。
但他出手的动作,却快得惊人,角度刁钻得让台下观战的老兵们都屏住了呼吸。
他面对的,是第七战区格斗评分常年稳居前三的格斗教官。
然而,这位以刚猛稳健著称的教官,此刻在那年轻人看似毫无章法的攻击下,竟显得左支右绌。
年轻人一个看似踉跄的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教官一记凶猛的鞭腿,同时手肘如同出洞的毒蛇,精准地击打在教官因发力而露出的肋下空档。
教官闷哼一声,动作瞬间迟滞。
年轻人趁势贴身,手、肘、肩并用,一套流畅得近乎诡异的连消带打,最后以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沉重的身体砸在垫子上的声音,让整个训练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年轻人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朝地上龇牙咧嘴的教官伸出手:“承让了啊,哥们。”
他拉起了教官,甚至还顺手帮对方掸了掸肩膀的灰尘,态度随意得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朋友间的玩闹。
沈千秋的副官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指挥官,第五战区推荐的人到了,就是他,李子丰。”
沈千秋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台上那个身影上,眸色深沉。
她早就接到了第五战区的协调函,说推荐一位“业务能力突出”的队员过来交流学习。
她本以为会是个一板一眼的精英,没想到……
她转身,走下高台,军靴踏在金属阶梯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李子丰也看到了她。
他眼睛一亮,非但没有立正敬礼,反而双手插进作训服裤兜里,溜溜达达地就迎了过来,脸上挂着灿烂得过分的笑容。
“队长,来啦?”自来熟的伸手拉开门。
沈千秋脚步顿住,看着他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操作”,扶了扶额。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进门要敲门,见到长官要敬礼,着装要规范。”她声音清冷,试图将歪斜的苗头掰正。
李子丰眨了眨眼,一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无辜表情,然后从裤兜里掏出那份皱巴巴的调令函,笑嘻嘻地递过来:“手续齐全,第五战区,李子丰,前来报到!”
沈千秋接过调令,目光扫过上面第五战区鲜红的印章和指挥官龙飞凤舞的签名,确认无误。
她抬眼,再次打量眼前这个站没站相的青年。
实力,刚才她已经看到了,确实不赖,甚至可以说是顶尖。
但这副做派……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荒谬感。第五战区推荐过来的人,背景自然是经过层层审核,干净无疑,可以放心用。
只是这使用方法,恐怕需要好好琢磨。
“跟我来。”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不再纠结于纠正他的礼节问题。
有些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
沈千秋的办公室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将训练场的喧嚣隔绝在外。
她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目光平静地审视着跟进来、四处打量的李子丰。
“你的档案我看过。”沈千秋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第五战区年度大比,格斗、射击、战术渗透三项第一。”
李子丰收回打量那些冷硬金属文件柜的视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嘿,虚名,都是虚名。兄弟们让着我的。”
沈千秋没接他的话茬,继续道:“第七战区有第七战区的规矩。在这里,实力是通行证,但纪律是底线。”
她的目光落在他敞开的拉链和卷起的袖口上,“给你半小时,整理着装,然后去后勤部领取标准装备。从明天起,你跟三队进行常规训练。”
李子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以冷峻著称的指挥官如此直接,连一句客套的寒暄都没有。
他挠了挠头,试图争取一下:“队长,那个……三队我知道,都是好手。但我这人吧,野路子惯了,怕适应不了他们那套……”
“适应不了可以申请调回第五战区。”沈千秋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第七战区不需要无法融入集体的独狼。”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李子丰脸上的嬉笑终于收敛了几分,他定定地看了沈千秋两秒,那双总是显得漫不经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像是被激起了某种好胜心。
“行嘞,您是老大,听您的。”
他耸耸肩,语气依旧轻松,但插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随意地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那我先去换身皮,保证不给您丢人。”
说完,也不等沈千秋回应,转身就拉开门晃了出去,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寂静。
沈千秋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双手插兜、晃晃悠悠走向后勤部方向的背影,眉头几不可查地再次蹙起。
第五战区,把这样一个人送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仅仅是交流学习?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那栋沉寂的别墅内。
时湛站在二楼书房的正中央,脚下是厚重的波斯地毯。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书桌上摊开着几张她刚刚绘制的草图,线条凌厉,结构复杂,隐约能看出某种单兵作战装备的雏形,结合了动力辅助与精准射击系统,风格与她父亲时程留下的那些宏观战略构想截然不同,更偏向于极致个人化的实战应用。
但她的心思,并不完全在图纸上。
房间里属于父亲的痕迹太重了。那支铅笔只是冰山一角。
她拉开几个以前被禁止触碰的抽屉,里面除了重要的文件,还混杂着一些让她心神不宁的东西——她小学时拙劣的书法作业,被他用红笔圈出几个写得还算能看的字;
她第一次独立完成高难度狙击考核后的弹道分析图,旁边有他简洁的批注:【心理素质稳定,耐性上佳】;
甚至还有一张她某次训练受伤后,医务室开的诊断证明副本……
这些东西,与他那些关乎国运的机密文件放在一起,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庞大棋盘上一颗被动移动的棋子。
可现在,这些琐碎的、带着温度的证据,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执棋者或许也曾在夜深人静时,默默凝视过这颗棋子的纹路。
这种认知让她烦躁,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走到窗边,推开沉重的木质窗扇,傍晚微凉的风涌入,吹动了她颊边的发丝。
庭院里,A和B如同两座沉默的雕塑,恪尽职守地巡视着。
目光越过庭院的高墙,看向城市远处那片模糊的天际线。
第七战区,就在那个方向。
沈千秋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是不是还穿着那身笔挺的军装,坐在冰冷的办公室里处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件?
是不是又忙得忘了吃饭?
那个刻板无趣的女人,身边会不会出现新的、需要她“保护”或者“负责”的人?
想到这,时湛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掠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闷。
关上窗户,发出轻微的声响,将傍晚的凉风和那些纷乱的思绪一起隔绝在外。
她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画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但线条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流畅笃定。
沈千秋
这个名字,连同父亲留下的这些沉默证据,像两道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她心上,越收越紧。
她需要冷静。
她回来这里,不是为了沉湎于过去,也不是为了纠结于一段尚未理清、甚至可能只是“吊桥效应”的感情。
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还有遗留的任务没有完成。
只是,这条路上,似乎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新的岔路口和绊脚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