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不陨》耶厘川

2、大猪鬼夺舍

　　半炷香后，草蛋扛着一具尸体回到猪圈，小声道：“前辈，我回来了。”

　　他朝黑漆漆的猪圈里看了一圈，除了满地的猪外没瞧见一个人影。

　　“前辈？”草蛋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忽然一道阴影从他后方笼罩上来，草蛋只觉得后脊发凉，木木转身道：“前……前辈，你怎么从猪圈里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嫌我杀人太慢，走了呢。”

　　黑魂阴森森地盯着草蛋，随机视线又直勾勾地移到了他背上的死尸，开口道：“这就是你杀的人？”

　　草蛋喏喏道：“……是，是的。”

　　“干瘦如柴，扔地上我瞧瞧！”

　　草蛋不敢不从，慌忙把尸体从背上小心地放到了地上，还对着尸体磕了三个响头。

　　大哥莫怪，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从乱坟地里刨出来的。你若已经投胎转世，还请多多见谅，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草蛋在心里弱弱地求道。

　　“这不是你的杀的吧？”黑魂的声音再次阴森地传来，“你敢拿具死尸诓我？”

　　“我我我这这这……”草蛋语无伦次起来。

　　天杀的，怎么被他看出来了？他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啊！！

　　“扑通”一声，草蛋很没骨气地跪倒在地上，一气呵成。

　　“对对对不住，前辈……你叫我去杀人，我是真的做不到。我娘说过的，人活一世要活得清清白白，要活得有尊严，如果为了活下去而竟做一些昧良心的事……还……还不如死了干净。”
　　草蛋鼓起勇气，结结巴巴说完。

　　话一出口，草蛋估摸着自己大概率是要死在这了。一想到自己即将命不久矣，草蛋眼眶里的泪就止不住地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早知道今晚会碰到这种大凶之事，就不和娘顶嘴了，这样自己也不会为了躲娘的打骂而阴差阳错地躲进这个害人的猪圈里，更不会因此而莫名其妙地，丢了小命……

　　娘，我错了……

　　草根抽抽噎噎起来，一个劲地小声哭起来。

　　“……罢了。”黑魂不耐地打断草蛋的抽噎，他飘至尸体前思索片刻，下一秒，整个黑魂便如同爆炸一般化作细细黑烟，慢慢融入尸体之内。

　　“前辈？！”

　　眼睁睁看着这骇人的一幕，草蛋惊得眼睛瞪得溜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还是说……是夺舍？

　　草蛋惊魂未定地往后退了几步，心道：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跑路？可是，自己跑得了吗？对方可是能够夺舍尸体的大猪鬼啊！

　　双脚哆嗦过后，草蛋还是停留在原地。怎么办，犹豫过后腿吓得更软了，这还怎么跑？实在不行的话不如我躺下来装死吧……他刚夺舍完这具尸身，应该不会看上我这小身板的……

　　草蛋这样想着的时候，躺在地上的死尸竟忽然睁开了双眼，而他周围那股奇怪的黑烟也是瞬间便消失殆尽。

　　“活……活了！”草蛋叫着，吓得几乎要跳起来。

　　那尸体循着声音向他走来，道：“狗娃娃，虽然这具死尸手感不好，但还可勉强供我一用。”

　　“前辈？”草蛋早已吓得魂不守舍，张口说话也只能算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

　　“怎么，第一次亲眼见到夺舍？”死尸幽幽开口，背过身，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高傲。

　　“嗯……”草蛋舔着嘴唇，干巴巴地回道。

　　“好了，别摆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是普通的夺舍，在修仙一途上简直不为一提。。”

　　“修……修仙？”草蛋回过神来，“难道前辈是修仙者？”

　　死尸转身打量起草蛋，徐徐道：“怎么，你这狗娃娃，对修仙感兴趣？”

　　“……”草蛋紧闭着嘴唇，不发一语。

　　何止是感兴趣，他从小到大最梦寐以求的事就是成为修仙者，遨游九州四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无所不往，当真快哉。

　　“我……我从小就向往修仙，但是我娘不许。”草蛋低声道。

　　“……”死尸沉默片刻，道：“狗娃娃，你娘或许是对的。修仙可不是过家家，没你想的那般简单。有多少踏上这一道途者或死于非命，或死于天劫，你当真有这个底气拿你这条小命去赌吗？”

　　“我……我不怕！凡事都有代价，就算真的因为修仙而输了这条小命我也认了，我愿赌服输！”不知哪里来的底气，或许是这死尸话里话外的轻蔑，或许是自己一直以来不被认可的执着，总之，这个瞬间草蛋什么也不想管了。他就是爱修仙，任谁嘲笑他都要说出来。

　　“你的底气来得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死尸微微一笑，“我倒是信你是真的想修仙。”

　　死尸说完便迈着步子往猪圈外的小路上走去，在路的两旁零零散散坐落着几间茅草屋，是凡雨村的村民用来存放粮食杂物的。

　　“……”死尸望着这一片草屋不禁拧眉感叹：想我冷爷一生驰骋杀戮之地，所到之处哪里不是血染万丈，可如今竟困在这一小小的穷山村里，不过……也不会困住我太久便是。毕竟……死尸看向呆站在原地的草蛋，这里还有个可使唤的狗娃子不是？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跟上。”

　　草蛋不知所谓地跟在死尸身后，荒凉的风吹着地上的野草呼呼直叫，如同鬼哭狼嚎。

　　“那个，前辈，天色已晚，我娘肯定担心我担心得快发疯了。您看，我是不是应该先回家一趟……”草蛋叽里咕噜说着，为自己的开溜找补。

　　他可不想跟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往前走，谁知道这大猪鬼会不会下一秒就变脸要自己去死呢？咦惹！他才不要！

　　“我缺一个可靠的帮手，虽然你各方面都不符合我的要求，但牛粪里不挑鸡屎。”

　　“？”草蛋有些懵逼，这是在说自己是屎吗？

　　“狗娃子，你能为我所用是你的福气。只要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歪心思，我保证不会伤你性命，否则，哼。”

　　草蛋的脸变得苦起来。

　　他这是莫名其妙成了替别人，哦不，替大猪鬼卖命的小长工吗？还是不付钱的那种。不过要真让这大猪鬼付钱，草蛋也是承受不住的。

　　那阴间的冥币，谁爱花谁花去。烧给死去的三姑六婆花可还行，给自己的话……呸呸呸。草蛋狠狠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转眼间便又笑眯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