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录》疯狗寨监察长

3、第三章 词龙学派小师妹

　　“虞渊。”长短对着严穆内敛的大弟子招了招手。

　　白衣青衫的青年来到两人面前，扫了眼雪滦，再次对着长短唤了声：“先生。”

　　“小雪滦，这是你大师兄虞渊。虞渊，还不和你小师妹打声招呼。”

　　“大师兄好，我是雪滦。”雪滦眉眼弯弯地对着虞渊甜甜打了个招呼。

　　“嗯。”虞渊神色未变，只是在手中变出一只青玉锁：“这是见面礼，可以替你挡住中九境以下的所有攻击。”

　　“哇哦！谢谢大师兄！”

　　雪滦伸手接过往脖子上戴，但她后面又没有长眼睛，看不见绳子哩。

　　“大师兄，我戴不上，你帮帮我好不好？”

　　虞渊双指并拢将长命锁一样的法器绑在雪滦颈前：“好了。”

　　“谢谢大师兄！”

　　“嗯。”

　　长短无语地蹦起来给了虞渊后脑勺一巴掌：“嗯嗯嗯，嗯你个头啊！连句好话都不会说！去一边去！言温你过来！”

　　面如冠玉的书生生得一副潘安貌，肌肤胜雪，比起白瓷还要透亮晶莹，而气质谦和如同夫子所说的端方君子。

　　言温对着师父行礼后又对着雪滦行了平辈拱手礼。

　　“小师妹好。”

　　“嗯，这才有我词龙一脉的潇洒风韵嘛，颇有先生我年轻时的风采哇！”长短满意地点头，抚上花白胡须，“小雪滦，这是你言温师兄，在门内排名老二。”

　　好……好白的师兄……

　　雪滦连忙学着言温的模样行了一礼，嘴一瓢：“太白师兄好。”

　　言温递礼物的手一顿，对着雪滦温和地笑了。

　　“小师妹出门常戴幂篱也会变白的。”他将手中镯子套进雪滦右手，“这只天泉玉镯可以固本培元，长期佩戴则有养颜奇效。”

　　小姑娘举起镯子一看，黄玉色正而质润，看起来就像蒸好的栗子一样香香软软，套在她手上大小正正好。

　　“好漂亮的栗子镯！”

　　“呦！”长短凑近一瞧，“这不小言最喜欢的法器吗，你就这么给小雪滦了，看大小也不对啊。”

　　雪滦一听连忙褪起镯子。

　　“不行不行，荇黎师姐刚教我君子不夺人所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瞧，太白师兄也有的。”言温笑着将左手衣袖撩起，“时间紧张，只剩下一块品质略差的天泉玉为小师妹做这支玉镯，小师妹不嫌弃就好。等将来师兄寻到好料子再给小师妹做一只好的。”

　　雪滦咦了一声：“词龙学派是学怎么当工匠吗？怎么师父师兄都会做法器。”

　　身高八尺有余的楚天挤开言温，对着雪滦竖起大拇指：“小师妹洞若观火，实在是高明！”

　　雪滦看看被彪悍的黄皮汉子挤开的言温。

　　太白师兄实在是太白了！

　　“雪滦，这是楚天，你三师兄。”

　　“楚天师兄好。”

　　大概是因为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老实憨厚的师兄，雪滦笑嘻嘻地对着楚天行了一礼就伸出了手。

　　“师兄要给小师妹什么礼物呀。”

　　长短看向赵清幡。

　　这是心湖封闭吗？

　　赵清幡无声瞪回去。

　　我又没见过明净琉璃，我怎么知道！

　　长短连忙背着弟子们偷偷对着赵清幡摆手。

　　没责备，没责备啊！

　　赵清幡冷哼一声扭过头，对着荇黎招招手，低声吩咐道：“雪滦喜欢白云糖，多给她取来些装上带走。”

　　荇黎犹豫片刻：“师父，山上山下订单已经排到半年后了，再给东篁山这边……”

　　“那就让外人缓缓，跟他们说白云糖从今天起只送不买，每买一套十二宫春幡花或字画的送一盒，挪出来的先给小雪滦。”

　　“明白了，我这就去。”

　　另一边，楚天看着雪滦伸手要礼物的样子没忍住呼噜了一把她的脑袋。

　　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师妹跟他比跟另外俩师兄更熟嘛！

　　这么可爱的小师妹更喜欢他！

　　楚天直接打开储物袋，一股脑倒出来，大手一挥：“小雪滦，喜欢什么，随便挑！”

　　小雪滦愣在原地，怯生生看了眼长短。

　　“吓到你小师妹了，赶紧收起来！”长短非常公正地站到了自家幺儿一边，“哪有这样送礼的，真是显得你了！”

　　楚天立刻收起了满地的法宝，只留下了一只精致的人偶。

　　“哇！这是三师兄做的吗！好厉害！”

　　楚天得意点头，献宝似的介绍起来：“那当然，楚天师兄可是学派最心灵手巧的。这只人偶平日可以缩小成装饰挂在腰间，遇到危险就扯下来扔出去，它会帮你打架的，境界相当于中九境。当然，自爆的威力就是上一境的人也挡不住。”

　　“哦哦！好厉害！谢谢楚天师兄！”

　　雪滦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拇指大小的小人偶，又将其郑重别在腰上。

　　其实她也不知什么一二三四的，总之肯定很厉害就是了！

　　赵清幡实在不忍直视长短和弟子们送出来的东西。

　　区区中境的破烂也好意思拿出手……

　　真应该让雪滦来汉宫春。

　　小丫头怎么就被皑簪的美色冲昏了头呢……颜控不可取啊！

　　雪滦收了三个师兄的礼物，一下子就心情美妙起来。

　　大家都和丁家村的婶婶叔叔一样对小雪滦特别好。

　　小姑娘蹦蹦跳跳到皑簪面前。

　　这可是一路带着她回来的小师兄，他们两个最熟了！

　　“小师兄！”雪滦站定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想看你的礼物！”

　　皑簪咧开嘴：“好啊，瞧好了。”

　　雪滦睁大眼睛凑到他手边，一脸期待。

　　白色的光芒自少年衣袖中流向手心上，渐渐凝聚出一个四方形态的东西。

　　“哇——”

　　好期待！

　　是什么！

　　四方形状法宝还在变大，看大小就知道还厉害哩！

　　白光骤亮又淡下，皑簪的礼物露出全貌。

　　一本两指厚的书籍落在少年手中，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长短句。

　　雪滦脸色惨白，狼狈退后两步。

　　“哈哈……小师兄，你送错了吧，雪滦还小，不识字嘞……”

　　皑簪温柔地笑着摇头，语气轻柔地像是汉宫春带着花香的风：“怎么会呢，这可小师兄日夜整理先生原稿编撰出来的。雪滦是词龙学派的关门弟子，当然要好好学词了。”

　　雪滦一脸悲怆地回过头：“赵姨……我是不是进错宗门了……”

　　“不许欺负你小师妹。”长短赶紧截断赵清幡的回应，过去弹了皑簪一个脑门，“好了，幺儿，我问你，你管我叫什么呀？”

　　“师父。”

　　“对喽！师父教的是武，你又不像你师兄们叫先生，现在不想学词就不学了。别听他的，他那是吓唬你呢，师父帮你教训他！”

　　赵清幡冷笑一声。

　　为了骗小孩脸都不要了。

　　她就不信这人能甘心放着这么好的苗子不学词。

　　“行了行了，人也认了、礼也送了，你们带着雪滦到汉宫春转转吧？”

　　楚天毫不犹豫站出来：“没问题，先生！我带小师妹就好！”

　　虞渊和言温无声瞥了楚天一眼。

　　雪滦冲着皑簪眨眨眼，皑簪一脸关我毛事地表情看回去。

　　雪滦大惊失色。

　　完了，小师兄好像不喜欢她！

　　皑簪百无聊赖地等着先生把他们其他人放走，忽然感觉袖子被向下拽住。

　　一低头，雪滦已经一边抓着袖子一边大喊道：“我要和小师兄一起！”

　　皑簪默默抽回袖子，小姑娘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死死抓着，死活不肯撒手。

　　“放开。”

　　“不要不要！”

　　“让楚天带你去。”

　　“就要小师兄！”

　　楚天很受伤，恶狠狠瞪了眼皑簪，跑到了刚才给自己眼刀的两位师兄身边：“大师兄、二师兄，不是我说啊，小师弟太过分了！小师妹无非是想和整个师门一起熟悉熟悉，你们看看小师弟这副样子，实在是有眼无珠、目无下尘！”

　　言温凉凉道：“二师兄？”

　　“言温师兄！言温师兄！”楚天连忙改嘴。

　　言温对着楚天温和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楚天怂怂开口：“两位师兄……？”

　　“先生文采超然，我有心替先生分忧，却余力不足，这种事还是小师弟擅长些。想来人间最智全青出于蓝胜于蓝，由他编撰全套词卷不会教人失望，大师兄可有同感？”

　　虞渊冷脸点头：“可。”

　　“楚天师弟以为呢？”

　　楚天立刻竖起大拇指：“言温师兄！高！”

　　言温微微一笑，撑起油纸伞立于林中。

　　竹叶簌簌，白衣青衫，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皑簪还在和强盗小师妹斗勇，因为小姑娘根本听不懂人话，没法斗智。

　　“再不放手，后果自负。”

　　死倔死倔的小丫头轻哼一声，一副对方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真想和我一起？”

　　“嗯嗯！”

　　皑簪阴恻恻地笑了。

　　他上前面色如常地对着长短行礼：“学生愿为先生分忧，带小师妹游览汉宫春。”

　　“好耶！小师兄最好啦！雪滦要和师父师兄们一起！”

　　“雪滦，师父和其他几位师兄还有其他事，小师兄一个人带你逛好不好？”

　　雪滦哦了一声，完全没意识到皑簪安了什么坏心，想都没想点头答应：“那师父和师兄们忙，小师兄带我玩就好了。”

　　赵清幡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声传音给长短。

　　“皑簪那孩子做事最有分寸，多让雪滦和他相处对明净琉璃有好处的。”

　　“我知道。”

　　长短对着两人笑着点头，皑簪立刻拉着雪滦向外走。

　　虞渊面无表情，看起来毫不在意；言温依旧面带浅笑，谦和有礼；楚天沉浸在独自受伤的世界中，对着天地唉声叹气。

　　“雪滦心湖被封闭，皑簪的蛟龙盘似乎对明净琉璃的开湖有益，他二人多相处也是对雪滦好。雪滦已经是你们小师妹了，日后师门一家，少不了相处的时候。”

　　“先生行事自有先生的道理，学生不解便是学生不及先生通达。”

　　楚天连忙学着言温师兄开口：“先生远见，学生惭愧。”

　　长短对此十分享受。

　　自己收学生的眼光果然是在进步的。

　　“学生还未整理完给小师妹布置的课业准备，先行向先生告辞。”虞渊上前，端正行礼。

　　哎呀，分明是眼光一直都很好啊。

　　“去吧，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是，学生告退。”三人再次对着两位长辈行礼，纷纷离开。

　　林间小道愈发荒凉，前面还遇到几个漂亮黄衣姐姐和亭子，后面除了树就是花花草草，连路都修的杂乱了些。

　　雪滦好奇地拉着皑簪地袖子，四处张望一番，确认真的什么好玩的都没有，才开口询问道：“小师兄，我们这是去哪里呀，怎么看起来这样荒凉。”

　　“你知道汉宫春的传闻吗？”皑簪所答非所问。

　　小师兄是不是傻了，咋问她这么简单的问题。

　　“小师兄我才上山，咋会知道你们的传闻嘞！”

　　“那小师兄给你讲。”皑簪语气诡异，“传说在汉宫春深林处有一座虚楼，每逢幼童经过，便会显现在林中以白云糖为引，将幼童引诱至虚宫深处，而后——”

　　皑簪猛地一回头，露出一张狰狞可怕的鬼脸，张牙舞爪招呼向雪滦。

　　“将其炼做虚宫童引，为其中供奉的血魔大神提供无上功力！”

　　雪滦踮起脚，抬手搭在皑簪头上，充满同情与关心地摸摸对方：“小师兄，你怎么了？”

　　皑簪一时语塞，当即挥起袖子将人卷入袖里乾坤。

　　这时候袖中灵力就该化形为魑魅魍魉，仿照阴瞑鬼蜮拘了那小丫头！

　　他新琢磨的小乾坤用法，道心的疏漏全都会化作虚影呈现在袖中，也不枉他先用了故事铺垫。

　　也不知古籍所说，明净琉璃心的无缺无漏真假，最好吓个连做三天噩梦，再也别来粘着他。

　　皑簪笑容满面地合实掌心，心情颇好地哼着歌下山。

　　袖子宽荡，摇曳竹林间，带起一阵清风。

　　少年回到自己的房间，颇为闲适潇洒地给自己斟了杯茶，指尖轻叩茶碗底，心念一动窥向袖中，看看那丫头被吓成什么惨样。

　　天地清白一色，云似软榻，风如帘纱，如诗如画。

　　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云上，伸着手对天上的云彩指指点点。

　　“……你是太白师兄，你是楚天师兄，这个是小师兄，不对不对，太丑了，我小师兄可好看了！我一眼就知道他是仙人嘞！”

　　皑簪：……？

　　小姑娘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摸起来，叉着腰指着向五人中间缓缓移动的白云：“你！是小雪滦！”

　　白云随其意愿变作一个活泼女童的模样。

　　“哼哼，吾乃词龙学派！小师妹！雪滦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