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知识，青椒不能谈恋爱！》山月二

31、田野

　　边之阳、叶淼、兰熙童等一行人从教室里出来，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硕大的太阳炙烤着树叶，倒让树下的行人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师姐接下来什么打算？”乐瑶突然追上来，她是边之阳在西云大学收的“关门弟子”，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女生。

　　“太忙了，结束后我要立刻飞去离城，然后再坐车前往下边县城。那里有星都大学的一个田野点，学生们今年的暑期调研要在那里展开。在那里看着他们基本进入状态后，我还得赶回星都，影视人类学有一个月的暑期课，我和叶淼师姐分了一下工，我带后两星期，她带前两星期。再然后就是我自己的课题啦。”

　　“这么忙吗？感觉都没时间休息，”乐瑶不禁感叹，“不过很好奇师姐们的影视人类学课程会怎么上。”

　　“别……可别放着你们学校的好资源不好好利用，好奇我们怎么上。西云大学的张学义那么厉害呢，我们学校才是要啥没啥，连个器材、设备都舍不得买，还是蹭的人家电影学院的。”兰熙童连连摇头。

　　“好吧，师姐自己的课题是什么？”乐瑶好奇问道。

　　“是上半年提交的一个社科基金项目，还没有出结果，但是我想提前开展，之后还可以根据预调研的情况调整研究方向。”

　　“所以……？”

　　“是关于医患关系的，需要去医院里驻点。”

　　“那不会影响医生看病吗？”

　　“我会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的。”兰熙童冲乐瑶俏皮地眨了眨眼，逗得乐瑶扑哧一乐。

　　“那有点太难了，师姐这么美丽，到时候大夫和患者都光顾着看你了，忘记看病了。”

　　“油嘴滑舌！”

　　嘴上这么说着，兰熙童内心里却很开心，被小师妹夸好看不知道为什么比被一个男生夸好看还让人舒心呢。

　　兰熙童和乐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起上学时光，聊起读书会，聊起情感观，聊起健身的成果，直到这一天结束，兰熙童的心情都还不错，甚至延续到了第二天坐上大巴前的一秒钟。

　　离城位于西南边境，要想进入村子，得经过大山。沿途基础设施修得很好，无奈转弯太多、高低起伏太大，这让早上没有吃太多东西，直接就上了飞机，又经历一路因气流而颠簸不断的飞行，然后紧接着乘坐上提前联系好的出租车的兰熙童头痛不已，肠胃也出来裹乱。

　　“师傅，麻烦您开慢一点、稳当一点，我有些晕车。”一上车，兰熙童便压抑着不适叮嘱道，并打开车窗，寄希望于车辆行使起来后飞入的空气。

　　好在，在一路绕行和颠簸中，兰熙童得以睡一觉，这一觉睡得似乎连肠胃都休息了半个小时，再次醒来，除了空气中弥漫的难以名状的味道，太阳穴和胃都不那么难受了。等肠胃再次苏醒，目的地也将临近。

　　下车的瞬间，长途跋涉的兰熙童腿都有些软，仿佛踩在棉花里。点开手机结束订单，然后点开微信上此次调查的联络人，率先安顿下来。学生们要在下午统一由村中安排的大巴车送进来。

　　晚上9点，接风宴结束，兰熙童作为老师不得不喝了点酒，好在联络人和村部领导都能理解，没有劝得太狠，半个小时后，兰熙童就能清醒着给学生们开会了。

　　“上次来这里还是六年前呢，当时星都大学和西云大学在这里共同办了一个影视人类学方面的工作坊，叶淼老师和西云大学的刘伟老师一起带队，我跟着做助教，在这里生活了一周。没想到时隔六年又回到了这个地方。”面对周围稚嫩的眼神，兰熙童不禁有些感慨。

　　“这么晚了把大家召集起来，我就不废话太多。这次你们要在这里待满14天两个星期，今天不算，然后第15天离开。你们今年都是大二了吧，开学就是大三，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对待这14天，说不定这一段经历就成为你们其中某个或某些人的毕业论文的研究对象。下学期又要开始一年一次的‘挑战杯’了，说不定也可以从这次暑期实践中汲取到灵感。

　　“我只在这里待三天，村部领导你们今天见过了，明天我会带你们去村部转转，然后再由村里的人带着去村子里转一圈。明天晚饭后，我们在这里集合，大家各自汇报一下明天的收获以及感兴趣的方向，根据这个方向，大家分组，3人一组，一共五组。从明天开始每人每天上交2000字的田野笔记或田野日记。开学前一周，每个组提交1.5万字的田野报告。基本没什么要说的了，等明后天想起来再说，接下来，你们有什么问题，开始问吧。”

　　……一片沉寂，“好吧，第一天估计大家还没从长途跋涉中回过神来，那就散了吧，等有问题的时候再来找我。早点休息，晚安同学们~”

　　落下的尾音暴露了兰熙童身上未完全散去的的酒意。

　　因为学生有点多，兰熙童不得不和另外四个学生挤在一个房间，学生里有一个很活泼，面对和老师同住的情况并不觉得尴尬，特别自在地和兰熙童聊了起来，带动剩下的三人中的两个人也叽叽喳喳聊了起来。

　　三个人本来和兰熙童聊天，聊着聊着就成了三人内部说小话去了。

　　“……关雪……”

　　突然，正要睡着的兰熙童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让一下清醒过来。

　　“关雪怎么了？”

　　“师姐怀孕了，您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兰老师，当初那个ppt您没看？不可能吧，大家都猜出来男女主是谁了，甚至连其他的暧昧对象都扒出来了。所以师姐怀孕已经不是秘密，不过我们刚才不是再说这个，听说师姐改主意了，要把孩子流了。”

　　“这你们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嘿嘿，这您就甭管了，反正我们有我们的渠道。师姐人很好，做出这样的决定才是对的。你说看着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做任何保护措施呢？”

　　得亏兰熙童是女老师，思想也开放，并不觉得学生在自己面前聊起这些就不堪入耳，不然几个学生还真不敢在她面前八卦。

　　“那有没有关于我的八卦听听？”尽管如此，兰熙童还是岔开话题，并不想与她还算熟悉的学生成为别人口中八卦的对象。

　　“嘿，老师，就算有我们也不敢说呀，您还是闷着吧。”

　　“！你们这些小孩儿，真懂吊人胃口啊。”兰熙童无奈说道，“好啦，都别聊天了，赶紧睡觉，明天一早起呢。”

　　早饭是米线，配上专门炒的臊子、当地特色蘸水，一众学生竟把两盆米线吃得精光，就连兰熙童都没忍住，连吃了两小碗才放下碗筷。

　　“好啦，书包、器材什么的都带上了。过了一晚上，大家想到什么问题先留着，我们一会儿边走边说，对于村庄的问题可以先记在备忘录或本子上，一会儿到了村部一并问。”简单动员几句，兰熙童拔腿就要走，抬头却是硕大的太阳，“都涂防晒了吧？回头回家被家人说晒黑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

　　“啊，没涂，老师您带防晒霜了吗，借我用用？”

　　“我有，你用我的这个。”一名离得近的女生边说便从包里翻找起来。

　　兰熙童也回：“比起防晒霜，我还是喜欢物理防晒。”

　　“老师，您也涂一涂吧，物理防晒还是不如化学防晒。”一张长相精致的小脸突然凑到兰熙童面前，微仰着头看向她。

　　“不用了，我就待三天，给你们节约一点。好了吗，好了就出发！”

　　兰熙童大手一挥，率领着一行人离开居住的两层竹楼，步行前往村部。

　　“我们村最有名的是古茶园，可以说，市面上的普洱茶，说一半以上出自我们村那也太夸张了，但要说一半以上出自我们离城下面的这些茶园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里种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中期甚至更早。我们这里山多，森林覆盖率高达39%，海拔温度降水都适合茶树生长。

　　“我们这里出产的茶叶入口醇润、口感清新、香甜滑润，少苦味但微涩，茶气足，灰耐泡回甘生津都快。”

　　一行人来到村部，别的还没开始进行，就被拽进了村部的简易茶室，给每人分了一杯茶水：“一人一杯，尝尝我们这里的古树上长出的古树茶。”

　　“喝茶时，不要饮茶，而是让口中充满空气，然后贴向茶碗边缘吸吮一小口，这样茶水就会通过你的舌头，扩展唤醒舌苔上的味蕾。”

　　一时间，茶室无人置言只余众人吸吮茶汤的声音。

　　“现在我们这里已经形成规模化的制茶产业，随着茶饮品牌的兴起，茶叶的品质已经从原本的靠人工控制品质过渡到满足工业化标准。不确定你们喝不喝得出来，今天这些茶叶都是人工炒至出来的顶级好茶……”

　　“……这种好茶比工厂里产出的优质茶还要好吗？”

　　“当然，就像刺绣，机器生产的那么精美为什么还是手工值钱？人工控制品质虽然不太稳定，100斤茶叶能出1斤100分的顶尖好茶都很困难，大部分都是六七十分，稍有八十五分以上，但是工业化标准下，100斤好茶却能产出20多斤85分以上的标准优质茶。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好茶那么贵，而市面上有那么多搞噱头的骗子茶商了。”

　　“可是我喝着都差不多啊……”刚才提问的学生没敢反驳，只对着坐在旁边的同学咕哝了一句。

　　“嘘！咱毕竟不是受众，先听书记说话。”

　　“好啦，茶也饮过，我们带着你们先在村部转转，再带你们去村子里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