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做了小妾》梧桐下的雨

27、第二十七章 赵千山

　　王焕伏法的消息传遍京城时，无雪正站在汀兰院的紫藤花架下，手中攥着一份泛黄的军械验收记录。记录上“河东盐铁使赵千山”的签名墨迹未干，却已透着血腥味——当年北疆军使用的劣质铁剑，半数以上来自赵千山主导的采买，那些剑刃薄脆、一砍就断的兵器，成了蛮族手中屠戮将士的帮凶。

　　她将赵千山的卷宗铺在书桌上，烛火跳动间，纸上的字迹渐渐清晰：赵千山出身将门，却毫无父辈的忠勇，上任河东盐铁使后，凭借职权垄断了河东半数铁矿，凡是不愿依附他的矿场，要么被诬陷“私采官铁”查封，要么遭江湖势力打压。其中，与他结怨最深的，当属河东“铁掌门”。

　　铁掌门世代以打铁为生，掌门下弟子多是能工巧匠，不仅打造寻常兵器，还为朝廷供应军械配件。三年前，赵千山为独占河东铁矿，以“铁掌门私通蛮族”为由，派人围剿铁掌门矿场，掌门前任掌门铁苍澜战死，矿场被查封，三百余名弟子流离失所。新掌门铁山河接过掌门之位后，虽隐忍未发，却从未放弃复仇，暗中联络江湖势力，伺机而动。

　　“铁掌门……寿宴……”无雪指尖在“铁山河六十大寿”的标注上停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赵千山的软肋，远比王焕更明显——他与铁掌门的血仇，是江湖皆知的秘密；而铁山河的六十大寿，正是江湖各派齐聚的场合。若能将赵千山贪腐的证据，以“寿礼”的名义送到铁掌门手中，不仅能借铁掌门之手曝光罪证，还能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是江湖恩怨的爆发，与朝堂暗斗无关。

　　她立刻让人传信给北境武林盟京中联络点，让雷震派人核实铁掌门寿宴的具体日期、地点与受邀名单。三日后，消息传回：铁山河的六十大寿定在半月后，地点在河东运城的铁掌门总坛，受邀的不仅有河东各大门派，还有不少与铁掌门交好的京中武林人士。

　　“时机正好。”无雪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她要打造一份“特殊的寿礼”，让赵千山在寿宴上身败名裂，让摄政王集团再丢一枚关键棋子。

　　接下来的十日，无雪闭门不出，专心整理赵千山的罪证。她从孙福的账册中，摘录出最致命的三笔交易：
　　天启十三年秋，赵千山将朝廷拨付的“精铁采购款”二十万两，挪用十万两，用劣铁充数，打造的军械配件强度仅达标准的六成；
　　天启十四年春，他与四海商会勾结，将三万斤官铁倒卖至蛮族，换取珍珠、玉器等奢侈品，账册中详细记录了交易时间、地点与经手人；
　　天启十四年冬，北疆战事紧急，他故意拖延军械运输，导致北疆军因兵器短缺，在蛮族突袭中损失惨重，账册附件中还附有军械验收官的举报信，却被他压下未报。

　　为让证据更具说服力，无雪还让武林盟情报贩子搜集了赵千山打压矿场、私吞铁矿的证人证词，包括被查封矿场主的联名控诉书、铁掌门弟子的亲眼证言，甚至还有他派人围剿铁掌门时，遗落在现场的兵器残片——那些残片上的铸造标记，与他供应给朝廷的军械标记一致。

　　所有证据被整理成册，装订在一本看似普通的《五金图谱》中。无雪特意挑选了一本老旧的图谱，封面磨损、内页泛黄，看起来像是流传多年的古籍。她将账册副本、证词、兵器残片照片（由武林盟画师绘制）一一夹在图谱内页，在扉页上写下“恭祝铁掌门福寿安康”的字样，落款处留白——既符合“匿名贺礼”的身份，又不会暴露来源。

　　随后，她让人定制了一个紫檀木礼盒，礼盒外雕刻着繁复的“松鹤延年”纹样，看起来喜庆而贵重。礼盒内侧，她特意做了一个夹层，将《五金图谱》藏在夹层中，外层则放上一对普通的黄铜镇纸——这对镇纸是铁掌门常用的样式，既不会引起怀疑，又能暗示“贺礼与铁掌门相关”。

　　“影鼠，这次的任务，比上次更凶险。”无雪将礼盒交给武林盟潜行高手影鼠，语气凝重，“寿宴现场高手云集，你不仅要将礼盒混入贺礼中，还要确保无人察觉。记住，贺礼需在寿宴当日辰时前送达，放在‘江湖门派贺礼区’，不可靠近官府送来的贺礼。”

　　影鼠接过礼盒，躬身领命：“将军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他打开礼盒检查了一遍，将《五金图谱》的位置记在心中，又将礼盒恢复原状，用红绸带系好，看起来与普通寿礼别无二致。

　　出发前，无雪又叮嘱：“寿宴结束后，立刻返回京城，不可停留。若有人追问礼盒来源，只需说‘受友人所托，为铁掌门贺寿’，其余一概不答。”影鼠点头应下，带着礼盒，扮作寻常镖师，混入前往河东的商队，悄然离开京城。

　　无雪站在窗前，看着影鼠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紧张。这份“贺礼”，是她精心编织的陷阱，一旦触发，赵千山便再无翻身可能。但她也清楚，摄政王集团不会坐视不管，若寿宴上出现意外，她的计划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新的卷宗——那是户部尚书张承恩的资料。张承恩是摄政王集团的“财神爷”，所有贪腐款项都经他之手洗白，若能扳倒张承恩，就能切断摄政王的资金链。“赵千山之后，便是张承恩。”无雪指尖划过卷宗上的名字，眼神坚定。她必须尽快完成对赵千山的布局，为下一步行动争取时间。

　　半月后，河东运城，铁掌门总坛。

　　清晨的阳光洒在总坛广场上，广场中央搭建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悬挂着“福寿安康”的红色匾额，周围摆满了各色贺礼，江湖各派弟子穿着劲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气氛热闹非凡。

　　辰时刚过，影鼠扮作“京中清风镖局”的镖师，推着一辆装满贺礼的小车，来到总坛门口。负责接收贺礼的铁掌门弟子检查了小车，见车上多是寻常礼品，便指引他将贺礼放在“江湖门派贺礼区”。影鼠趁机将那只紫檀木礼盒放在贺礼堆的中层，位置不显眼，却能在唱喏时被轻易发现，随后悄然退出总坛，混入人群离开。

　　巳时三刻，寿宴正式开始。铁山河身着青色锦袍，走上高台，向众人拱手行礼：“多谢各位武林同道赏脸，来参加老夫的寿宴。老夫在此谢过了！”台下响起阵阵掌声，各派掌门纷纷上前祝寿。

　　祝寿仪式结束后，司仪开始当众唱喏贺礼名单，贺礼被一一抬上高台展示：“衡山派送‘千年何首乌’一份！”“华山派送‘玄铁剑’一柄！”“京中清风镖局送‘紫檀木礼盒’一份！”

　　当司仪念到“清风镖局”时，铁山河身边的大弟子铁峰皱了皱眉——铁掌门与清风镖局并无往来，为何会突然送来贺礼？他走上前，将紫檀木礼盒打开，外层的黄铜镇纸映入眼帘，他刚想拿起镇纸，却发现礼盒内侧有夹层，里面藏着一本老旧的《五金图谱》。

　　“掌门，这里面有东西。”铁峰将图谱递给铁山河。铁山河接过图谱，随手翻开，当看到第一页夹着的“劣铁交易账册”时，他的手猛地一颤，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快速翻阅图谱，账册、证词、兵器残片照片一一映入眼帘，每一页都记录着赵千山的罪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刺向他心中的旧伤。

　　“赵千山！”铁山河猛地将图谱摔在高台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贪墨军饷，用劣铁害我北疆将士；你屠戮我铁掌门弟子，霸占我矿场！今日，老夫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台下瞬间哗然。各派掌门纷纷围上前，传阅图谱中的证据，当看到“赵千山倒卖官铁给蛮族”“拖延军械运输导致将士战死”等内容时，群情激愤。“赵千山这等奸贼，不配为朝廷命官！”“铁掌门，我们支持你！定要将此事公之于众，让朝廷严惩赵千山！”

　　铁山河深吸一口气，拿起图谱，走到高台边缘，对着台下众人高声道：“诸位同道，今日老夫收到这份‘贺礼’，并非偶然。赵千山的罪行，不仅害了我铁掌门，更害了北疆七万将士！老夫决定，将这份证据送往京城，交给都察院，同时昭告江湖，让所有人都知道赵千山的真面目！”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阵阵喝彩。铁山河立刻让人将证据抄录多份，一份送往京城都察院，一份送往河东按察使司，其余则分发给各大门派，让他们协助传播。不到一日，赵千山贪腐的消息便传遍河东，三日后，京中也人人皆知，百姓纷纷上街请愿，要求朝廷严惩赵千山。

　　消息传到摄政王府时，赵弘正在与户部尚书张承恩商议“新粮采购”事宜。当听到“赵千山贪腐证据在铁掌门寿宴曝光”时，他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湿了衣袍。

　　“废物！”赵弘怒吼一声，脸色铁青，“我早就告诫过他，行事谨慎，别留下把柄！他倒好，竟敢把账册副本留在四海商会，还被人送到了铁掌门手中！”

　　张承恩连忙上前，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语气带着几分慌乱：“王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铁掌门已将证据送往都察院，百姓请愿的队伍都快到宫门了，皇帝那边怕是压不住了。”

　　赵弘烦躁地踱步，手指紧紧攥着玉带，眼神阴鸷。他深知，赵千山不仅是河东盐铁使，还知道不少集团内部的秘密——包括他与张承恩勾结倒卖官粮、挪用军饷的事情。若赵千山被抓，一旦招供，后果不堪设想。

　　“查！立刻去查，是谁把证据送到铁掌门手中的！”赵弘下令，语气冰冷，“还有，告诉沈墨，查案可以，但不许用刑，更不许让赵千山接触外人。”

　　张承恩明白赵弘的意思——这是要让赵千山“闭嘴”。他连忙躬身领命，转身去安排。

　　可此时，皇帝已收到都察院的奏折，看到赵千山的罪证后，龙颜震怒，当即下令：“命沈墨率领皇城司精锐，即刻前往河东，锁拿赵千山进京，彻查此事！若有阻拦者，以‘同党’论处！”

　　沈墨接到命令后，不敢耽搁，当日便率领精锐出发。赵千山得知消息后，本想逃往漠北，却发现所有出城路口都被封锁，他的亲信要么被收买，要么已被皇城司控制。三日后，沈墨在河东盐铁使府中将赵千山抓获，当场搜出他准备转移的白银五十万两、珍珠玉器无数。

　　赵千山被押解进京后，关在天牢深处。他多次要求见摄政王，却始终没有回音。他不知道，此时的赵弘，早已决定弃车保帅——他暗中让人给天牢送饭的狱卒传信，让狱卒在饭中下药。五日后，天牢传来消息：赵千山“突发恶疾”，于狱中暴毙。

　　消息传出，百姓虽不满“未审先死”，却也默认了这是“江湖仇杀的延续”——毕竟，赵千山与铁掌门的血仇人尽皆知，所有人都以为，是铁掌门买通狱卒，为前任掌门复仇。连身处靖王府的萧煜，也只是在听到消息时皱了皱眉，感叹“江湖恩怨难了”，从未想过，这一切的幕后推手，竟是那个深居简出的“无雪”。

　　赵千山“暴毙”的消息传到汀兰院时，无雪正在教念安练剑。念安的剑法已有几分雏形，每一招都透着沉稳，不像七岁孩童，倒有几分少年老成。

　　“娘，外面好像很热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念安停下动作，疑惑地问道。

　　无雪擦去他额角的薄汗，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一个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没有告诉念安真相，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喜悦——她知道，赵千山的死，只是复仇计划的第二步。摄政王集团依旧庞大，张承恩、摄政王赵弘，还有更多的贪官污吏，等着她去扳倒。

　　当晚，无雪再次来到书画铺。雷震早已在铺内等候，见到她，连忙上前道：“将军，赵千山已死，摄政王集团损失惨重，现在朝堂上不少官员都开始与摄政王撇清关系，我们是不是可以乘胜追击，调查张承恩？”

　　无雪摇了摇头，语气凝重：“不行。赵千山的死，定会让摄政王集团更加警惕，张承恩作为‘财神爷’，身边防卫必定森严。我们需要更周密的计划，不能急于求成。”

　　她从怀中取出一份新的卷宗，递给雷震：“这是四海商会的走私路线图。张承恩的贪腐款项，大多通过四海商会洗白，若能找到四海商会走私的证据，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张承恩的罪证。你派人盯着四海商会的泉州分号，那里是他们与海外交易的重要据点，定有猫腻。”

　　雷震接过卷宗，仔细看了起来。无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已开始谋划下一步行动。她知道，与摄政王集团的战争，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