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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疏离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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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国庆假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返校,431的室友们也回来了,给褚晞带了不少好吃的,他的桌子被各种各样的特产占满,感觉到了浓浓的幸福感。
至此,最长的假期已过,他们也正式开始文化课的学习,课程表上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其中最让人头疼的是早上八点钟的英语课,本来就困,内容还枯燥,简直就是一堂催眠课。这也是最头疼的课,他英语从小就不好,高考的时候勉强考了个90,谁知上了大学还要英语。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褚晞和室友每人手拿一杯豆浆进入教室,阶梯教室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后排没有空位,也没有连坐,四人只好分开坐在不同的位置。
褚晞刚坐下,随后目光快速扫过教室内的人,没有看到段承厌的身影。除了那天的动态,他后来没再发布新的朋友圈,褚晞也不清楚他回来没有。按他的性子估计也难做到按时按点来上课。
一旁的韩且陌见他有些心不在焉,鬼使神差问他,“你…和段承厌闹别扭了?”
“为什么这么问?”褚晞翻书的手一顿,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的表情出卖了他,韩且陌知道了答案没挑明,摇头道:“没事。对了,我们学校大一不能报英语四级考试,有时间的话,你多准备准备,争取一次考过,后面就省事儿了。”
“四级?”褚晞一头雾水,什么是四级…
“你不知道?”
褚晞神情变得严肃,他真没听说过什么英语四级,“四级必须要考过吗?”
“必须,这和毕业直接挂钩,你得重视起来了。好在大一不能报,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准备,倒也不急。”
多亏了韩且陌提醒,褚晞才知道大学必须拿到英语四级才能毕业,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全神贯注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讲课,没一会儿就泄气了。
大学英语和高考英语还是有区别的,慢慢来吧,急不得,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上课到一半,教室后面走进来一个人,段承厌淡淡扫一眼座位,就近坐在了后排的空位上。他看到了熟悉的后脑勺,此刻昏昏欲睡,偶尔惊醒又拿着笔做下笔记,最终还是耷拉着脑袋迷糊睡去。
段承厌空手来上课,桌面前空空如也,旁边的学生见他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只觉得这人奇怪,半堂课过去了才来还不带书,还不如不来好。
这时,讲台上的女老师讲到某处知识点,扫视一圈后拿出名单,决定点名回答问题。在座的学生见状个个凝神屏气,生怕自己被点名。
褚晞迷迷糊糊,半清不醒,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以为是梦里幻听了,直到韩且陌戳他的胳膊叫醒他。
“老师点名叫你起来回答问题。”
闻言,褚晞登时清醒,腾地站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他局促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褚晞同学,说说这道题选什么?”
褚晞看着幻灯片上的题目,快速扫一眼,单词有点压根没印象、有的印象模糊,篇章结构和问法句式与高考都不一样,他一时半会无法调动大脑的知识,整个人呆呆愣在那儿。
韩且陌坐在他旁边,见他答不出来,迅速看完题目然后写下答案,并将书本挪到他的视线下方。
但讲台上老师的目光太过犀利,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褚晞如芒刺背,大脑一时短路,连眨下眼睛都怕被老师误会成作弊,根本没注意到韩且陌的举动。
“老师,这题我会。”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在阶梯教室响起,打破了沉默。
这道声音如闹铃一般让褚晞更加清醒,他瞬间转过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段承厌。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刚才怎么没看见他?
褚晞没发现,他眼睛里的欣喜,即使微弱,却也在无声息中改变了什么。
女老师看向声源处,回他一句,“老师没提问你,你先等会儿。”
段承厌微挑眉毛,毫不在意反驳,“老师,这不公平,凭什么提问他,我也想答题。”
其他学生不约而同看向他,心想答题是什么好事么还讲究公平,这么喜欢被抽问,以后叫他一个人就好了。
见他那副不答题不罢休的模样,老师摆手让褚晞坐下,如愿提问段承厌,“那你说,这道题选什么?”
段承厌摸了把头,一闪而过的心虚,他连问的是哪道题都不知道,哪里能知道选什么,他装模作样思考一番,开口说,“选A吧。”
“还有呢?”
还有?选择不就是选ABCD?
“这是一道多选题。”
哦,原来是多选题。
段承厌又假模假样思考一番,说“ACD吧。”
女老师瞥了他一眼,看向其他学生,似有意味地说道:“这位同学虽然正确率为零,但态度很积极。坐下吧。”
段承厌无所谓坐下,丝毫不觉得丢脸,他知道有道视线始终注视着自己,来自褚晞的目光那么热烈,可他没有任何表示,只当没看见,低头玩着手机。没一会儿,手机果然跳出一条信息。
时隔一个周,他们的聊天框终于又弹出来了,这次是褚晞主动的。
“谢谢。”
只有两个字,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段承厌嘴角微扬,神色不变,等了好几分钟这才回他一句“不客气”。
如此的疏远有礼貌,这不符合他们的关系。褚晞还想再回些什么,可他从段承厌的回复中品出了冷漠,仿佛他们只是普通同学。
不超出朋友的界限,他的理解是这样吗?
褚晞说不后悔是假的,他那日只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十多年没被那么多人喜欢过,没有被夸奖过,一下子被捧得高高的他有些得意忘形,他想享受众星捧月的滋味。
可段承厌不由分说泼他一盆冷水,好似永远都否定他,不愿意看到他得意,所以褚晞一下子恼了,情急之下说出了那些伤感情的话,这不是他的本意。
一堂课浑浑噩噩过去,他们还需要转场去另一栋教学楼上高数课。刚打铃,褚晞的目光就开始寻找段承厌,他的位置距离后门很近,他走在人群前面,似乎没有打算停下来等褚晞的迹象。
褚晞有些心急,但又不好抛下室友去找他,只能心不在焉地跟着室友慢腾腾转场。
“段承厌刚才是在帮你?你俩怎么没说话,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唐辉突然问一嘴,看向褚晞的眼神中带着八卦的意味。他以为下了课褚晞会立马去找段承厌,又或者段承厌会把褚晞抢过去,结果两个都没有。
褚晞看着乌泱泱的人群,闷闷开口,“算是吧,我…不小心说错话了。”
“哎,还是少和这种大爷来往,朋友之间互损很正常啊,那么玻璃心相处起来真心累。”徐科心直口快,自从开学在宿舍被段承厌甩脸色那次过后,他对这人一直没什么好情绪。
“主要还是我说话太过分了,他生气也很正常。”褚晞笑笑,想转移开话题,“没事,反正我现在也搬回来了嘛,和他…顺其自然吧,矛盾实在化解不了也没办法。”
话虽如此,但褚晞并不想真的顺其自然,按目前段承厌的态度,如果真的顺其自然,恐怕公寓房门的指纹都会给他删除吧…
他不想发展到那一步,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他又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很纠结于和段承厌闹矛盾的事情,所以下了课借口说有事先走了。
学校人多,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褚晞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学校,直接去了公寓。
站在公寓门口,褚晞的心情有些忐忑,他抬起手打算输入指纹,可脑海冒出段承厌冷漠的脸色,他的手顿在半空,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大可以像前几天那样直接开门进去,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段承厌主动远离了自己,在朋友关系中,他现在是最最普通的朋友,那最最普通的朋友有什么资格不打招呼直接打开他家的房门…?
深呼一口气,门铃声响起,褚晞退后几步,垂首立在那儿,看起来有些可怜。其实,他甚至不能肯定段承厌是否在家。
半晌,门打开,段承厌看到褚晞一个人站在那里,同时,他抬起头看着自己。大概是看花眼了,他竟然从褚晞眼里看到了那么一丝委屈和控诉。
可是,这一切不都是他想要的吗?
朋友的界限感,不就是应该客气、不过问对方太多、没必要事事报备么。所以,段承厌强压住想要靠近他的渴望,什么也没说就去了香港,回来上课第一天就看到他和韩且陌做在一起,手臂贴着手臂,有说有笑。自己的疏远对他来说似乎什么也算不上事。
即使这样,在看到他在全班同学面前窘迫到红了耳朵时,段承厌还是站出来替他解围,他当然看到褚晞朝他递来感谢的眼神,但他不需要他的感谢,他需要的褚晞不愿意给。
“怎么了?有事找我?”段承厌敛去眸中的落寞,声音有些哑。
褚晞还没想好措辞,在他的注视下,结巴开口,“我…我来拿几件衣服,最近天气变冷了。”
天气变冷了……可今天他穿着短袖,在教室时喊热,甚至在楼下喝完一整瓶冰水才上来的。
这么蹩脚的理由他会相信吗?
拿衣服,除了拿衣服就没有别的了吗?自己消失这么多天没联系他,他就没什么想问的吗?朋友圈的动态他看见了么,看见了这些天里怎么不问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该死的边界感,他倒是做得很到位。
明明有指纹却不愿意用么,段承厌自嘲一笑,往旁边挪一小步让他进来。褚晞迈着僵硬的步伐从他身旁挤过,两个一米八的大男生挤在门框处免不了碰到彼此。段承厌感觉下巴处一阵酥痒,是褚晞的头发擦过他的下巴,头发长长后和小羊身上的软毛一样,软软的、有些卷,触摸时掌心一片柔软。
他垂眸看着男人走进客厅,举止不再像一周前那样随意,带着拘束和尴尬。
身后传来关门声,没有人再说话,褚晞局促地摸了摸头,跟公寓主人报备一声后逃到了房间。
房间内,褚晞摸着自己跳动的心脏,隔着房门看向段承厌所在的方向,他鼻头一酸,很想开口跟他说,那天是自己冲动了,其实他也没太管着自己,好朋友就是应该比普通朋友拥有更多权限,就是应该更亲近。
可…每次话说出口就变成了其他的废话。
最后,他没开口,段承厌也没开口。
他提上衣服,段承厌客气地送他到门口,“下次没必要专门跑一趟,手机上说一声,上课的时候我给你顺便带过去就是了。”
没必要、手机上说、顺便带过去就是,用如此疏离的语气说这些话,段承厌还真听话,无时无刻不在恪守朋友之间的界限感。
褚晞被他伤到了,即使自己真的说错话了,可他难道就非得抓着不放,一次一次刺自己?
“不麻烦你了,这些衣服也是托你的福,剩下的那些我不要了,要怎么处理随便你。”
说完,他转身走了,走到电梯处看到电梯还要很久才能来,一秒钟都不想多待的他又返回去从楼道离开。段承厌见他去而复返以为他憋不住想和自己和好,冷漠的脸刚浮现一丝笑意,谁知眼前的人径直从自己面前走过,打开安全通道的门下楼了。
好的很,好的很!
楼道里亮起灯,褚晞放慢了脚步,深吸一口气下楼,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关门声,吓得他一激灵。
生气?他在生气?主动疏远的是他,误解曲解自己意思的也是他,自己都主动上门了他还绷着脸,他有什么立场生气?!
褚晞一开始的委屈变成了生气,回学校的时候在心里把段承厌从头到尾狠狠骂了一遍才解气。
他大爷,老天爷能不能空降个能收拾他这臭脾气的人,这也算是造福身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