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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评议 ...

  •   “非常感谢以上五位同学和老师给我们带来的精彩分享,接下来有请星都大学社会学系叶淼老师对这五篇文章进行评议,评议后各位有需要的话可以进行回应。”

      “今天这五篇文章,看似有些松散,毕竟都不是那种广义的、无所指的影像民族志,但都在处理更为具体的问题,这大概也是边老师他们将这几篇文章放在一组的原因。哪个具体的问题呢?影像作为一种重要的表征媒介是如何生成的,又受到哪些社会与技术条件的影像。带着这样一个大的问题意识,我觉得今天的几篇文章大概可以分成两个方向来看。”

      叶淼一开始的几句话就让兰熙童受益匪浅,也不站在台上主持了,回到台下放着她的笔记本的位子上,打开笔记本,试图将叶淼的话速记下来。

      “第一个方向,从社会摄影这部分来说,其实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回望。当我们在讨论那些前沿的分析概念时,它让我们重新回到‘静态图像’这一传统又有力量的媒介方式上,重新思考影像如何在瞬时与永恒之间呈现社会经验。此时,我脑子里马上想到两位导演:王家卫和贾樟柯。

      “……《东邪西毒》中呈现出时间与情感的流动;……《三峡好人》中展示了社会转型中时间的消逝。这无疑不再提醒我们去思考,影像如何不辍时间的裂缝与消散。
      王老师的文章让我想到的是影像的社会生成性。一方面是观看的社会视角,另一方面则是图像的生成逻辑:谁在生产,谁在观看,谁拥有影像的主体性?这一点与李老师的研究形成了呼应:在技术迅速发展的当下,我们如何重新思考影像社会学/人类学走向人民与‘南方’[1]?在这里,我们还要去追问,‘人民是谁?’‘南方又在哪里?’这两个关键的问题。”

      “……我想这里有一个技术性的追问。传统上,影像创作的门槛较高,人们更倾向于文字的表达,这是知识分子的一种先验认知。但如果从更原初的角度来看,绘画,比如最早的岩画,其实才是人类意义表达最早的形式。也就是说,人人都可以进入影像的表达过程。然而,当我们谈‘走向人民’或‘走向大众’的时候,仍需追问,谁是大众?他们通过什么平台生产影像?这些影像为谁而生产?是否需要翻墙?又有谁被观看?

      “另一个问题则是与‘南方’相关。在信息茧房时代,‘南方’不仅仅是一个地理方位,也是一个被遮蔽、被延迟的声音结构。最后一篇文章就像是要讨论这个问题,即图像的自嘲与‘自我生产’似乎已经不再是原初的,而是一种不断循环的生产—消费过程,呈现出虚拟社会中的‘真实感’。影像的公共性在这里被重新界定——这种‘自嘲’的指向是什么?是否正如米尔斯所说,是一种 ‘take it to be’,一种‘被认为是真实’的机制?

      “另外两篇文章则从内容上探讨了特定时代的文化建构。林老师的研究不仅填补了口述史的资料空白,也让我们重新思考电视剧生产中‘历史性’是如何被构造的。这里有两个值得进一步追问的问题:第一:文中提到的‘国初’具体指哪个历史阶段?第二,关于贵州民族女性形象的建构,它在性别与民族叙事额交织中呈现出则怎样的独特性?最终又回到了人类学最核心的关怀上,即媒介与表征。影像如何作为一种社会实践,承载、生产并再造关于‘人民’的想象与叙事?以上是我的评议内容,”

      叶淼话音落下,兰熙童来不及敲下最后几句话,赶忙站起来:“几位老师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场面一度安静,无人说话,兰熙童看了看时间:“老师,那咱们休息十分钟,然后下下个单元?”

      “师姐,下一单元你来主持吧?一会儿轮到我发言了。”

      兰熙童走到叶淼身旁,第二单元的原定主持人没有来,这让兰熙童有些不满以及不适应。她虽然过去几年只在国外参加过几次学术会议,可是每次她所在的分论坛都没有缺席的。实在无法真人到场,也会在线上参加。

      结果回了国,却发现连每年一次的学术大会都有人临时放鸽子,可真够随意的。

      第二天上午,前来报告的人又少了两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反而多了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对这两天的会议内容做个总结和讨论。

      11点时,刘美兰对上午的第三单元的所有报告做了简单评议,分论坛直接进入圆桌讨论环节。

      “大家就这么坐着吧,椅子钉在原地,也没法真整出一个圆桌。坐前边的就转过身,说话大声点,让大家都听得见就行。”边之阳拿着话筒转过身子,靠在第一排课桌上。

      “叶淼,今天是你主持,干脆主持到底。”

      “好,那在大家讨论之前,我简单做个引言,也说说我的看法,抛砖引玉了。”

      叶淼清了清喉咙:“我觉得咱们这次的所有报告几乎都和‘媒介’密切相关。大家的报告也大致分为两种,这与各自的学科路径有关。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保持人类学的底色,要有田野的深度。我注意到,年轻学者在理论与材料之间的转换越来越早熟,这挺让人惊喜的。我们当年本科、硕士的时候哪有这样的功底。不过我也看到有些同学在处理大概念时还不够细致,理论与经验之间的桥梁有待夯实。我就简单说这两句,接下来还是把话筒交给大家。”

      第二天还愿意出现的老师和同学听得都很认证,讨论一时非常热烈,兰熙童也忍不住揪着别人几句点评站起来多说了几句,一直到快12点,叶淼这才提议由“坛主”边之阳做一个最后的总结。

      听到是导师要说话,兰熙童立刻转过身,十指放在键盘上,等着随时敲下边之阳的一些观点,比如:

      “今天的讨论方向还挺发散的,这挺好,说明这个领域的多义性,也说明大家还没有形成稳定的共识。这个无所谓,如果大家都发出同一个声音,反而没有意义了。这个论坛到今年才第三届,和那些十几届的老论坛比,咱们还年轻得很,所以每一次都有新的展开。我希望它能在广义的社会科学内部,真正推动我们对‘社科自身问题意识’的反思。

      “论讨论影像,其实社会学中到没有几个,还是人类学、新闻学或者电影艺术学院做的多。现在流行讲‘视觉的’‘可见的’,但也和我们讨论的不一样。我是想走更远一些,不只是对影像进行分析,而是把影像作为社科研究的组成部分来思考。……如果我们只是谨守原有的路径,就可能被学生和听众抛在后面。这是危机,但也正因此我们要去寻找新路……”

      “我们的视觉、听觉、语言——这些感官和表达形式原本就是一个整体。而这种“整体化”的趋势,因为这两三年的大模型(AI)的冲击而更加明显了。教学、研究的方式都在变化,这是正常的,但目前的社会科学还没准备好去应对这种变化。

      “我觉得 *Image* 承担了一种挑战:它不成体系,但包容了各种声音。坦白说,我听了两天,也还没完全把这些成果纳入到自己的知识谱系中,但没关系,关键在于实践层面——我们要思考的是,接下来怎么带学生、怎么与学生共同学习、怎么共同评价、如何推动研究。

      “……我就说这么多吧,再一次感谢大家前来参会,也让我自己收获颇丰。”

      ——这一句兰熙童当然是没有记的。

      学术会议的真正目的到底是学术交流还是拓展人脉?当然是前者,但也是后者,这不论坛都结束了,也没人离开,尤其是还在读研究生的几位学生,纷纷围着来自星都大学的叶淼等人,就想加上他们的微信,说不定未来某天就有了联系。

      “兰老师,你好可爱!”

      兰熙童愣了一下,在这种学术场合,哪有说人表现可爱的?而且,她不是老师吗,学生有这么评价老师的么?

      “是可爱,我觉得您讨论时讲的关于通感、联觉的例子特别有生活气息。”

      原来,在点评“VR虚拟现实技术的应用”这一主题时,兰熙童举了一个吃西瓜的例子。

      大约三天前,她和徐语斯去食堂吃完饭,在水果窗口买了几条西瓜吃。味道是甜的,可是口感嘛……

      “跟吃棉花套子似的。”徐语斯吃了一条点评道。

      “你吃过棉花套子?”兰熙童觉得徐语斯的点评稀奇得很,忍不住抬杠。

      “没有啊。”徐语斯理所当然,“但是就是给人感觉很像啊。”

      这段对话,兰熙童印象深刻,所以当她听到有人聊起用VR重新建构关于老街区的面貌并唤起老居民的记忆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目前的VR也只能还原面貌,而在未来,可能还是要靠全息的发展才能真正还原老社区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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