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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街上依旧静谧,但一些晨市的摊食却已经开始忙碌,也在街上弥漫了各种餐食的香气。连葵拄着一个林未期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找来的拐杖,慢慢悠悠的挪步在街市之中。

      “这么早,医馆开门吗?”

      厉弦月慢慢的跟在连葵身侧,看着周遭的景象回答的漫不经心:“有守夜的药童”

      “这样啊。那你也不用这么早去拿药啊。”

      “不早些的话,出门可能会遇见我那去学堂的兄长。”

      连葵不解:“遇到就遇到了呗。”

      “遇到便是麻烦。”

      连葵一愣,随即想起头一日说她是病秧子的少年,她也似乎领悟了些厉弦月口中的麻烦。当下,心里也有些不爽快:“你们一家子人怎么这样,对一个病人这般恶毒。”

      “恶毒?”厉弦月也微微发愣:“你也觉得是恶毒吗?”

      连葵更是懵了:“难道你不觉得吗?昨日那个妇人还有前两日的那个男孩。他们行事难道不恶毒吗?我都虚弱至此了,那小厨屋里却只有药罐和一点白米。我只能吃粥就着药,过了这两日。他们还这般待人?难道不恶毒吗?你们是一家人吗?”

      厉弦月却没有连葵觉得该有的愤怒与厌恶,她的神情只充斥着疑惑,似乎在想什么,却又附和着连葵的话:“是啊..是恶毒啊..”

      随后,厉弦月却问了一个连葵意想不到的问题:“那你觉得,他们该死吗?”

      连葵闻言却皱了眉,小心翼翼盯着她:“你不会后来把她们全杀了吧?也不....也不...至于吧?他们对你虽然不好,但你可以离开这啊,没必要...没必要赶尽杀绝啊。”

      厉弦月只是笑而不语不再理她。

      这一趟出门,历弦月也并不是为了买药,而是为了那幢奇遇。儿时改变了一生的奇遇。

      果然,人烟稀少的街上,医馆半掩着门,门外街上的柳树下,记忆中的身影也映入眼帘。一个修长的身影背靠柳树,手中捧着一个翅羽染红的小鸟。

      厉弦月拉住连葵,顿住了脚步。连葵疑惑看她,见她的目光锁在一处,便随之望去。

      头覆羃离的男子背靠树前,宽宽的帽檐垂下一圈黑纱直至男子胸前,男子身形欣长,气质孤冷,羃离的黑纱将男子面容遮掩,让人看不清相貌,但其身形与气质都不似一般,让人一眼看过去,都不自主的想要多瞧几眼。

      他立在树下,手里那只浑身雪白的小鸟安详而平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他似乎在看着那只鸟,静默了好一会儿,只见那精细修长的大手随即猛然一收成拳。

      他要杀了那只鸟?连葵惊讶的瞪了眸子,但只是一瞬,那人便松开了手,似是碰到什么污秽之物一般,将那鸟儿仍在地上。

      鸟儿被扔在地上吃痛的扑腾着翅膀,雪白的翅羽血色更深,它似乎也意识到那个少年刚刚想要杀了他,即便飞不起来躺在地上,仍是不断挣扎想要离他远一些。

      那男子呆滞着伸着手,好一会儿,只听黑纱之下,青涩的嗓音细微传来,音色之中还带着不知所措的意味。

      他道:“罪过....”

      厉弦月冷嗤一声,果然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拍了拍连葵,说到:“去把那只鸟带走。”

      连葵都没想到,魔头居然会让她去救那小鸟,但她自己本身也看不惯那男子,随即上前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男子面容被遮掩,瞧不出神色,只是静默的立在树下,一言不发。

      连葵走上前,慢慢俯身抱起小鸟,斥责道:“这么大的人了,竟然折腾鸟儿取乐,你不觉得羞愧吗?”

      那身影仍旧毫无动作,一言不发。连葵只觉得再说下去无疑对牛弹琴,冷冷瞪了他一眼,拄拐离开。

      连葵抱走鸟走至厉弦月身前,不由气鼓鼓的嘟囔:“这人真奇怪”。

      连葵的手中,雪白的小鸟察觉到她并无恶意后,也将脑袋埋在她的手心,刚与死亡擦肩而过,那小小的身子在她的手心瑟瑟发抖。

      厉弦月只道:“有什么奇怪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迷茫虚伪之人罢了。”

      连葵并不赞同:“你那里瞧出来他迷茫虚伪了?我瞧他就是没安好心,定然自己受过什么不满之事,然后把怨气撒在弱小的鸟儿身上。”

      厉弦月并不反驳,她只是听到了那人说的一声‘罪过’,便如此认为了。

      不过那人如何,与她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并无关系,何必为了这个人浪费口舌。

      此番,也仅仅是为了这只鸟,这一段奇遇,也就到此结束了。

      “这是什么鸟啊?还真是好看。”

      “不京鸟,是个难得的祥瑞之鸟。”厉弦月答道:“你回去之后,将这只鸟赠予大夫人。”

      “为什么?”连葵十分不解:“而且,大夫人是谁?”

      “就是昨日掌掴你的妇人。”

      “?”连葵眉眼一抬,更是不理解:“你傻了吗?她这种人,会待一只鸟儿好吗?况且这鸟还受了伤。”

      厉弦月却不跟她多说,只告诉她:“你想从这里离开,就按照我说的做。”

      “可是....”连葵仍旧不愿的皱着眉:“没有别的办法吗?”

      厉弦月看着她的神情不由失笑,亦是疑惑的看她:“这是我的记忆,你所做的事都是我做的事,你有什么不愿的?”

      厉弦月说罢,俯下身凑近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笑脸,盯着那双与她却毫不相同的带着她绝不会有的澄净眼眸,笑盈盈的问她:“难不成,你对我的记忆还生出什么情感了吗?”

      连葵登时红了脸,面前的那张好看至极饱含调戏神色的脸,目光灼人却又噙着笑瞧着自己。

      她不敢再看,连忙转过头,稳住尴尬而紧张的心虚,一拨拐,连忙越过厉弦月。生硬的吐出一句

      “随便你。”

      厉弦月笑意更甚,头一次觉得这丫头竟到有几分可爱,直起身亦跟上她的身影。

      等到二人回府,除了连葵手里抱着的不京鸟,两人回来同出去一般,两手空空。明明是出去买药,最后连葵才知道,这一遭,只是为了这一只鸟。

      难为她这走两步就喘还得拄拐的身子历这么一遭救了这只鸟,最后还要把这只鸟送人。

      “可要我陪你一道?”

      厉弦月笑盈盈的问她,连葵想起昨晚那个刻薄的女人,不由沉下脸:“自然。”

      “那便走吧。送了这只鸟,你还能得些赏钱呢。”

      “你....”连葵气的胸闷,她是为了些赏钱才将这受伤的鸟儿送去的吗?无奈之下,简单的替这只鸟儿包扎一番,气鼓鼓的跟着厉弦月出了门。

      "林未期,那个大夫人会不会杀了这小鸟啊。”

      不京鸟不懂连葵一直在自言自语什么,好奇的盯着她,又乖巧的在她手心一动不动。

      “不会。”厉弦月回答的干脆利落。

      连葵瞧着这般乖巧可爱的小鸟,心里纵然不舍,但也知道,这里所有,都是属于林未期的记忆,她需要按照林未期所言按照记忆走下去,才能知道后来能发生什么,她事如何入魔,而之后又能不能有逃出这里的办法。

      “你只需记着,你今日去大夫人哪里是为了向其示好,不论她如何说你,让你不满,你都不要说话。”

      厉弦月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却让连葵心里有些难受,她不由问:“你都向她示好了,她还要恶语相向吗?”

      厉弦月不答,只叮嘱她:“低眉顺眼,少说话。只需要告诉她,这只鸟是不京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鸟哄她开心便好。”

      显然,厉弦月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连葵也知趣的不再问。

      很快,二人走过石子路,穿过悠悠凉亭之后,便是花草丛生,打理精致装潢贵丽的院落。连葵生于渔夫之家,家里在荒无人烟的界河边儿上,离自己村里都有一段距离,家里的地方还不如这府里一个凉亭大。后来连葵去了仙气盎然的天阙宫,那里大道至简,所居所用之物,虽然贵重却并不复杂,极为精简。

      连葵还是头一次知道,有人的家里竟然能这般富丽堂皇又鸟语花香。

      一进院落,入眼的便是两侧珍贵鲜艳的娇花,花丛深处矗立着三阶亭台,亭台檐下还挂着精巧的风铃,随着清风发出悦耳的鸣声。院落里处,竟是装潢精致的两层高舍。高舍甚至于门窗、梁柱都有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沁染着贵气的暗红色。

      一眼下来,都无法打量完,连葵看的近乎错愕,直到门前两个侍女,不咸不淡的走上前,对她说道

      “小姐来寻大夫人的吗?您在此处稍等,翠儿先同大夫人说一声。”

      两个丫鬟瞧着还算和善,只是眼神里对‘林未期’的不屑和瞧不上却是藏不住。

      连葵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待二人走后,她才看着身侧的厉弦月,感叹道:“林未期,你家里人这么有钱吗?”

      厉弦月瞧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十分有意思:“大夫人屋里的东西更是精贵,你趁她念你,可以偷偷多看看。”

      连葵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傲然别过头:“我才不惜得看。”

      连葵也说道做到,被前来回复的丫鬟请进屋后,低着头,瞧着鸟,愣是没抬头。

      屋内,透粉的珍贵象牙木制成的圆桌摆在房间一侧,墙壁悬挂着各种精美的山水画,正中央的主坐前,一个浑身贵气妆容精致的妇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就连主坐与其下两排的次坐,皆是养人的沉香木制成,次坐之间的茶几都摆放着精巧的点心,随处可见的的壁挂烛火竟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坐上的妇人,眉眼间隐有疲色,她看着低眉顺眼的‘林未期’,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今日过来有什么事。”

      连葵抬头,先是被屋内的装扮惊的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收敛神色,走上前,将那雪白的不京鸟递了上去,按照厉弦月的教导,一字不差的说道。

      “今日起得早,在院里发现了这只不京鸟。因着昨日惊扰了大娘,所以孩儿一瞧出来这鸟是不京鸟,便赶忙拿了过来送给大娘,也是孩儿给大娘赔不是,望大娘不要因为昨日之事再生气,若气着了身子更是孩儿的罪过了。”

      妇人惊诧的让丫鬟接过鸟,仔细端详一番,小鸟通体雪白,翅羽间被纱布缠绕隐有血迹,其尾羽末端隐隐有透粉之色。传闻不京鸟通体雪白,在成鸟之后尾羽便会赤红,是祥瑞之鸟,其红色尾羽,能制药解毒,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还真是不京鸟,妇人顿时舒展了眉心,连带看着连葵都顺眼了些,只是其嘴仍旧不饶人。

      “哼,你倒还算有点良心,不枉我昨日给你忙前忙后。”

      连葵谨遵厉弦月所言,低眉顺眼的不言语,心里却十分鄙夷,暗道‘要不是林未期自己要送你,我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你今日身子如何,药可吃了?”

      连葵一愣,转过头看向厉弦月,想要询问她这怎么回答?

      一旁的厉弦月坐在次坐之上,双手托腮,目光锁在妇人的面容上,静静说道:“大娘费心,孩儿吃过了。”

      连葵连忙随之说道:“大娘费心,孩儿吃过了。”

      “行了,别站着了,坐着去吧。”

      连葵松了口气,端着的心也放下了些许,她转过头正欲坐下,可厉弦月却坐在离她最近的次坐懒洋洋的坐着,无奈之下,只得多走两步,坐去另一侧。

      妇人随后打发着丫鬟将鸟儿好生圈养,一番打点后,这才将目光聚集在连葵身上。

      “既然身子好转,你就同我说说,你找那秦氏借钱是为何?为何不找我?不找其他姨娘?偏偏找那秦氏?你是诚心气我吗?”

      连葵又语塞,看向厉弦月,她不知为何,自打进了门,便坐在次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妇人瞧,面上也净是连葵瞧不懂的神色。十分古怪。

      厉弦月樱唇微启:“是秦姨娘主动来看孩儿,给了孩儿一些银钱。孩儿并未向秦姨娘开口讨要。”

      连葵如法炮制,这番话下来,妇人脸色也不再难看,只冷冷一哼:“这次便罢了,再让我知道你同你那贱蹄子的娘一样,没一点骨头敢向别人伸手要钱,你瞧我下次会不会打断你的手。”

      连葵一听这话,简直有些难以置信,这妇人怎么这般说话,看着贵里贵气的,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怎么这般....这般...恶毒?

      明明林未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她所处的院落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更何况这时候的林未期已是病入膏肓弱不禁风。她有何对林未期感恩戴德的好?又有何资格这般教训林未期?甚至对其生身母亲出言侮辱?

      她下意识的看向厉弦月,厉弦月却仍旧定定的看着妇人,神情毫无变化。

      “孩儿明白。”

      连葵只得压着火气,只得僵硬说道:“孩儿明白。”

      “若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别在这碍我眼。我昨个为你这病秧子忙前忙后都未休息好,一大早还要被你吵醒。”

      连葵简直无语,你忙什么了?忙着给我一巴掌?还是忙着怕我被你害死出了人命?你不该忙吗?怎么有脸还怪起我吵你了?

      只见厉弦月站起身,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连葵冲她点头示意,可以走了。连葵便连忙开口称是,一秒都不想多待的走出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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