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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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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偏殿,陈昂在王承恩耳边不知低语了什么,只见他径往御膳房去了。
王李二人各自告退。
陈昂拿着刚得的诗句,兴冲冲便往坤宁宫而来。
坤宁宫中,黄宁并未闲着,昨夜未眠,自从接受了自己身在明朝这个事实后,心中虽仍旧惶惶,却不曾停止思考,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眼下,她需要全面的了解这个时代,虽然前世略有涉及,但知之甚少,她命柳儿拿来各色书籍,经史,律令,税赋,兵制……此刻她正一一翻阅。
眼下崇祯已经决定南迁,如果自己回不去,她便打定主意,要利用自己领先于时代的知识,从南方重新开始,收拾旧山河,打造一个新世界。一个没有秦法的世界,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一个人人能知是非的世界。前世,她也看过不少爽文,但她一直觉得,真正的爽文从不是什么开疆拓土,灭尽异族。真正的爽文应该是,用自己所学,让华夏大地人人皆可为龙,亿万神州尽皆尧舜!尤其是女子,这个时代,女性地位太低了。她要开辟一个新时代——不再有人相食;人人生而自由;不再有人生来便被剥夺选择的权利。
黄宁正专心看着书,忽见崇祯到访,忙起身相迎,并有些责备看了一眼柳儿道:“陛下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无妨,不怪她,我看你读的认真,便让她不要打扰,自己进来了”陈昂面带微笑,语气温和,“身子可好些了?方才读的是何书,如此认真?”
“多谢陛下挂念,臣妾好多了,随手翻了翻,都是些杂书。”黄宁躬身行礼,柔声道。
“看书好,看书好,”陈昂语带神秘,递上一张纸,“正好朕偶得一篇诗稿,不如趁此,皇后一起品鉴一番。”
黄宁温柔接过,低眉展读,只见是一首四言诗:
疏星淡月掩重门,
玉衣静坐未言深。
含情似水风难语,
尤是清音醉素心。
黄宁读罢,顿觉不适,想到昨天自己被色眯眯地盯着,她感到恶心:好一个轻浮的登徒子,装什么风雅,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清音素心的,我看是猪油蒙了心!但是也不好发作。
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陛下才情不凡,如此佳句,读之令人心旷神怡。”心里暗暗咬牙,果然到哪儿都免不了吃屎。
陈昂闻言,面露得意“皇后过誉了,不过是偶然兴起之作,道不尽佳人万一,不足挂齿。”
黄宁抬眸,恰好与他炽热的目光相对,心中更觉得腻烦:“色迷心窍,搁这儿装什么呢,呸!”
陈昂自顾得意,随手翻了翻案上的书,只见是一本《大明律》以及《纪效新书》。
“皇后也懂律法兵事?”
黄宁微微一笑,神色从容:“臣妾不过闲暇时随意翻翻,眼下国事如斯,难免思及此事,纵未必用得上,读来也稍可慰藉。”。
听她如此说,陈昂心中一动,有些自责起来:“是朕的过错,让这天下遭此劫难,皇后忧心了,不过你放心,有朕在。”
“陛下哪里话,陛下为国事日夜忧劳,已然尽力,只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他日定有时来运转的一天。”黄宁见他如此,也只得说些宽慰的话。
陈昂闻言也不再沮丧:
“有你是朕的福分。”
语罢,随即便也将今日朝堂上的事与她说了,黄宁听得惊奇,特别是得知倪元璐死谏,更是心生敬佩,舍身取义,莫过于此。钦佩的同时,也在暗想,这朝堂之上尽是男儿,他日也当有女子。
少顷,黄宁又问及南迁之事。
“朕就是为此事而来,”陈昂正色道。接着便将今日与李邦华所议,一一告知。
“朕已传召范景文等,今夜齐聚坤宁宫,”陈昂说到此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二夜。
魏藻德春风得意,正和小妾缠绵嬉笑,周延儒之子正在给其父上香,求其保佑,周奎紧闭门窗,正抱着钱匣清点自己的积蓄。范景文等也齐聚坤宁宫。
与此同时,李邦华率三百京营士卒,分作若干股,悄悄奔向数处官员府邸,王承恩则领着三百锦衣卫并太监若干,在紫禁城附近街道严设卡口,杜绝一切外逃。
云破月来,惊恐和惶惑在暗巷悄然蔓延,魏藻德被人从床上按下,惊呼未及;周延儒之子惊惧昏厥;周奎倚门号哭,抱着地契约不撒手,言自己要去告御状,但无人理会。更有如刘连等欲反抗者数人,当夜丧命。
夜色如铁,只余金银碰撞的声响和脚步声交错。
两个时辰后,数处府邸已空无一人,只留一地狼藉。所得财物也俱封好装船,沿着运河驶往通州。
街道全无喧嚣,今夜无事发生,一切如常。
坤宁宫内,范景文等人已知事情全貌。陈昂也向倪元璐表达歉意。
此刻,众人正就南迁细节进行商议,沿途状况,何处补给,每日行程,这些都要周密计划,甚至到达南京后是否会有突发状况,这些都要考虑在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忽的一太监来报,言李邦华,王承恩正在殿外候着。
陈昂闻言大喜,神色愉悦对众人道:“财神爷回来了!快传进来!”
不多时,李王二人一前一后步入殿内。二人行礼毕,李邦华递上一本账册,言抄家诸事已毕,所得财物清单俱在此,皆已封存押运,送往通州。今夜所涉及官员,家眷仆从,也全数押往天牢。
“二位今夜辛苦了,先坐下歇息吧”陈昂吩咐,命宫女搬来两张椅子。
二人忙行礼谢恩,李邦华坐下喝了口茶。
王承恩却有些推辞:“陛下天恩,老奴受之有愧,老奴还是站着侍候您。”说罢,还是立在一旁。
陈昂见此,便不勉强。翻开那账本一查,大惊失色:周奎白银五十万两,黄金五万两;魏藻德白银30万两;黄金一万两;周奎白银十五万两,黄金两万两……抄家共得白银三百万两,黄金十数万,并各色珠宝。简直骇人听闻,他知道这些官员能贪,但没想到竟是如此巨贪。这里每一分都是百姓血汗,这大明亡得不冤。不过转念,至少眼下的燃眉之急解决了,其他的,日后再看吧。
夜色已深,众人也都面露倦色。陈昂便让他们都退了,独在王承恩欲去值夜时,将他喊至一旁:
“朕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王承恩会心一笑:“禀陛下,都准备妥当了,老奴这就去给您弄来。”
说罢,也随众人散去。