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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迈出第一步 ...

  •    夜色渐深,寝殿里只留了盏廊下的宫灯,昏黄的光透过窗纱洒进来,落在铺着云锦的床榻上。
      沅予独自倚在床头,想起白日里祁放那双坚定的眼睛,眉头又悄悄蹙了起来。她伸手戳了戳蜷在枕边的妙妙猫,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还有不易察觉的软意:“你说……要是祁放真铁了心不同意这门婚事,我难道真要按着你说的,去逼他?”

      妙妙猫被戳得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爪子伸出来挠了挠耳朵,尾巴尖扫过被面时带起细碎的绒毛:“不逼他,难不成你想放弃任务?那你可就彻底凉透了!”

      “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扎心?”沅予嗔了一句,“可我要是逼急了他,他万一真生气了,一怒之下把我杀了怎么办?你到时候会救我吧?”

      “忘了?你本来就是地府排队等着魂飞魄散的主儿。”妙妙猫翻了个白眼,语气毫不留情,“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怕什么?反正你也死过一回了。”

      “妙妙!你这张嘴怕不是上辈子给自己下毒用的?”沅予被气笑了,伸手捏了捏它的爪子,“就算我死过了,也不想再体验一次被车撞飞的疼!那可是真的会四分五裂的!”吐槽完,她又凑近了些,语气急切起来,“说真的,那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耗着吧?”

      妙妙猫却忽然支棱起耳朵,神秘兮兮地晃了晃脑袋,尾巴一卷就缩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放心,转机很快就来。”

      “转机?”沅予眼睛一亮,连忙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新剧情要触发了?”

      “天机不可泄露,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妙妙猫把脑袋往被窝里又缩了缩,声音都变得闷闷的,“本系统今天帮你应付苏绪,消耗太多能量了,得休息了。你也快睡吧,明天说不定有大事呢!”

      任凭沅予再怎么追问,妙妙猫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只团成个毛球装睡。沅予没办法,只好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慢慢躺回枕上。窗外的风声渐渐轻了,殿内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她想着祁放的拒绝,又琢磨着妙妙猫说的“转机”,不知不觉间,便沉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还没亮透,寝殿外就传来侍女轻叩门扉的声音,伴着急促的回话:“公主,宫里刚传了消息,祁府赵夫人病情急转直下,怕是……怕是不太好。”
      沅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头“咯噔”一跳——这难道就是妙妙昨天说的转机?

      正想着,下一秒,妙妙猫就从被窝里钻出来,尾巴得意地翘着:“你看我说的吧!转机这不就来了?只要你这次表现得好,祁放怎么可能还不松口跟你成亲?”

      “表现?”沅予眼睛一亮,瞬间有了主意,“你是说,我带着药材和太医去救他妈,当他母亲的救命恩人,这样他就能答应跟我成亲?”
      “孺子可教也!”妙妙猫用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满是赞许。

      可话刚说完,沅予又犹豫了,指尖攥了攥寝衣的衣角:“但是……虽然说祁放之后会黑化,可现在看他,待人接物都挺端正的,人还挺好的……真的要这么利用他母亲的病情吗?”
      “你的命不要了?”妙妙猫的声音瞬间冷下来,戳了戳她的胳膊,“忘了魂飞魄散的下场了?”
      “要要要!我当然要!”沅予立刻回神,用力点头,“我就是自己瞎琢磨两句,还是保命要紧!”

      她话音刚落,就掀被下床,一边让侍女伺候着换衣服,一边吩咐:“快,把我宫里存的那些人参、雪莲还有太医院给的调养秘药都装起来,再去请李太医、张太医几位最有资历的,就说我要去祁府探病,让他们立刻跟着仪仗走!”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公主仪仗就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直奔祁府。祁府上下听说公主亲临,早已在府门前跪了一地,无不恭敬行礼。沅予没心思寒暄,只让管家在前头引路,快步往内院走。

      刚踏进赵夫人的卧房外间,就听见里屋传来压抑的叹息声。她掀帘进去时,正看见祁放坐在床沿,握着母亲枯瘦如柴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老人的手背,眼尾泛着红,显然是刚落过泪,连平日里挺拔的脊背,都像是垮了几分。

      “祁放。”沅予放轻了声音,轻轻唤了他一声。
      祁放闻声猛地回头,看见是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放下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掖了掖被角,才起身随她走到屋外廊下。许是一夜未眠,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公主怎么来了?府中之事,怎好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

      “听说赵夫人病重,我特地请了太医院几位老大人过来,还带了些宫里存的药材,或许能帮上忙。”沅予侧身朝后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太医们立刻提着朱红药箱,轻手轻脚地进了卧房。

      祁放望着那些熟悉的太医身影,那都是平日里只给皇室诊脉的御医,此刻竟为了他母亲专程而来。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得有些发哑,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动容:“多谢公主。”
      “不必客气,安心等着便是。”

      沅予的目光落在卧房紧闭的门帘上,恍惚间竟想起了现实里的事:那时她还在片场跑龙套,一场雨戏刚杀青,浑身湿冷地蹲在角落啃盒饭,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母亲病危。她疯了似的往医院赶,连打车钱都是跟场务借的,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此刻看着祁放眼底的焦灼与脆弱,她心底那点恻隐之心又悄悄冒了出来,若是能帮他留住母亲,就算是为了任务,好像也不算太坏。
      她早从记忆里得知,赵夫人得的是肺疾,拖了这些年早已沉疴难起,如今全靠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能不能好转全看这几日的光景。

      太医们在里屋诊脉忙碌时,祁放引着沅予到了他的书房暂歇,案上还摆着未看完的兵书,砚台里的墨汁都还没干。“多谢公主今日来,”祁放给她倒了杯热茶,指尖碰到杯壁时微微发凉,“我还以为……你不会管府中之事。”

      “赵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沅予接过茶盏,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

      “还是要多谢公主。”祁放又说了一遍,语气里的感激比方才更甚。
      沅予却忽然抬眼,目光直直看向他,语气带着点似笑非笑:“谢我?用什么谢我?”
      “公主……”祁放愣住了,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沅予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盏边缘,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却没让她的眼神软半分。半晌后,她抬眼看向立在桌前的男人,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交易:“祁放,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娶我,你娘的命,我保得住。”

      “公主便要如此?”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分,眉头紧紧蹙起,眼神里翻涌着隐忍的怒意,还有一丝失望,“用我母亲的性命来逼我?”

      沅予却笑了,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反倒带着点凉薄:“你娘的命是我救的,若不是我带太医来,若不是我拿宫里的药材吊着,你觉得她还能撑多久?我问你要些报答,不可以吗?”

      “我实在不明白,公主为何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祁放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想要的,难道不是我刚到手的兵权?成了驸马,我便不能再掌兵权,这才是你的目的,对不对?”

      沅予握着茶盏的手指顿了顿,他倒不算笨,竟能猜到这一层。可她不能说破系统的事,只能避重就轻:“祁放,都是为了活命,有些事,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
      “活命?”祁放眉头锁得更紧,显然没懂她话里的意思,眼底满是困惑。
      “你且当这是场交易。”沅予放下茶盏,声音清晰得没有一丝含糊,“我嫁入祁府,能换来一份安稳;而你,能换你娘活下去。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不是吗?”

      祁放沉默了。他垂着眼,指尖抵着桌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鸟鸣,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底的怒意和困惑都渐渐褪去,最终沉淀成一片沉寂。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艰涩:“我……答应你。”

      “很好。”沅予立刻站起身,脸上绽开一抹轻快的笑,朝他伸出手,像在敲定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合作,“合作愉快,祁将军。”

      祁放没有回握,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伸出的手,眼神复杂难辨。沅予也不在意,收回手转身便走,临出门时还特意交代守在门口的管家:“让太医们务必尽心,所需药材只管跟宫里要,我会吩咐下去。”

      说完,便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回了宫。走出祁府大门时,沅予才悄悄松了口气来这一步,总算是踏出去了。
      一踏进寝宫大门,沅予脸上那副端方得体的假面便彻底卸下。她抬手甩掉肩头繁复的织金披风,披风落在侍女手中时还带着风,人已几步冲到床边,蹦跶着坐上锦被,连带着软乎乎的床榻都跟着轻轻晃动。

      “太好了!他终于答应了!”她兴奋地拍着身下的云锦被面,眼底闪着雀跃的光,像个得了糖的孩子,“这下总不用被立刻抹杀了,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妙妙猫从窗边软垫上探出头,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尖,语气带着点调侃:“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这才刚完成第一个任务的一半呢,后面的路还长着。”

      “第一步最重要好不好!”沅予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滚了两圈,笑得眉眼都弯成了月牙,“至少小命保住了,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对了,我的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快跟我说说!”

      “急什么?得等你彻底完成‘与祁放成婚’这个主线任务,才能解锁下一个。”妙妙猫舔了舔爪子,忽然话锋一转,尾巴勾着窗纱晃了晃,“不过看在你是新手,本系统大发慈悲,提前透个底。”
      “快说快说!”沅予立刻支起上半身,手肘撑着枕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让祁放爱上你。”

      短短六个字,像一盆冰水,狠狠浇灭了沅予刚刚升起的兴奋。
      “什么?!”她猛地坐直身子,声音陡然拔高,连带着枕头都滑落到了地上,“你没搞错吧?我刚用他母亲的病逼他答应婚事,转头就要让他爱上我?这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简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这任务是系统设定好的,你只能照做咯~”

      沅予气鼓鼓地瞪了它半天,最终还是泄了气,抓了抓头发往床上一倒:“算了算了,先把婚礼的事敲定再说,免得夜长梦多。往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罢,她立刻扬声唤来侍女:“去传我的话,让尚衣局尽快赶制婚服,越快越好!”
      侍女却面露难色,屈膝回话时声音都有些迟疑:“公主,婚服需得量过尺寸才能制作,这……总不能凭空做啊。”

      “量尺寸?”沅予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这不就是送上门的机会吗?正好能跟祁放“培养感情”!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公主该有的端庄模样,语气笃定:“这有何难?传我的话,让祁将军来趟宫中,到我寝宫来量。”
      “是。”侍女虽有疑惑,却还是应声退下。

      沅予看着房门关上,立刻转头冲妙妙猫挑了挑眉,眼底满是得意:看吧,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心里已经盘算起一个周密的计划:等祁放来了,她便亲自为他量尺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距离那样近,她再提前化个明艳的妆,描上精致的眉,涂个显气色的口脂。凭她这张脸,在娱乐圈里也是能靠颜值混饭吃的,任谁看了都会心头一动吧?说不定就能让祁放对自己多几分不一样的心思,为后续“让他爱上我”的任务铺路。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绝妙,她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比划一会儿该梳个什么样的发髻?要不要戴那支新得的赤金镶红宝石簪子?

      可她千算万算,终究还是低估了祁放的“规矩”。

      第二日巳时,祁放依着侍女的传话,准时立在了沅予的寝宫门外。
      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腰间系着的玉带一丝不苟,连鬓角的发丝都梳理得整整齐齐。

      可任凭沅予在门内说了多少软话、硬话,他都像扎了根似的,半步不肯往里挪。“公主,此举不合礼数。”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半分波澜。

      “我们本就快要成亲了!共处一室是迟早的事,算什么不合礼数?”沅予在门内急得打转,手指攥着裙摆都快把料子捏皱了,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懊恼,“我又没打算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到底在怕什么?”

      可祁放像是没听见她的抱怨,依旧固守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不会弯折的长枪。
      沅予没了办法,索性搬出了最后的筹码,语气硬了几分:“我救了你母亲的命,让你进来量个尺寸,这点要求你都不肯答应?”

      “公主,”祁放终于抬眼,目光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扉望过来,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我答应与你成婚,是为了母亲,却不能因此坏了规矩。你我尚未行婚礼,你仍是待嫁之身,理应守着闺阁礼数。留着这分寸,若有朝一日你反悔了,或是发现我并非良人,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语气里的疏离与刻板,像一根细刺,扎得沅予心头火起。这人怎么就油盐不进?都到这份上了,还守着那些破规矩!

      “祁放!”她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个名字,又气又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进来?!”

      门外的祁放却没再回话,只是重新垂下眼帘,那副模样,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她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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