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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梏一 哑 易安公主的邀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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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黑白之人,看着“罪大恶极”,其实是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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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缚指尖传来些许的疼痛感,她不安分地动了动。沉缚的蹙眉,终于让危肆的理智飘了几片回来。
危肆快被自己折磨疯了,一垂眼就能看见沉缚指尖那一圈淡淡的红印。
那是他留下的痕迹,危肆既兴奋又害怕,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一只丧心病狂的魔。
薄亮的天光挤进窗户,天的明亮终于让危肆记起自己是渡生王。
他施术将淡淡的牙印痕迹掩去,又费力拽回身体里那出奔的隐秘。
危肆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渡生王。
高高在上的渡生王,又偷偷不要脸的用术灵在自己锁骨处变出牙印,而后将沉缚抱得更紧,让人完全挂在自己身上。
第二日清晨,屋子里只有碗勺碰撞的声音,但气氛却十分微妙。
谷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又忍不住偷瞧桌上的两人。谷雨觉得春天真是到了,万物都生机勃勃争先恐后的复苏,四下里,弥漫着不可言说的氛围。
就像桌上一脸心虚的郡主和一脸淡定的男宠。
至于为何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心虚,这就得聊聊危肆锁骨处的牙印了。
虽说那牙印浅浅的,但是又没到能忽略不计的程度。反而恰好的裸露,让人浮想翩翩。
男人清瘦凸起的锁骨上,那一抹淡淡的粉红色很难让人不遐想。
危肆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穿件领口大的衣服,将脖颈完完全全的裸露出来。
危肆又将领口敞得更开了些,就好似在默默的对所以人昭告昨晚郡主对他做了什么。
谷雨盯着那抹浅红,开始想入非非。她不可避免的联想到郡主是如何将生病的危肆压在身下,狠狠欺负。看危肆这样子,应该是昨夜郡主将人欺负狠了,早上起来就闹上了脾气。
“啧啧啧,无声的控诉,无声的炫耀。”谷雨在心底感叹。
沉缚沉默地刨着粥,恨不得将脸全埋进碗了。她快被尴尬淹死了。
今晨,当沉缚缓缓睁眼的时,她就初见事情不对劲的端倪——自己怎么手脚并用地紧紧扒在了危肆身上?
平常睡觉很老实的自己,怎么偏偏昨晚跑到了人身上睡。
沉缚紧急撤回睁开的眼,在她没想到对策之前,她打算装睡到底。
直到危肆沙哑得要命的声音响起:“云英郡主,抱了一晚上还没抱够吗?”
“看来,对我这个男宠的暖床技术还挺满意的。不然,也不会在我心口处睡一晚上。”
危肆这人,从前就这样,最爱先发制人的颠倒黑白。气得沉缚板着脸说了他无数次,可危肆每次都耷拉着那双桃花眼,可怜兮兮地蒙混过去,沉缚拿他完全没办法。
现在,危肆又故技重施,将昨夜的事,全然颠倒。
沉缚不得不睁眼,她一点一点,慢腾腾地抽回手,一脸:“哈哈哈,看时辰谷雨应该快来叫我了,我先起——”
“欸——”
她才爬起半个身子,就被猛地被男人拽下。危肆抵在她耳朵旁,吐气如兰:“将我欺负了就跑?嗯?”
耳边酥酥麻麻感觉激起沉缚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想躲又不能躲,自知理亏:“我…我不知道我昨晚睡觉那么不老实,都怪…都怪…”
沉缚讲满屋子看了遍,也没找出个“替罪羊”。
“都怪什么?”危肆转着尾音问。
“怪我身上太温暖?”
“怪我抱着手感正正好?”
“还是怪我……”男人每反问一句,尾音就缠人一分。
沉缚完全受不住,慌乱捂住他的嘴,红着脸:“别说了,别说了。”
危肆还不饶人:“那到底怪我什么?”
“嗯?”
沉缚干脆又扯出昨夜的话,含糊不清一骨碌吐出:“怪你身上的栀花味太好闻了。”
虽然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但危肆还是开心的笑了,沉缚果然很喜欢自己的栀花味。
男人就是深知这一点,才会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气味,反正这气味,也只有沉缚能闻见。
“哦——,原来这样喜欢,那要再闻闻吗?”
“不了不了。”沉缚疯狂摇头,她两颊罕见地出现绯红,耳根也红得滴血。
危肆颠倒黑白的功夫,算得上登峰造极,况且他这活泼逗弄人的心思又历经了九万年的沉寂,现下好不容易能恃宠而骄,肯定不能这样轻易放过人。
“嘶——”他又故意倒吸一口凉气,“你帮我看看,我锁骨处怎么样了,我怎么觉着有点疼?”
沉缚闻言,视线一移就看见那不那么明显却又那么明显的牙印。
“……”
沉缚挂着誓死如归的神色,还抱有一丝侥幸,试探地开口:“这……不会是我咬的吧?”
危肆淡淡瞥了她一眼,眉骨轻抬,眼尾朝上勾了勾,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说呢”几个字。
好吧,沉缚很幸运地读懂了危肆晦涩难懂的眼睛——
里面盛着被欺负后的委屈。
沉缚快尴尬疯了,她记得她昨夜似乎梦见被狗咬了手指,那她怎么还能无缘无故地咬了危肆一口呢?难不成将危肆当成了那狗,她在睡梦中,反咬了回去?
沉缚想回家,她好想现在立刻马上从这个世界消失。
神能不能下个什么术灵给危肆,让他忘记昨晚的一切。
“好了,谷雨是真的要来叫你了。”危肆逗够了,这才将人放开。
沉缚起身,半跪在床榻,危肆则站在床边,她仰头看他。
纸糊的窗太轻,阳光轻而易举地重重缀进来。
沉缚的神思,全被他漆黑眸子里的一抹蓝摘去。
“危肆,你的眼睛怎么不是全黑了?”
隐在黑里的蓝,忽然不安地闪动。危肆长长的眼睫垂下,打断她探究的目光。
男人随意编了个理由:“可能是,昨夜发热又加上被闹腾得没怎么睡,所以有些维持不止。”
“……”沉缚的愧疚感更深了。
危肆有些许心虚的安慰:“没关系,过一会儿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卞芜曾经觉得,他是被危肆欺负得最可怜的人,但没想到,沉缚是比他还要可怜的人。只不过,沉缚的“怜”是“怜爱”的“怜”。
于是,今早用膳时,就算危肆怎样闹脾气,沉缚都有意无意地纵着,以弥补昨夜她的不老实。
谷雨感叹,她家郡主颇有一种“君王面对妃子使小性子时的宠溺感”。
她一定要再给郡主补补身体。
谷雨果然是林思铮亲手挑的人,做事雷厉风行,早上还在想呢,中午那碗大补的参鸡汤就在桌上了。
沉缚沉默,沉缚接受,沉缚喝汤。
“二小姐,您怎的这个时候来了,用膳了吗?”
单怀伤摇摇头:“还没呢,我来找阿姐说点事。”
小姑娘忸忸怩怩的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犹犹豫豫地递给危肆,说:“这是易安公主递给我们相府的拜贴,说是趁着这几日花开得正好,把百花宴举办了。”
“还说,趁着云英郡主刚回来,顺便给你接风洗尘。”
魂体听见“易安”二字,忽然来了精神。
沉缚等危肆假意在纸上写完后,接过拜贴看了看,上面烫着暗金花纹,质感摸着像丝绸制。
果然是宫里的东西。
单怀伤顿了顿,继续说:“如果阿姐不想去,我就推了。”
推了?魂体连忙说:“沉缚,沉缚,你不准推,听见了吗,一定不要推。”
因为就是在那百花宴上,魂体遇见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许世嘉。
沉缚扯了扯快被魂体闹腾聋的耳朵,“我知道,我不会推。”
魂体这才安分了一点。
单怀伤忙解释道:“以往,易安公主也给我递过不少拜贴,不过我每次都装病不去,公主也没怪罪。”
“不过……这次的拜贴是爹爹让我给你的。但是没关系,只要公主不说什么,那爹爹也不会说什么。”
单纯良让递的?那就更要去了,单纯良想让她去,那看来,那百花宴上,有沉缚非要认识的人不可了。
沉缚点点镯子:【危肆,你跟她说,我要去,顺便再问问那易安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郡主说她想去,二小姐不必为郡主如何装病而担忧。”
“可是…可是…”单怀伤听她想去,眉间一下就簇起,看上去有些焦急:“那百花宴,公主几乎邀请了朝中所有的公子小姐,阿姐真的要去吗?”
沉缚敏锐地察觉到单怀伤语气里的胆怯,她拿过纸笔问:【是不是那些公子小姐里,有人欺负你了?】
像是突然放掉气的皮球,单怀伤一下就焉儿了,很小声的说:“没有,公主挺照顾我的,没有人感欺负我。”
听她这样说,沉缚继续问:【那你跟阿姐说说,那易安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单怀伤一边搅着碗里的汤一边对危肆说:“易安公主和太子一样,都出自皇后膝下。皇后早早过世,宫里的公主又只有她一位,所以格外得圣上宠爱。”
“公主脾气虽然差了点,但对我还很好的。我们俩以前还常约在一起玩,后面公主忽然就不理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我知道,她每次都看出来了我是装病不想去,但每次都没戳穿我。”
“所以,阿姐,你不必担心,虽然我现在跟公主不怎么好,但公主人真的挺好。”
沉缚听了,怎么觉得和她接受到的记忆不太一样呢?
单怀伤口中易安和魂体记忆里的易安是一个人吗?
沉缚只记得原梏主参加了这个百花宴,宴上公主对单怀伤说的那些话,怎么听都像是冷嘲热讽。
她询问魂体:“你活着的时候,有注意到易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还有,你有没有觉得单怀伤和易安之间有点事情。”
魂体不好意思地挠挠那根本不存在的鼻尖:“……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